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和巧克力,都是他喜欢的甜品,虽说昨日在妹子的定亲筵席上刚吃过蛋糕,可蛋糕这东西哪有吃够的时候?
还有那巧克力,冰冰凉凉的脆皮巧克力的味道还萦绕在味蕾上,酒心巧克力更是令人陶醉,也不能舍弃啊?
其他人更是纠结。
“这蛋糕瞧起来真不错,用了那么多食材,味道肯定美妙极了,我想选蛋糕。”
“你忘了那日在甜品铺,那盒子蛋糕里的巧克力脆皮有多好吃了么?还有苏兄前几日带回来的酒心巧克力,那滋味……啧啧啧。”
“……”
见监生们犹豫不决,许厨子道:“不如我为诸位介绍一下这两种甜品?”
都吃过的甜品还介绍什么,苏承等人一时做不出抉择,干脆让许厨子介绍去吧。
许厨子便道:“这蛋糕用料丰富,所用皆是金贵的食材,吃到就是赚到;这巧克力嘛,吃了让人不犯困,背书效率高,通宵都不会困。”
众人对前半句反应平平,毕竟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什么金贵食材没吃过,用食材的金贵来引诱人,着实没什么有活力。
后半句就不一样了,听的人睁大了眼睛。
背书效率高?通宵不犯困?
苏承等监生这几日接连逃学,被先生罚抄书、罚写文章、罚背书,罚得狗血淋头,正愁背不出、抄不完,要挑灯夜战呢。
这甜品还有这能耐?
众人将信将疑看向那巧克力,这才发现其中的端倪。
那四四方方的“板块”形状巧克力背面并不是平整光滑,而是有碎凸起,褐色的,闻起来有些清苦的味道。
“这好像是咖啡豆。”有个监生道。
苏承倒是没见过;“什么豆?”
那监生解释说:“西域蕃商卖的一种外来食物,我父亲捐官以前不是做生意的嘛,他就在蕃商手里倒卖过这种东西,只不过大乾人都不喜欢,卖的并不好。”
苏承并不觉得这监生的父亲卖不好的东西,唐小娘子就做不好,相反,什么食材到了她的手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
有人问:“真有让人不困的功效?”
那监生点点头:“却是有提神之效,比浓茶还管用。”
沉默了一会儿,有人道;“我想选巧克力了。”
苏承他们方才细看了巧克力的背面,反过来发现,正面也有玄机:巧克力正面形状像一张铺开的卷轴皇榜,上面凹凸印着四个字:金榜题名!
哪个读书人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即便废如苏承,金榜题名也是一直以来的希冀啊。
“我决定了,我选巧克力!”
“我也是。”
“和金榜题名起笔来,蛋糕算什么?”
“……”
这回,犹豫的语气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十分坚定的声音。
苏承原本还想着,他们这些人一分为二,一部分选蛋糕,一部分选巧克力,然后交换着吃。
现在好了,蛋糕没有任何诱惑力了。
想吃蛋糕,去唐小娘子的铺子里买就是。
方才还犹豫的监生。此刻一拥而上,挤挤攘攘道:“许厨子,我选巧克力!”
苏承顺利抢到一块巧克力,心满意足地坐下来,仔细端详手里的美食。
与其说美食,不如说端详“皇榜”,“金榜题名”四个字,可太太太好看了。
他把巧克力恭恭敬敬举在手里,嘴里念叨着:“皇榜阿翁在上,保佑我明明秋闱榜上有名,这样我阿耶就不会打断我的腿了,还会给我数不清的钱挥霍哈哈哈。”
不止这一个做白日梦的,放眼整个食堂,只要拿到巧克力的监生,都会默默祈祷一番,场面神圣又滑稽。
为什么有些事能做到全国统一,大概就是眼前这番情景。
祈祷完,苏承把他的亲亲“阿翁”放进嘴里,“咯嘣”一声咬下一个角。
熟悉的清苦味瞬间袭击味蕾,带着丝滑的甜香,慢慢在舌尖融化,融化后,舌头上竟留下一些脆脆的碎粒。
他想到同窗所说的咖啡豆,这些碎粒,便是咖啡豆碎吧?
咖啡豆碎粒均匀掺在巧克力里,嚼起来酥酥脆脆的,像嚼脆米粒一样。
烘焙过的咖啡豆碎粒也是苦的,苦中带着焦香,非要用牙齿研磨一番,香味才能出来,且越嚼越香,越嚼越精神。
“我感觉我比方才伶俐了!”
这是什么说法?
苏承吃完一只咖啡豆巧克力,只觉得头脑都通达许多,刚才晨起背书那股子昏昏沉沉的劲儿,此刻竟然荡然无存了。
虽说这个说法有点搞笑,可监生们实实在在有这个感受。
“真的耶,我也觉得清醒不少。”
“快吃快吃,吃完回去背书。”
苏承难得觉得自己是个学霸,慌忙把剩下一半的巧克力塞进口中,又领了两只大包子,揣着回了讲堂。
边吃边背书,苏郎君从未有过如此勤快的时候。
-
“刘司业,两位庖厨,这是许大厨做的豚肉包子和精肉糜粥,请用。”
食堂一角,后厨的杂役给刘司业三人上了晨食。
刘司业尽地主之谊:“两位尝尝。”
晨起到现在还没吃任何食物,唐玥早就饿了,闻言道了声谢,夹起宣腾热乎的白面包子,就着粥,大口吃起来。
“冯厨子,你也吃。”刘司业喝了一口肉糜粥,道。
冯厨子哪里吃得下,眼睁睁盯着监生们的动向。
明明监生一开始还在两种甜品之间犹豫,为什么犹豫过后全都选了巧克力,无一例外!
他做的蛋糕到底哪里差了?
“冯厨子?”
冯乙回过神,眼神黯淡,没好气道:“吃不下。”
唐玥大口干饭,丝毫没受影响,吃得香得很。
不得不说,国子监的伙食,还是很好吃的嘛。
刘司业身为地主,不得不劝慰道:“别气馁,不是还有暮食嘛,还是有翻盘的机会。”
冯厨子“哼”了一声:“用‘金榜题名’的字样来吸引监生,唐小娘子不觉得胜之不武吗?”
唐玥把汤匙里的粥吸溜进口中,嚼嚼嚼:“为什么会觉得胜之不武?我在苏女郎的蛋糕上还写了‘百年好合’的,为什么不能在巧克力上写‘金榜题名’?”
她又啃了口包子,嚼嚼嚼:“冯大厨你不是最爱模仿我嘛,怎么没想到在蛋糕上写字,也写个‘金榜题名’呢,看监生更喜欢你做的蛋糕,还是我的巧克力。”
冯厨子脸色阴郁,这几日他单在做法上下功夫,谁主意到“字”了。
刘司业暗戳戳想,人家已经在考虑样式了,他还在琢磨口味,难怪到哪都比不上。
冯厨子没什么好脸色:“还有暮食又能怎样?上午都没监生选,下午就有人选了吗?”
刘司业其实心知肚明,冯厨子败局已定了,刚才那话也只是安慰人,便道:“你若觉得暮食翻盘不得,现在认输也行,这会儿天还早,不耽误你回酒楼做生意。”
冯厨子:“……”
他抱怨来抱怨去,真让走他又不乐意,不到最后关头,总觉得奇迹会发生。
说不定上午监生吃腻了巧克力,下午就要换换口味呢。
绝对有可能!
想到这,冯厨子又来了信心,打起精神等着。
这会儿已经过了朝食时间,食堂里的监生寥寥无几,蛋糕没有动,盘中的巧克力却消耗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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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快暮食时,一直很安静的食堂又重新热闹起来。
唐玥、刘司业和冯厨子不由得坐直身体,尤其是冯厨子,脖子伸得老长,像个瞄到食物的鹅一样,紧盯着监生们的一举一动。
苏承不愧是干饭第一人,伙同一帮好友又是头一批进的食堂。
看得刘司业直翻白眼。
“神了我跟你们说,先生罚我抄的书,一中午的时间,我给抄完了,没午憩,一点都不困。”
“那巧克力真有让人不犯困的功效,我以前晌午也是要小憩一会儿的,今儿躺在号舍硬是睡不着,干脆爬起来背书,还让先生瞧见了,夸了我两句呢!”
“都到这个时辰了,我还是不困,感觉能熬夜写文章,明儿给先生一个惊讶,他定料不到我把课业全写完了哈哈哈。”
“明日他正要罚你,一看,你把课业都写完了,他罚不了,你说这得多尴尬哈哈。”
“……”
几位书生学子嘻嘻哈哈走上前,除了正常供应的暮食以外,蛋糕和巧克力两样甜品仍摆在那里,还能接着选。
“咱们朝食选了巧克力,暮食选什么?”
又是个世纪难题。
几人对视一眼:“要不选蛋糕?”
说完便陷入了沉默,嘴上说着选蛋糕,身体却没一个往蛋糕那里去,一个个的都舍不得“金榜题名”。
“我晚上还要熬夜抄书,我得继续选巧克力。”
“我也是,我还要写文章。”
“我倒是没挨罚,不用熬夜,就、就是觉得巧克力贼拉好吃。”
苏承也有同感,朝食时巧克力醇厚香浓的味道还在口中回味,加之咖啡豆独特的焦香,太让人欲罢不能了。
“算了,我也继续选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