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梨掉头就跑,但被拉回来了。
起初一只手被他抓住,不幸的是,脖子也被遏制住,但慢慢地,手掌开始向上缓缓移动,当再次覆上她的脸,随着他的发力,夏青梨迫不得已转过头与他视线相对。
这个姿势就非常羞耻,但他本人似乎没有这种自觉。
“夏青梨。”
当低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青梨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真怕他把自己毫无缘由地从桥上扔下去。
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她说:“……我不会水。”
他极轻地“嗯”了一声,视线未曾从她脸上离开,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眼神似乎是……欣赏?
夏青梨欲哭无泪,她究竟还要保持这个姿势多久啊,感觉挺累人的。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大喊一句:“有人掉下去了,是个孩子!”
声音传了过来,谢霜芜松开了手。
夏青梨愣在原地,听见他说:“不去救他吗?”
“很想,但是我真不会水。”
“那他死定了。”
夏青梨:“……”这是什么考验吗?
呼救声还在继续,湖面上的小男孩在水里不停扑腾,看上去坚持不了多久,议论声纷纷,但无人施以援手。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求他肯定是没用的,但总不能坐视不管。
夏青梨咬咬牙,带着一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符咒,踏过拱桥,襦裙翻飞,纵身一跃,跳下去的瞬间她就后悔了。
不是因为她不会水,事实上,她学过游泳,只不过太久没下水所以才编了这么个谎话而已。
当身体接触到湖面的瞬间,巨大的水浪袭来,小孩子的呼救声震耳欲聋,后面的一切行为大概全靠本能在支撑,当回过神来的刹那间,人已回到了岸边。
像是短暂性失忆,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只是无力地跪在岸边。
面前之人双手撑地,几乎是半仰着身子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想必是后面也跳了下来,顺手把精疲力尽的自己捞上来了。
湖水顺着他的衣摆滴落在夏青梨的沾了泥巴手上。
手指微微蜷曲,感觉有点凉,微风拂过,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谢霜芜视线缓缓下移,眼底渐有笑意,而且还是在极度高兴的情况下。
“做得很好,你还是跳下来了。”
关爱疯子,人人有责。
夏青梨安慰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虽然方式偏激了点,但是好歹结局是好的。
她抬了起头,转眼发现他右肩的伤口似乎在不断渗血。
怎么回事?按理说,以他的体质,应该早好了呀。
夏青梨有些不解。
听到动静地丁意很快赶到现场,深色慌张地拨开人群,“灵灵,你怎么样?没事吧?”
夏青梨摇摇头,“没事。”
周围人都在说是谢霜芜救了她。
虽然是事实,但听着有点怪。
丁意思考片刻,“原来你们的关系这样好吗?”
-
因这一场意外,游湖计划终止。
夏青梨还是挺开心的,换好了衣裳打开房门,将丁意放了进来。
因她落水,丁意怕她生病又怕她受到惊吓,说什么也要来看看她。
夏青梨实在不好拒绝。
丁意下午出门又给她买了许多补品,其实都用不上,但她只能笑着收下,不然会显得生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要跟丁意聊什么,好在丁意会自己找话题。
“灵灵,我觉得你大哥人挺好的。”丁意想到白天所发生的事情,有感而发,“不想你信中说得那样冷血无情。”
夏青梨困惑地歪头,“大哥?”怎么突然对谢霜芜的称呼变得这么亲热了?
丁意难为情地挠头,“抱歉,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叫,毕竟我们还没有……”正式拜堂成亲。
“没事,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我们迟早都是要成亲的。”夏青梨只希望那一天赶紧到来,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丁意没说话,只是将目光停留在夏青梨身上,总觉得……灵灵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只是,这些话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便找了个理由先回去了。
夏青梨巴不得如此。
不过有件事一直令她耿耿于怀,便是谢霜芜肩头的伤口,她决定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好在夜深之后路上没有任何人。
她敲门而入,只有谢霜芜一人靠在床前,双手自然垂放,嘴唇合着,一言不发,见到她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哪里又惹到了他。
白天,她不是都跳下去了吗?还不满意?
夏青梨捡起桌上的膏药,主动要求帮他上药。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主要是想看看伤口。
他并未拒绝,伸手将衣领往下拉了拉,并未全部解开,只露出伤口的部位。
虽只穿了一件衣裳,实际上只能看到受伤的那一片,至于其他,若影若现,不是想仔细看,根本不会在意。
夏青梨并未多想,她走到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伤口处。
伤口跟之前的有些不同,像是后面又经历了什么摧残。
该不会是自残吧?
这是真的恐怖,好在已经不再流血了,他也不会感受到疼。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情,开始给他上药,手指在伤口处慢慢打转,争取让膏药进入他的皮肤。
他的伤口又开始发烫。
夏青梨便知是无意中又刺激到了他的兴奋点。
温度越升越高,明明他在正常情况下的体温低到吓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承受得了这温度的,同时还能保持愉悦。
跟这样的变态打交道,真是令人头疼。
“夏青梨。”谢霜芜毫无征兆地喊了的名字。
夏青梨仰头困惑看他。
“你要成亲了。”
像是一句简单的陈述句。
“嗯。”夏青梨冷静点头,“我很快就可以嫁给丁意,到时候我们就能知道吴灵灵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了。”
只要搞清楚这些,他们就能出幻境了。
谢霜芜又问:“夏青梨,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她在想着要如何才能早点出幻境,还能想什么。
“夏青梨,我与你的那位哥哥相比,如何?”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夏青梨眨了眨眼,很快明白他在说什么。
可这怎么比?
他不过是假装吴仲复,又不是真的哥哥,她也不是真的吴灵灵。
夏青梨觉得他可能是入戏太深了,真把自己带入哥哥角色了,不然也不可能主动救她。
“你……”好一些。
话来没来得及说完,谢霜芜忽然紧紧握住她的手,强行将之按在伤口处,眼神有些迷离,半歪着头,突然有点不想去看她,“别停……很舒服。”
这是别人哪怕他自己都给予不了的快乐。
夏青梨:“……”死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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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与吴家结亲一事早已敲定,家中还有一大堆事务等丁意去处理,他压根无法在吴府长久待着,第二日便回府去了。
不知是不是那一晚她说的话起作用了,后面几天,谢霜芜一直继续扮演他的好大哥,而她则极力维持吴灵灵的人设,倒也还算顺利。
不过似乎是用力过猛,谢霜芜这好哥哥的形象树立得有些过了头,兄妹关系一下子从冷漠的过渡到亲密无间。
夏青梨还懵圈着呢,倒是其他人,接受得极快,就好像他们本该如此。
本该是一对好兄妹。
这很感觉很奇妙,但又答不上来。
谢霜芜没说什么,夏青梨也不敢提什么要求,只能暂时性地把他当成哥哥。
哥哥长哥哥短,时间一长,倒也没那么羞耻了,好像也能接受了。
终于来到跟丁意成亲的当天,夏青梨满心期待地时间点终于来了。
按照传统礼节,女方父母不能到场,但是兄弟姐妹可以。
喜服是丁府派人送来的,当她换好衣裳坐上轿子的刹那间,已经开始紧张了。
虽然是为了任务,但从礼仪上来说,确实是成亲,尽管仓促了些。
一路上,她的精神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随着先生的那一句“送入洞房”到达顶峰。
她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