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舟那个“好”字,几乎是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好在他及时咬住舌尖给吞回去了。
“啧,你少在这里给我讨巧卖乖,一会儿我爸离开后你立刻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叫保安来赶你走。”
林一一并没有被吓唬到,只盯着他看。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许久,最终陆星舟实在被她那颇具侵略性的目光给看得不自在了,先一步移开了视线。
“反正你老实在里面待着,钱少不了你的,我,我先去应付我爸了。”
陆星舟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被她那副人畜无害的皮相给迷惑,在信息素的影响下心软答应她。
他将衣柜的门关上,不过怕她缺氧,打开了点留了一条一指宽的缝隙,临走前警告意味地瞪了她一眼。
陆星舟前脚刚从里屋出来,后脚陆父便推门进来了。
许时京看出陆父有话要和陆星舟单独聊,打了招呼后便带上门离开了。
等到许时京离开后,陆父这才收回了原本面对晚辈时候稳重得体的模样,脸色焦急地上前问道:“你这孩子究竟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去温泉山庄散心,怎么好端端的又发热了?”
陆父并不知道陆星舟被刺激发热是盛嚣的手笔,只以为青年先前初次发热的时候身体没有养好,上了趟山上后又受凉了,然后身体免疫力一下降,又二次发热了。
昨晚凌晨陆星舟清醒过来的时候陆父就来看过他,只是当时他的情绪很不稳定,陈云深建议暂时让他一个人在隔离室待一会儿,等到情况和情绪都稳定下来后再来探望。
正因为如此,陆父直到现在才抓到了机会问陆星舟当时的情况。
“还能为什么呢,我最近水逆倒霉呗。”
陆星舟这么嘟囔了一句,神情肉眼可见的对这个话题的不耐烦和排斥。
陆父哪里看不出来,也正是看出来了他才觉得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我听时京说昨天盛嚣跟他父亲谈生意,你们碰上了?”
陆星舟没说话,等同于默认了。
陆父皱了皱眉:“你们吵架了?还是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刺激到你了?”
见他还是闭口不谈,陆父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了,于是换了个他更好奇更在意的问题。
“那当时谁给你做的信息素安抚?”
陆星舟和盛嚣的信息素匹配率为零这件事陆父也知道,这样低的匹配率,别说安抚了,就连闻到对方信息素都能恶心难受得隔夜饭都吐出来。
可青年又是个顶级omega,要在他二次发热的时候当他信息素稳定下来也不是随便路边拉一个alpha就能做到的,所以一时半会儿陆父还真不知道是谁干的。
“是不是时京那孩子帮的你?”
陆星舟听到这里实在觉得离谱,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爸,你要猜也不知道猜点靠谱的,许时京是omega又不是alpha,他怎么帮我?他一靠近我没被我刺激到发热就不错了。”
陆父没好气道:“你这脑瓜子在胡思乱想什么?我说的不是他帮你安抚,我的意思是说他是不是帮你找的alpha来给你做的安抚?毕竟那孩子别的方面不大靠谱,但是他人脉广啊,尤其是在alpha里那是相当吃得开,他交往过的女朋友那么多,还有标记对象也不少,给你叫个alpha过来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啊”了一声。
“瞧我,真是脑子糊涂了,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想明白呢。”
陆父手敲了下掌心,恍然大悟道:“你哪里用得着大费周章,舍近求远让时京那孩子帮你找啊,你自己不就能找到吗?”
陆星舟眼皮一跳,以为男人是在什么地方什么人那里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下意识反驳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找谁了?我有什么人能找的,你别一天天的在外面听风就是雨了。”
男人莫名看了他一眼:“我就说了这么一两句,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
陆星舟顶着对方怀疑的眼神故作镇定的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神情平静道:“你太敏感了,我哪里反应大了?我只是单纯不满你这么败坏我的名声。”
他顿了顿,还是耐不住好奇又装作不经意问道:“那个,你刚才说的那个我能找到的alpha是谁啊?”
“还能是谁?白家那丫头啊。”
听到陆父的这个回答,陆星舟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十分恼怒。
“哈?白羽清?就她也配?”
陆父眼眸一动,深深看了陆星舟一眼。
陆星舟皱了皱眉:“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有说错什么吗?难不成你也觉得白羽清配得上我?”
“哈,笑死,就她那又矮又丑,还自以为自己魅力四射,风度翩翩,实际上花花肠子一堆,还非要冠冕堂皇说什么和我有婚约,一副要认真对待我和我好好交往,好像很专一很负责的样子,结果当初一看到我就眼睛色眯眯的盯着我不放,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种家伙别说给我做安抚了,给我提鞋我都嫌脏!”
青年的傲慢和自恋不是普信,是基于他出众的自身条件实事求是,美而自知,优秀而自知的。
正因为陆星舟自小就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所以他的眼光向来很高。对其他omega来说或许白羽清这种白富美alpha已经算得上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了,于陆星舟来说也就那样,顶多能看,不丑的程度。
陆星舟看不上白羽清,这一点陆父一早就知道。
只是青年看不上归看不上,却少有这样肆意贬低对方的情况,尤其是在白羽清并没有得罪他,甚至于他还算殷勤体贴的情况下。
他这样急于反驳,急于撇清关系,生怕被人误会的样子实在奇怪。
毕竟这里就他们两个人,他只把白羽清当个尚待考核的标记工具人,从未上心过,更从未真的考虑过要和对方联姻的事情陆父再清楚不过了。
正是因为如此,陆父才觉得奇怪。
“你和我解释这么多做什么?我又不会误会你多喜欢她。”
陆星舟一噎,余光往里屋瞥了一眼。
“你在看什么?里面有什么东西吗?还是有……”
“没有!没有东西也没有人!”
青年忙挡住了男人的视线,在后者狐疑的眼神下,声音又不自觉拔高了几分。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在里面藏人了吧?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的,我现在这个情况,除了直系亲属可以直接进来探望之外,谁进来都得被我信息素影响,你都进来这么久了有闻到其他人的信息素吗?”
陆父:“这倒是没有……”
“那不就对了,要是有人早就被我刺激到信息素溢出了!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我最最最讨厌的就是alpha了,我怎么可能会把alpha藏在房间里恶心自己?我吃饱了撑的吗?”
陆父沉默了一瞬,等着陆星舟噼里啪啦说完后,这才神情复杂地道:“星舟,你今天话好多。平常我说十句你才不耐烦回一句,今天倒反过来了。”
“而且我刚才只是想问你是不是护工在里面,你说alpha做什么?奇奇怪怪的。”
他梗了下,意识到自己现在依赖期脑子不清醒,人虽然在这里,注意力全然都飘到里面衣柜里那人身上了,就连根陆父说话十句也有□□句都会不自觉往林一一上面联想。
怕说多错多,陆星舟闭嘴了。
他不说话了,陆父反而逮着机会絮叨,打开了话匣子。
“话说白家那丫头长相什么是差了点,好好色嘛也正常,毕竟哪个alpha不好好颜色?要是不喜欢才不正常。但是除却这两点外,她的条件在圈子里的确算不错了,关键是人还年轻,还知情识趣,知道关心人。”
陆父倒不是对白羽清多有好感,只是就事论事。
“就拿前几天你初次发热的时候,你不是难受得躺了三天吗?她得知后二话不说就从学校请假过来了,还说要是你还不舒服的话可以帮你做标记。哦,还有这一次,她也说要来……”
“?!她来了?”
陆星舟吓得险些连杯子都没拿稳。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我是说要来,不是已经来了。她给我打电话问你的情况,说想来探望你,陈医生说你现在的情况不方便亲属以外的人来探望,我就给婉拒了。”
陆父顺手将他手中滑了一半的杯子托住,瞧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很是无语。
“你不是不喜欢她吗,听到她要来那么紧张做什么?”
“我没紧张,就是有点惊讶。”
陆星舟低头又喝口水,长长的睫羽下那双蓝眸闪过一抹莫名的慌乱和心虚。
“她之后要是还要来你也帮我回绝了,就说我需要静养,不方便见人。”
陆父有些为难:“这不大好吧,拒绝一次就算了,接二连三拒绝了你让人怎么想,白家怎么想?毕竟你们这婚约还在呢。”
“那就解……”
那句“那就解除”说到一半,他住了嘴。
他又下意识在解释,在撇清自己和白羽清的关系,因为害怕林一一误会。
陆星舟知道自己自己是被信息素影响了,他现在处于对林一一有着虚假的恋慕之中,这只是短暂的情况而已,等到依赖期过后这些情绪这些好感就会消失。
尽管陆星舟的确看不上白羽清,后者也对他是见色起意,也没几分真心。但婚约的解除不是单纯他们两人所能决定的,而是在两家。
他要是主动提出解除婚约,一来是他妈不会同意,二来是这样没有正当理由就解除婚约,陆家也不占理。
他要解除也得找到白羽清的把柄,或者逼着后者主动去解除婚约,怎么能单单只是因为怕林一一误会就去解除呢?
况且抛去白羽清长得一般身材一般身高一般人品一般等因素来看,她至少年轻,至少干净啊,他之后要是再遇到了像这样突然发热的情况他找她标记,也总比被林一一给欺负成这样的好。
林一一于陆星舟是难以掌控的存在,他宁愿被白羽清标记,也不愿意被她标记。前者他至少不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更不会被影响到失去自我。
思之及,陆星舟竭力忽略依赖期的影响,违心地改口道:“那下次就让她来吧,反正就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陆父听后很高兴,为青年少有松动的态度,趁热打铁建议道:“既然来都来了,要不让她顺便给你做个标记?你身体接二连三的出问题,我真怕你一不小心三次发热了,在发热期没有安稳度过前,还是让她帮你做个标记稳妥。”
陆星舟张了张嘴,要是换作以往他会第一时间拒绝,只是现在因为是依赖期,他总是会本能的去考虑林一一的感受。
这种被信息素左右的感觉让他很懊恼,他咬着牙,觉得自己要是拒绝了的话意味着向林一一的信息素,林一一妥协了,全然被她给牵着鼻子走了。
似赌气也是为了证明自己是清醒的,没有被影响的,陆星舟咬咬牙,压着心头的抗拒,言不由衷道:“成,她来了我会让她帮我标记的。”
这对于一向排斥alpha的陆星舟简直是巨大的进步,男人高兴得合不拢嘴,那张和青年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也因为灿烂得过分的笑容而格外美丽。
探视的时间有限,陆父又叮嘱了陆星舟几句,让他好好休息,注意身体,有什么事情记得叫医生,他明天再来看他。
絮絮叨叨交代完后,他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陆父一走,陆星舟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刚才好几次他都以为林一一要被他发现了,幸好有惊无险。
一想到自己刚才被搞得那么紧张兮兮那么累都是因为林一一,陆星舟心情肉眼可见的不爽起来。
尤其是中途在陆父提起白羽清的时候,她不知怎么的好端端地敲了一下衣柜,给他吓得不轻。
得亏陆父是个心大的,听他说是外面流浪猫不小心撞墙了这种鬼话都信。
陆星舟黑着脸进里屋将衣柜打开:“你刚才什么意思,我让老实点你非要故意跟我唱反调是吧……?!”
衣柜门刚打开,林一一一把抓着陆星舟的手腕,猛地一用力把人给带了进来。
陆星舟猝不及防被她摁在了怀里,一时之间两人都挤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灼热的体温伴随着苦艾的气息将他包裹,他想要挣开,可身子却被信息素烫得发热发软,没了一点力气。
“你,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