声音很小,但很熟悉:“去吧。”
然后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只好看的狐狸叼着小巧精致的花篮,里面放着一个食盒,还有一簇花。
带着乖巧的笑,就坐在门口安静看着她。
眼睛里只能盛得下她。
狐狸伸出一只毛绒光滑的爪子,想要被司祯握住。
司祯却拉大了这扇门之间的缝隙,握住了还停留在门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她抬起头,视线和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相撞。
一瞬间,那团被猫拨乱,缠成一团的情绪,就这么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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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46
眼红掐腰摁墙亲get
佘年藏在黑暗里, 把狐狸推到光里。
他一向讨厌狐狸,毕竟狐狸是幼年形态的自己,象征着他无能的过去,现在又成了司祯不喜欢他的证据。
救狐狸还是救他, 二选一的命题, 她明明知道这是他潜藏起来的心思, 却还是选了小狐狸。
他是不想司祯再看到狐狸的, 但最终还是没忍心把狐狸神识收起来。
只是抱走了狐狸,把自己和狐狸一起关在房间里。
因为暴露了喜欢的心思,就要被抛弃,所以理智告诉他, 要远离司祯。
但被他抱走的狐狸就像是拖拖拉拉缀在后面的私心, 他想, 司祯那么喜欢狐狸, 或许会为了狐狸,推开他紧闭的房门。
他露出一个最可爱的, 最能吸引司祯的马脚,等她来拽。
他就一直等,司祯就一直不拽。
等到他心里的委屈的水洼变成了一汪海。
他是想一直不出来的,佘年几乎自暴自弃。
被抛弃的恐惧,和想要跟司祯黏在一起的渴望在他的身体里进行了一轮又一轮拉锯战。
最后恐惧占了上风, 他就一直没有出来。
他听着外面的欢呼,听着院子里人来人往, 听着他们在讨论司祯是这一辈最年轻的天才。
他知道, 她晋升了, 她离那条修仙路更近了, 他也为她高兴。
高兴后又是新一轮的失落。
他听到别人喊他师姐。
他狐狸爪子摆弄着塌上的剑, 一柄小剑被他缩到和前爪一般大小,然后被当成玩具,拨过来,拨过去。
他还听到司祯沉默了,几乎等同于默认师姐这个称呼。
是谁都能跟她叫师姐吗?
以前的宋时禾可以,现在随便来了个不知道叫什么的人,也可以。
那他呢,他到底算什么?
和这把小剑一样,是司祯手里的玩物,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吗。
拿到剑时是多么欢欣,现在就是多么气愤。
谁都可以,谁都可以!
谁都可以叫她师姐,她同意他叫师姐,就是随口答应,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要教他学剑也是假的,都是假的。
佘年眼尾红了,把跟他一样好看的剑拨到一旁,就再也没拨回来。
气哄哄的,委屈死了。
他陷在情绪织的网里,动一下都疼。
他要死了,他要变成一只死狐狸了。
在他心绪涌动地最为激烈的时候,他听到司祯对那人说,“我是你哪门子师姐。”
她没有承认。
狐狸眼睛一眨一眨,银白色的睫毛盖住了一半的狐狸眼,剩下的另一半,留着放迷茫,和一点点欢喜。
原来不是随便来一个人都可以当她的师弟呀。
那这是不是说明,他作为虞月在她的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点位置在的?虽然比不上狐狸,但是比其他人,都要高那么一些。
是这样吧?
佘年反问自己,问着问着,就觉得像吃了蜜桃软糖,咬开柔软外皮的那瞬间,里面的蜜都要流出来。
“我有师弟,别乱叫。”
“下次再敢出言不逊,舌头就别要了。”
灌了蜜的心又被吊起来。
这师弟是谁啊。
“你有师弟?你是在说宋时禾?”
“不是。”
是京妙仪和司祯的谈话,她们边走边说,然后声音越来越远。
司祯就再也没有回过院子。
哦,不是宋时禾。
那她又什么时候,有了新的师弟。
刚感觉到快乐的狐狸,就又难受了。
他为什么不知道她有了新师弟,到底是谁,是她闭关之前收的吗?
狐狸想探出脑袋,但最后又蔫巴地,趴在了塌上。
他凭什么看,她有收师弟的权力,谁规定她收师弟就一定要告诉他呢。
除了她口头答应的那个师姐弟的关系,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她甚至还没有教过他什么,甚至都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师姐弟。
佘年看着自己的爪子,阴暗扭曲的嫉妒冒出来。
他和司祯没有关系,但狐狸跟司祯有关系。
司祯是狐狸的主人,她会好听地叫狐狸黏黏,亲切又宠溺。
她甚至都没有叫过他年年!
佘年发出愤愤的狐狸叫声,很小很小。
然后毛茸茸的爪子颓然把竖起来的耳朵压趴下。
可是她又怎么会叫他年年,他用来跟她相处的身份都是假的,他骗了她。
狐狸一肚子心事,说都不能说,只能小心藏起来。
他趴在塌上哭了,毛茸茸的身子因为呼吸起伏着,一脸好看的毛变得湿哒哒起来。
可惜这回没有人帮狐狸擦脸。
佘年哭累了,但睡不着,半死不活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脑子里的情绪在进行一场拉锯战,他和司祯就好像也在进行一场拉锯战。
究竟是他先出门,还是司祯先把门推开。
但他没等到司祯来推门,等到的是司祯受伤的消息。
狐狸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乱七八糟的情绪被拍飞,脑子里全是她受伤了。
像在天机阁那样受伤吗,一身血连御剑都不能了,从天上坠了下来。
他坐不住了。
听说她想吃花糕,他忙不迭地就去做了。
可能这场拉锯战他到底是输的一方,或者说,只要碰上了司祯这个对手,他就不会赢。
喜欢太多太满了,就永远是输家。
但佘年不在乎,他有很多很多的喜欢,司祯愿意要,他就可以给她,但可惜暴露喜欢就会被抛弃,所以他会小心藏好的。输赢并不那么重要,司祯不丢掉他,才是最重要的。
做花糕的时候,佘年又觉得输赢不重要了,只要司祯吃上花糕,伤快快好就可以了。
所以佘年站在司祯的门口,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准备进房间。
尽管这时候的司祯应该是在昏迷着的,尽管她可能并不知道他来过。
但那可能之外的另一种可能他不想面对,不想看到司祯清醒时看他的,冷冰冰的眼神。
就像在床上的时候,明明做着最亲密的动作,但看他的眼睛就是没有一点温度。
他一点险都不能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