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黛和顾惊鸿抽了个上上签,什么感情如胶似漆,事业飞黄腾达,学业金榜题名等等。
梁鸢抽了个上签,整体看来也不错。
等人走后,陈泽屿才偷偷摸摸跑过去问:“大师,您看我和那个姑娘的姻缘如何?”
大师闭着眼睛,信手拈来:“千里姻缘一线牵,你们的姻缘好着呢,注定要白头到老,生三个孩子。”
一听这话陈泽屿高兴了,当场捐了五块香火钱。
在家的日子总是很短暂,初六早上就开始收拾去白林山的行李,晚上先去了江城,第二天吃了早饭便坐上了去北城的火车。
出发前,黄瑞和梁向文往行李箱塞了不少好东西,像炸过的鸡块、鱼块,家里榨的花生油等等,冬天天气冷,东西能放,行李箱被塞的满满当当,三人只好用吃奶的劲拎着。
带的东西多没赶不上回白林山的汽车,三人索性租了个驴车回去,过了年天暖,晃晃悠悠挨黑前到了知青点。
他们是回来最晚的知青,到了宿舍,梁鸢、宋黛和孟香香说了好久的话,饥肠辘辘时才想起箱子里的安县烧鸡。
每个宿舍都有一个,另外刘丽、李大娘和王庆林也有。
第七十章
虽说过了年, 可温度还是那样低。
第二天梁鸢在床上赖到七八点,听到张亮吆喝着十点开会,才爬起床。
这次是知青点的内部会议, 张亮先讲了些开场白, 才慢慢进入正题:“大家也知道白林山位置偏远, 去往县城的路十分不好走, 咱们年轻人走得快, 也要走上一个半小时,更别提那些年纪大的老年人。
所以, 王队长和陈副队长已经向县里提交了申请,想修一条从白林山生产大队直达县城的大路。当然我们负责的区域就是大队这一部分,其他的路段交给临近的大队负责。”
要想富先修路,想法是对的,问题是资金从哪里来?
梁鸢当明星小火了后,为某个偏远地区修了路, 当时还花了一笔不小的费用。
之前官员贪赃枉法导致原本就贫瘠的北县变得更加贫瘠, 就算申请批下来也没钱修路, 且家家户户都穷,别说凑钱修路能吃顿好的都不错了。
看着大家垂头丧气, 张亮笑道:“大家打起精神来。王队长和陈副队长说了, 修路就不用上山砍柴, 且男的有十工分,女的有八工分呢。”
听他这么一说, 大家立刻又精神起来。
毕竟上山砍柴还要运柴, 忙活下来身体根本吃不消, 修路再怎么样也比砍柴轻松。
张亮继续道:“咱们知青本就是下乡建设新农村,而且要修这么一条路, 少说也要几个月,咱们轻轻松松把钱赚,两全其美。
就是审批还没下来,大家且得等一等,最近这几天就先去仓库晾晒粮食,等半个月后拉去交公粮。”
开完会,大家纷纷拿上工具去了仓库,艳阳高照,这会才有点热度。
先要把陈年的小麦、花生等粮食搬出来晾晒,省得发霉或者被老鼠吃,等晾干后,再晾晒交公粮的那一部分。
交的公粮属于粮食中最好的一部分,袋里不能有石子等杂物,如果公粮站的人员检查出来问题,还要拉回来重新整理,一来一去的很麻烦,所以一般王庆林都会找几个人监督,争取一次到位。
梁鸢负责的区域是把陈年的大豆拿出来晾晒,和几个人把大豆铺在干净的地面上,隔几个小时翻一翻,等到下午四五点再装起来,第二天继续。
哪知刚拿起木铲准备翻,陈泽屿就跑了过来,殷勤的接过去:“我来,你去歇会。”
“又不累,正好活动会能暖和点。”
陈泽屿笑的更灿烂了:“你跟我身后就行,手不用动。”
这会人正多呢,那么多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梁鸢有些不自在:“不用。”
拗不过,陈泽屿只好眼巴巴的回去。
这是梁鸢下乡以来干的最轻松的活,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一天还有八工分拿,翻了一遍刚坐下歇会,身边投下一片阴影,她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来人。
只是……她的脸。
李青青毫不客气的坐在她身旁:“不认识了?”
梁鸢神色淡淡:“有事?”
李青青伸手抚着脸上的疤痕,笑得难看:“拜你所赐,我变成了今天这幅鬼样子。”
等等,什么叫拜她所赐。
之前只听说曹晓星砍伤了几个人,并不知道砍到了哪里,梁鸢也是现在才知道李青青的脸被曹晓星砍伤,问题是与她有什么关系。
梁鸢看了她一眼:“曹晓星现在还在拘留所吧,你去那里找她呀。”
“罪魁祸首是你,我为什么要找她。”
梁鸢怀疑曹晓星不仅砍伤了她的脸还砍伤了她的脑袋,否则怎么能说出这么脑残的话,懒得再理会她,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李青青叫住她:“是你派曹晓星去砍伤我,是你嫉妒陈泽屿喜欢我,是你嫉妒我的美貌,都是你的错……”
梁鸢:“……”
果然不该听她废话,又浪费了几秒时间。
本想修路的审批应当一时半会儿下不来,没想到正月十五就下来了,听张亮说县长一听到队长和副队长的申请,连夜请人设计好图纸,他大力支持搞农村建设,批了点经费但不多,所以需要群众到山上、河岸拉石头用以修路。
正月十五有的地方吃饺子有的地方吃汤圆,避免产生分歧,张亮大手一挥,直接买了几种材料,每样都包一点。
十五吃了个团圆饭,十六开始正式上工。
一大早梁鸢就穿戴整体,头上戴着帽子,手腕系着小手表,脚上踩着胶鞋,再背上筐,颇有干仗的架势。
孟香香调侃道:“鸢鸢打算抢几个男同志回来做压寨夫人?”
陈泽屿瞥了她一眼:“去去去,我一个就够。”
说完,献媚的跑到梁鸢身边接过筐:“鸢鸢,我来。”
河边只有中午才化冰,不适合捡石子也不适合修路,所以王庆林让人都去山上捡石子,然后运到山脚下,再由人拉着架子车送到路边。
浩浩荡荡的人群开始往山里进发,每天上下山要花上几个小时,梁鸢权当锻炼身体了。
这一日,梁鸢刚到山上打算喝口水凉快一会再开始干活,却远远看到几个男生推搡着刘阿方。
仔细一看,推搡的人中还有刘阿方以前的小弟。
自从张波出事后,众人对刘阿方一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以前不敢吵的架现在敢吵了,以前不敢打的人现在也敢揍了,刘阿方父母哪受过这种委屈,一气之下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后生活无法自理。
梁鸢见到过几次,只觉得天道好轮回,以前张波在的时候,刘阿方一家装腔作势做了不少恶事,刘阿方仗着姐夫的关系,每日不上工,一有时间就做些欺男霸女的勾当,现在被人欺负不足为奇。
她看了几眼就移开了视线。
中午村子里有的人直接在山上吃着窝窝头配咸菜,有的下山吃饭,梁鸢四人则用老式煤炉做了一锅面条,每人分了些。
吃过饭,梁鸢靠在一颗大树上闭目养神,耳边却传来一阵阵呜咽声。
梁鸢本想走远一点休息,哪知那边的声音更大,她走过去一看,发现李青青坐在刘阿方身边温柔细语,她扭头回去睡了个午觉。
连续几日皆是如此,以往没有交集的二人,此刻却像亲密的伙伴,一如之前的曹晓星和李青青。
刘阿方这个人又蠢又恶心,若是成为了李青青的刀,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想到这,梁鸢眉心微微蹙起。
陈泽屿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在意,成不了什么气候。”
梁鸢沉声道:“还是注意点为好。”
“放心吧,我们都长着心眼呢。”宋黛笑道:“对了,刘姐让我们晚上去她家吃饭。”
“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呀?”
宋黛笑了起来:“新燕和新如都送去学校上了学,刘姐高兴便喊我们聚一聚。”
大家虽都在山上捡石子,可分的区域不一样,几天都碰不上面。
梁鸢叹了一声:“真好。”
孟香香说道:“你还别说,自从刘姐和王杰离婚后,面色红润有光泽,一点都不像三十多岁的人,现在日子过得别提多自在。”
“早就该这样,汪大娘现在后悔也晚了。”
孟香香又说了个八卦,刘丽虽然和王杰离婚,但和马穗的关系不错,二人没事就一块做衣服绣鞋聊聊天,每每刘丽揍汪小琴的时候马穗都在一旁帮衬,现如今汪小琴每天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不敢出门,不敢和人说话,生怕遇见了两个凶神恶煞的媳妇。
梁鸢哼了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以前做了那么多恶事,这才哪到哪呀。
捡石子的附近有一条小溪,有的人直接装在水壶里喝,梁鸢担心里面有寄生虫,都是用锅烧开再喝。
刚装好一壶水准备走,就见不远处有几个男人把刘阿方的头往水里按。
本不想管又担心出了人命,便喊了一声:“你们干嘛呢?”
听到这话,几个人一哄而散。
看刘阿方还趴在水里一动不动,梁鸢大步走过去,把他往外拽。
尽管他看起来已经瘦了不少,拽起来还是很重。
梁鸢呼哧呼哧大喘着气,踢在他的腿上:“没死吧。”
趴在地上的人依旧无动于衷。
梁鸢把人翻了个面,就见他双手捂着脸,哭的一抽一抽,她翻了个白眼,捡起掉在地上的水壶往回走。
刚走了两步,几块石子突然落在后背上,梁鸢扭头一看,就看到刘阿方一脸怒气的瞪着她。
梁鸢气笑了:“我救了你,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
“谁要你救!你不是也想和他们一样打我吗?”
梁鸢径直走到他面前,连扇了几个巴掌:“是啊,我早就想打你了。”
刘阿方不敢置信的盯着她的眼睛,脸色很快涨的通红,蛄蛹着身体爬起来,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她身上扔。
他扔一次,梁鸢揍一次。
到最后,他脸都快肿成猪头,还在拼命的扔。
梁鸢站在大树后面,揉了揉右手:“刘阿方,再扔下去受罪的是你,我要是你就赶紧回去上工,不然八工分都赚不了,说不定还会派过去养猪仔。”
养猪仔又累又不赚钱,谁都不愿意干。
刘阿方胡乱的擦掉眼泪:“放屁,有本事我们单挑啊。”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再打下去她的手怕是也会肿起来,眼神落在脚边的棍子上,她顿时有了主意。
没一会树林里就传出刘阿方的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