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嚣之所以像信息素挥发,体内的属于陆星舟的气息又将他排斥压制着,他自己也不反压,放弃挣扎般自虐的让其鸠占鹊巢,把自己的信息素全然从体内被它排挤到无处可躲,最后逼迫到退无可退,为了避免身体崩溃,只得强行溢出。
林一一搞不明白,为什么盛嚣会注射陆星舟的腺体液,更好不懂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这样自我折磨。
受情伤?被喜欢的人和曾经好友双重“背叛”下备受打击给刺激的?
她不这么认为,盛嚣可不像是那种会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的人,以他的睚眦必报的性子必然告诉十倍百倍奉还才是。
林一一想不明白,索性直接问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
偌大的房间里,少女的声音清冽,似水温和却又凉薄。
盛嚣其实在陈云深进来的那一阵子就醒了,只是当时他太虚弱无力了,连掀开眼皮出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之后他好不容易能睁眼了,盛父又带着林一一来了。
他觉得莫大的羞辱和难堪,被林一一看到这副样子比让他死了还要难受。
于是盛嚣头一次生出了那样窝囊的想法,装作还昏迷着试图等她离开。
起初盛嚣在觉察到林一一来了在那些复杂的负面情绪中,其实还是抱有一些难以言喻的酸涩喜悦,以为她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儿在意自己。
可在听到盛父说是他主动去请少女过来,还有少女那毫不掩饰的嘲弄和反感,盛嚣只觉如坠冰窟。
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自己真的永远昏睡下去,再也不要醒过来。
也是因为如此,盛嚣掩藏得很好的情绪还是有了破绽,让她看出了他的伪装。
他知道林一一已经知道他在装睡了,长长的睫毛颤了下,眼下的青黑清晰可见。
盛嚣没有坐起来,就这样躺在床上,视线也没有落到一旁人身上分毫,语气无波无澜反问道:“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林一一却隐约明白了什么。
“……什么?”
盛嚣扯了扯嘴角,终于偏头看向了林一一,那双眸子深邃,里面晦暗一片。
“之前陆星舟闯进休息室的时候你下意识护住他,是因为早就知道我和他的信息素匹配率只有零吧。”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暑假他来找你的时候,还是更早,温泉山庄那次?”
原来是这样。
如果盛嚣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话,那么他自残的行为就说得通了。
林一一并不是很想刺激盛嚣,偏偏他这副样子刺不刺激也就那样了。
于是她承认了:“是温泉山庄那次。”
“哈?”
青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猩红着眼睛质问道:“所以他在那个时候就告诉了你当年的真相?你们当时认识了多久,两个月?三个月?这么点时间他竟然就那么信任你,把隐瞒了我这么久,无论我怎么羞辱报复他都咬死了没有松口的事情告诉了你?”
“林一一,真没看出来啊,没想到你们感情这么深啊。”
盛嚣这段时间除了当年被隐瞒时至今日才以这样难堪的方式得到迟来的真相之外,还有林一一这个局外人,竟然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更早的知道真相。
陆星舟的自尊心有多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却告诉了林一一。
所以他算什么?被陆星舟拿来博取林一一同情和怜惜的工具?还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
所以他陆星舟的感受他的尊严就是最重要的,他就无足轻重,无关紧要,被迫接受他的帮助,接受他的施舍,连一点给他补偿的机会都断绝。
他那样无私那样伟大,那样有情有义,那样不计回报,而他呢?不知好歹,恩将仇报,忘恩负义?
太可笑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情?
更可笑的是在他误会了他这么久,对他做了那样羞辱和报复的事情的情况下,陆星舟都一一忍耐下来了,可林一一一出现,他就将什么骄傲,什么尊严都给忘的一干二净了是吗?
不怪盛嚣的想法这样偏激,而是除了陆星舟,他想不到林一一会从哪里得知这样的事情。
而林一一也不能说他的猜测是完全错误的,因为她那个时候发现他们两人当年的事情存在隐情也的确是从陆星舟口中。
陆星舟当时发热脑子混沌,她和盛嚣的信息素都是烈酒,把她错认成了盛嚣,恐慌应激间说了很多,她从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勉强拼凑出了事实。
林一一不能否认这件事和陆星舟毫无关系,可这并不是他为了盛嚣所谓的为了博取她的同情之类所用的苦肉计。
“你就是这样想他的?”
“你就是这样去想一个为了帮助你二次分化,被你那样凌虐折磨的人的?”
盛嚣很少用这样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尤其是于陆星舟,哪怕他在误会他背叛他的期间也没有这样想过。
但是现在,与其说他是恶意揣测,倒不如说是盛嚣为了让自己从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中解脱出来,试图想要找到陆星舟的错处,试图找到对方并非真的纯白无瑕,是真的也有对不起他,背刺他的地方,只有这样他才会平衡一点,好受一点。
盛嚣受不了林一一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质问,他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这是他从刚才到现在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正视少女的眼睛。
“那不然呢?反正在你们眼里我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家伙,我这样卑劣的家伙会这样恶意揣测自己的救命恩人不是很正常吗?”
林一一直勾勾注视着眼前面容消瘦的男人,他的眉眼依旧冷硬,给人的气势依旧摄人,哪怕信息素那样紊乱,那种独属于顶级alpha的强烈压迫感还是难以忽视。
可她还是从中看到了他自欺欺人,外强中干的伪装。
要是以前林一一或许会圣母心泛滥,耐着性子去开导他,宽慰他,否认他这样负气的一番话。
两人四目相对了许久,最终她凉凉开口道:“你说完了吗?要是你没说完可以继续,要是说完了我们就开始吧。”
盛嚣满腔的情绪被她这话给骤然梗住,他咬了咬牙,要是他现在能动弹他恨不得直接把林一一给摁在地上揍一拳。
“林一一,你非要在我这种时候过来看我笑话是吗?我不需要你的引导,请你现在,立刻出去!”
林一一没动,只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冷笑了一声:“哈,我知道了,是不是怕我把你赶走你拿不到钱?你放心,我爸给你多少,我给你五倍,不,十倍!怎么样,你不是为了钱才忍着恶心过来给我引导的吗?现在你不用给我引导还能拿到这么多报酬,你该满意了吧!”
从刚才林一一就一直用像是看小丑,不,准确来说是看任性胡乱发着脾气的孩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她原本顾忌着他是病人,又一朝得知真相备受打击,一而再再而三忍耐着,然而盛嚣却越说越过分。
林一一是来给他引导的,不是来接受他的冷嘲热讽的。
忍无可忍,她一巴掌朝着盛嚣拍去。
都不用她如何用力,青年就这样无力瘫倒在了床上。
一时之间盛嚣和林一一都有些懵。
后者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虚弱成这样的弱不禁风,盛嚣则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
等反应过来后,盛嚣恼羞成怒支撑着身体想要起来,林一一似早就料到了他的动作,一只手先一步摁在了他的胸膛。
她只是图方便随手这样压制着,结果一碰到他,他不受控制闷哼了一声。
那声音低沉压抑,听得人耳根发烫。
意识到自己没出息的被林一一一碰就破了功,先前还那样气焰嚣张,咄咄逼人,此时盯着居高临下的少女半晌,只咬牙切齿憋出了“无耻”两个字。
“我无耻?”
她嗤笑了一声,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抓揉了一把,如愿再次听到青年溢出唇齿的破碎声音。
“一个alpha,对另一个alpha的触碰有感觉,你说到底的谁更无耻一点?嗯?”
盛嚣不说话了,怕开口发出更加羞耻的声音惹她笑话,又自知理亏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红着眼睛,紧绷着下颌别开脸不去看她。
要是以往盛嚣是绝不可能被她这样轻易压制的,只是现在的他虚弱的和一个omega没什么两样。
盛嚣比谁都清楚如今他为鱼肉,林一一为刀俎的局面。
也清楚地知道林一一不喜欢他,不在意他,激怒她的话她绝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林一一见盛嚣终于老实了,放置在他胸膛的手这才稍微卸了点儿力道,却并没有拿开。
鉴于对方的前车之鉴太多,哪怕是现在强弱悬殊的情况,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同时她也借着这个动作将信息素缓缓覆上,去感知着青年的身体情况。
很糟糕,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的体内充斥着两种信息素,本该互相排斥,他却竭力压抑着排异的本能将自己的信息素挤在边缘,靠近腺体的位置。
这是个安全又不安全的位置,普通情况下信息素过多或是紊乱的时候,腺体便是除去标记之外能够有效通过溢出信息素,排解调节信息素的出口途径,而像盛嚣这样刻意把自身信息素留在体内任由陆星舟的腺体液排挤压制的情况——
最终结果便是他被自我和陆星舟腺体液双重折磨下,物极必反,触之反弹,压抑着的信息素压抑到极致会一股脑全部冲破而出,那时候他的身体和腺体都会彻底崩溃。
绕是是和陆星舟信息素匹配率近乎完美的林一一,在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十分棘手。
她拧着眉头,尽量将体内靠近皮肤信息素液逼出。
只是信息素液不同于普通的信息素,是腺体中提起的高浓度信息素液,只是单纯的信息素引导很难将其引导出来。
还得通过身体引导。
这就意味着林一一在引导途中不可避免会和盛嚣有些肢体接触,且多是在他的堵塞淤积的位置。
林一一努力忽略着掌心的炙热和起伏,专注的做着引导工作。
盛嚣紧咬着嘴唇,对于自己这样轻易被她拿捏搓磨很是难堪和挫败,更为自己绕是被她那样对待还是没出息的无法抗拒而感到唾弃和羞恼。
本来是这样的,可在余光瞥见她紧抿着嘴唇,垂眸神情严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心头的那点儿郁气消散了几分。
或许就算她真的不喜欢自己,也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忍吧。
盛嚣敛眸喑哑着声音道:“……够了,我不需要你引导,这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欠陆星舟的,你就当我是在偿还在赎罪吧,你不要再管我了。”
林一一手上的动作依旧,对青年的话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这让好不容易平复了些情绪,想和对方好好说话的盛嚣压抑的火气再一次窜了起来。
“我说够了你没听到吗?!”
他将林一一的手重重拍掉,从来都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细碎耷拉在额前,汗水濡湿凌乱,之下那双眸子赤红凌厉,让人心悸。
“你不是喜欢陆星舟吗?不是已经和陆星舟在一起了吗?你现在这算怎么回事,背着他来帮他的情敌,这个凌虐欺辱过他的人,你不觉得对不起他,不怕他寒心吗?!”
林一一看了眼手背上的红印,又看了一眼表面上说着让她滚让她离开,他不需要她的,实际上满眼都是绝望和痛苦,好像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稍微一关心就会溃不成军,缴械投降。
和盛嚣认识了这么久,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她对如何顺毛他再轻车驾熟不过。
只要她想,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能让他所有外露的锋芒和攻势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