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白琼却能明白,明白她在意的点。
一直眉眼含笑的女人听到林一一的反问,脸上的温度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该说不说顶级alpha之间的基因遗传真的很强大啊,你不仅是和你那个傻子母亲长得像,就连这样天真的想法也一模一样啊。”
林一一瞳孔一缩,露出了比刚才听到白琼说那种虎狼之词还要惊愕的神情。
“你,你在说什么?你认识我母亲?”
白琼冷笑了声:“她是我妹妹我怎么不认识?”
林一一脑子嗡嗡作响,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一时之间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问什么该说什么。
她不是没有觉察到女人的不对劲,不论是医院那一次,还是之后被告知信息素和林父匹配上的那一次。
因为太巧了,前脚遇上的人后脚就是她苦苦找寻的能够治疗林父假性发热的人什么的,这个概率就算放在电视剧里也微乎其微。
只是林一一思索无果,之后又想着无论对方要做什么,对林父来说都是好事,也就没再深究。
然而不想不代表林一一心里的那股微妙真正消散,她每每想到白琼,想到这样一个和她母亲一样轻而易举就能影响到林父的存在时都惴惴不安。
林一一怔然看着女人,半晌才听到自己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
她问道:“那她呢?她在哪儿?”
那个她自然指的是林母。
白琼淡淡道:“死了。”
“死了?”
林一一陡然拔高了声音:“她怎么会死了?!她……”
“不是你说的吗,像她这种抛夫弃女的渣A,就当她死了吗?我现在顺着你的话说,你怎么反而接受不了?”
白琼有些好笑地看着少女因为自己的话脸色苍白的样子,随即在她要发火的时候先一步说道:“不过我觉得你最好当她死了为好,毕竟不出意外你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林一一嗫嚅着嘴唇:“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想知道啊,过来我给你讲。”
她说着朝着林一一招了招手:“离那么远干什么,过来点。”
这一下林一一只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白琼将披散在肩上的头发拨开,露出了白皙纤细的脖颈,然后抬眸笑眯眯对她道:“你是引导师吧,我腺体有点问题,你要不要给我检查看看?”
林一一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竟然将alpha最脆弱敏感的腺体暴露给她,甚至听她这话还想让她上手。
她拧着眉头,盯着女人看了许久,发现对方不像是开玩笑,依旧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注视着自己,林一一指尖微动,还是伸手探查了过去。
结果她刚把手覆上去,原以为会被对方的信息素狠狠排斥,然而并没有。
不光是白琼的信息素没有因为她的触碰而给刺激出来,就连她本人也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
林一一有些愕然:“你的腺体坏死了?”
“少咒我,它只是钝感力比较强而已,你稍微刺激下它它还是能用的。”
她白了林一一一眼,然后抓着她的手,往腺体上用力摁了下,隐隐的刺痛传来后白琼又道:“好了,你可以继续了。”
怕林一一没明白她的意思,她补充了一句:“用信息素刺激下试试。”
一般而言坏死到这种程度的腺体,再怎么刺激也不可能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她是引导师不是医生,她不觉得自己这样做真的能够起到什么诊治的作用。
不过白琼都这么说了,估计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也就照做了。
林一一像往常给盛嚣做信息素引导那样试探着将信息素覆上腺体,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一直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机的腺体突然有了反应,还真溢出了一些信息素出来。
尽管很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可给予林一一的震撼却只大不小。
不光是这明显坏死的腺体被她稍微刺激竟然有了反应,更因为对方的信息素竟然和她的信息素产生了共鸣。
一般AA之间信息素顶多也只能是像林一一和盛嚣那样的契合,不排斥而已,那已经是很少见的情况了,而共鸣那只有AO之间才能存在。
若是AA之间能够信息素共鸣有且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生身父母。
林一一似被火燎了般猛地收回手,她当然不会愚蠢的认为对方就是自己的母亲,毕竟林父说过她和她母亲长得很像,而眼前的人和她并没有多少相似之处,况且她也都说了她母亲是她妹妹。
那问题只可能出现在腺体上。
既和林父信息素匹配率那么高,又能和她的信息素共鸣——
“这是我母亲的腺体?!”
林一一神情肉眼可见沉了下来,冷声道:“你把她怎么了?”
不怪林一一会怀疑,联系前面女人说的她永远见不到对方了,再到本该属于林母的腺体出现在了女人身上,她想不阴谋论都难。
她一把拽住了白琼的衣领,眉眼少有的充斥着戾气:“你腺体出问题了,所以就强行摘除了她的腺体移植到了你的身上?!”
白琼掀了下眼皮凉凉看向对方,她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盯着林一一。
后者被她这淡然到冷漠的眼神给看得有些不确定自己的时候,白琼才不慌不忙开口道:“冷静下来了吗,冷静下来就松开听我说。”
她这副样子明显另有隐情。
林一一攥着她衣领的手紧了紧,随即才慢慢松开。
“好,我听你说,你最好别骗我,我和你的信息素有共鸣,你撒谎我感知得出来。”
白琼理了理衣领,因为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美好往事,所以她的情绪也不是多好,语气冷淡道:“我的腺体的确是你母亲的,不过不是我强行让她摘除给我的,是她自愿给我的。”
林一一虽然松开了束缚,手却依旧搭在女人的脖颈处,她说这话的时候信息素没有任何异常。
这意味着她没有说谎。
林一一睫羽微颤,沉声道:“继续。”
白琼被她这命令的口吻给气笑了,从来都是她对别人发号施令,这还是她头一次被人命令。
“成,是你说要继续的,一会儿受不了可别怪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林一一的神情,见她没有松动的迹象,这才继续说道:“我和她是异卵双胞胎,你也应该知道,一个alpha在母体里所要消耗的营养就很大了,更何况是两个,当时我在我爸肚子里,也就是你爷爷肚子里的时候遭老罪了,营养全被你妈给抢走了,所以好不容易平安生下来也体弱多病,随便吹个风都能要我半条命。”
“呵,你妈呢,和我就是两个极端,皮糙肉厚,生龙活虎,健康得不行。”
白琼又说:“本来按照这个情况,继承白家的应该是你母亲,可是你母亲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之外什么都不行,所以没办法,这继承家业的重担只能落到我身上,而她呢,就负责联姻,生个健康的alpha宝宝过户在我名下就成。”
白琼的身体,尤其是腺体当时已经几近坏死了,没办法标记omega,更没有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主家的孩子就白琼和林母两个,大家各司其职也没什么,偏偏林母这时候有了喜欢的人。
“……那个人是我父亲吗?”
林一一抱着一点希望和侥幸这么问道。
女人扯了下嘴角:“要是真是你父亲的话我也不至于多此一举移植她的腺体,直接把你记在我名下不就成了?”
“你母亲喜欢的人是和他从小玩到大的一个omega竹马,两个人算是门当户对,是个联姻的好选择。可惜啊,他们信息素匹配率很低,低到很难受孕的程度。”
后面的结果可想而知,白家自然是不会同意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不光如此,为了断了林母的念想,那边很快敲定了一门婚事。
“在你母亲那个小竹马要订婚的时候,你母亲直接闯到人订婚宴会上,把人给抢走私奔了。”
说到这里白琼觉得又好笑又幼稚,还想要说点儿什么,发现一旁少女的脸色很不好看,于是也没再继续。
“但是很显然,她没成功,不仅没成功还害得她那个竹马名声扫地,被家里人给关起来了。”
“……后来呢,她既然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和我爸又牵扯上了,为什么要去招惹他?”
白琼道:“谁叫你父亲倒霉,和她信息素匹配率那么高呢。”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母亲用信息素决定不了一切,即使她和她那个小竹马信息素匹配率很低,她也爱他,信息素影响下的感情才是虚假的,她绝对不会被信息素影响为理由反驳你奶奶,然后你奶奶就找到了你父亲……”
林一一隐隐意识到了她后面要说什么,她心脏猛地一缩,涩然道:“所以你们利用了我父亲,利用他去推翻那个女人不被信息素影响的想法,想让她背叛她的那个竹马,以此击溃她的精神,同时拆散她们?”
白琼没有回答,她的沉默让林一一目眦欲裂,她没控制住手上的力道,白琼疼得闷哼出声。
“嘶,轻一点儿,还没完呢,现在就生气会不会有点太早了?”
林一一红着眼眶,竭力压抑住自己的怒火,咬牙切齿道:“是啊,你母亲的做法是恶心,你妹妹更让人作呕。她和你母亲打了赌对吗,以会不会被我父亲信息素影响为赌,赢了就不干涉她和那个omega,放他们双宿双飞,输了就老老实实回去接受联姻?”
白琼有些意外:“你脑子倒是灵光,的确,她们是有这样的赌注,不过你妈输了,但是她由于自己被信息素影响标记了你父亲,所以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直接将腺体切割了,然后被驱逐出了白家,和她那个竹马……”
“闭嘴,我不在乎她赢了还是输了,我就想问她现在在哪儿,她知不知道我父亲为了她受了多少白眼,遭了多少罪?!她知不知道她离开他,他真的差点儿活不下来!她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林一一这番质问近乎是吼出来的,那张白皙的脸上盛满怒火,那双眸子也似被点燃了般炽热。
哪怕是腺体麻木如此的白琼也能感知到那苦艾的气息——她信息素溢出了。
白琼静静注视着处于崩溃边缘的少女,一种更为平和更为厚重的信息素如一只大手般顺着她的手往上,轻柔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你冷静点。”
林一一非但没有因为对方的安抚而平复情绪,反而因为这腺体这信息素是那个女人的而感到恶心窒息。
她猛地抽回手,神情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难以忍受。
白琼沉默了一瞬,一字一顿又重复道:“你冷静点,事情并非是你想的那样,至少你的父亲……你的父亲并不完全无辜,他是知道这个赌约的,也是自愿配合的。”
“不可能!你少为了给你妹妹辩护胡说八道,污蔑他!”
“我是不是污蔑你可以回去问他,当时我们也不知道他怀孕了,是他刻意隐瞒的……”
白琼知道男人是林一一的逆鳞,可事实就是如此,缓了一会儿,她还是将真相告诉了她。
“他想用你来留住你母亲。”
“闭嘴!闭嘴!我让你闭嘴!”
苦艾的气息从原本的可控变得狂暴,林一一上前一脚将她连人带轮椅给踹翻在地。
“噗通”一声,白琼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上传来一阵刺痛。
等到她反应过来林一一对她干了什么后,再抬眸看去,已经没了林一一的身影。
她给气笑了。
哈,臭丫头,踹了人就跑。
白琼虽然能短时间站一会儿,但林一一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那轮椅好巧不巧压在了她腿上,她挣扎了几下无果,最后颇为羞恼地冲着旁边柱子方向道。
“你还要在后面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