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父自然也听出了青年的言下之意,怕他真生气这合同就不签了,笑呵呵道:“哪儿的话,这孩子平日里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怕生,多熟悉熟悉就好了。”
“时京,快过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和陆星舟的alpha母亲比起来,许父对许时京已经很好,很溺爱了。要是是陆星舟在外面那样随意包养alpha,花天酒地的胡来,陆母早就指着他鼻子骂他不知捡点,不自重了,然而许父却没什么所谓,主打一个只要别搞到明面上,孩子开心就好。
但是许父本质上也是唯利是图的商人,更是一个alpha。一旦涉及到他的利益,哪怕再宠爱许时京也不会由着他的性子来。
盛嚣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先拿捏许父,从而间接拿捏许时京。
许时京也看出了许父是真生气了,他咬着嘴唇,正要上前,陆星舟先一步伸手拦住了他。
“许叔叔还是让我来吧,毕竟我和盛嚣也好久没见面了,我有不少话想和他说呢。”
陆星舟扯了扯嘴角,微抬着下颌,神情倨傲看着他道:“盛嚣,你不会不愿意吧?”
他把刚才盛嚣对许父的话同样回敬给了对方,盛嚣盯着陆星舟看了一会儿,看着他这副护犊子的样子不光没生气,反而还挺乐见其成。
因为陆星舟越这样,越说明他很在意许时京,他也就能越戳到他的痛处。
今天在看到陆星舟的时候他就知道和许时京接近的计划可能不会太顺利,况且让陆星舟作陪,这或许比拿许时京来膈应他还要让他恶心。
陆星舟不爽了,他也就爽了。
想到这里盛嚣也没再为难许时京,转而为难起了陆星舟。
“当然可以,我荣幸至极。”
他说着径直往陆星舟方向走了过来,后者下意识要后退,盛嚣直接一把将人给抓住手腕,猛地带了过来。
他这一下也没收力,陆星舟痛到闷哼出声,盛嚣明知故问道:“怎么了?不是你主动提出代替许少爷陪我的吗?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陆星舟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顾不上什么给不给许父面子了,见挣脱不了,直接一脚就往盛嚣的膝盖上踹去。
盛嚣似乎早料到他会还手,在陆星舟踹过来之前先曲腿顶住了他的膝窝。
陆星舟惊呼一声,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去,在快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的时候,盛嚣把他猛地一提,像是对待提线木偶一般,陆星舟完全挣扎不了,任由青年操纵。
盛嚣似笑非笑看着惊魂未定的青年:“走路怎么这么不当心?我记得你以前没有夜盲症啊。”
观星台在山顶位置,他们现在在山腰,为了方便客人观星,从这里到山顶有一条直达的路径,且两边每隔两米的距离都有路灯,根本不存在夜盲不能视物的情况。
盛嚣这是在说他睁眼瞎。
陆星舟知道自己来了盛嚣很有可能会刁难他,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羞辱他。
他气得厉害,本来因为病容而略显苍白的面孔都被染上了一层薄红,那双蓝眸在灯光和怒火之间更是耀眼夺目得让人心悸。
“盛嚣,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陆星舟咬牙切齿道:“你要是看不惯我不爽我就明着来,还盛氏集团的掌权人呢,搞这种小动作也不嫌丢人。”
对于青年的激将盛嚣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饶有兴致盯着对方那张盛怒的脸端详了许久,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
“丢人吗?我怎么不觉得,目的达到不就成了?倒是你……啧啧,连路都走不稳的才丢人吧。”
他刚才差点儿摔倒明明是他从中作梗,到他嘴里倒是陆星舟自己不小心了。
陆星舟咬了咬牙,一时之间也有点后悔代替许时京陪他的这个决定了。
倒不是陆星舟不管许时京死活,主要是盛嚣再对青年不怀好意,可许父还在旁边看着呢,他再如何也是做不了什么逾越的事情,反倒是他,他简直是羊入虎口,上赶着给盛嚣找折腾自己的机会。
怪不得刚才盛嚣看他给许时京出头也没拒绝,他就等着他往枪口上撞呢。
之前时候陆星舟虽然排斥盛嚣,但是他并没有把对方太放在心上。
尽管他如今分化成了alpha,也褪去了以前青涩的模样,可在陆星舟眼里对方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同样异于常O的魁梧,同样黑得都看不清五官的皮肤。
就连性格也和以前一样,一样的睚眦必报,也一样的可憎可恶。
只是以前那可憎可恶是针对其他人的。
记忆里的盛嚣在陆星舟面前是沉默寡言的,甚至可以说是自卑的。他和盛嚣的长相实在是两个极端,站在他的身边的时候,周围人总是半调侃半恶意的说,一个像王子,一个像仆从,还是一个极为魁梧仆从。
其实与其说是仆从,陆星舟觉得盛嚣更像是默默保护他的骑士。
学生时代的陆星舟有多惹人讨厌他再清楚不过,他能那么肆无忌惮横行霸道,一方面是因为他强大的背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盛嚣。
所以哪怕是盛嚣分化成了alpha,陆星舟都从未觉得他于自己有什么威胁,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了AO之间力量的差距之大。
不,准确来说就算盛嚣没分化之前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那时候陆星舟努努力多少还是有挣开的可能。
桎梏着他手腕的大手力道不收反加,陆星舟咬着嘴唇,脸色都发白了。
盛嚣和陆星舟两人径直在前面走着,准确来说是盛嚣强行拽着他往前走,然而从后面的人看来两人挨在一块,举止亲密,加上夜色朦胧,看不出什么异常。
“很痛吗?”
盛嚣拽着他又上了一个台阶,视线冷冷落在他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上。
“你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死要面子活受罪。其实你没必要这么自讨苦吃,你大可以求我放了你,没准我怜香惜玉就心软了也说不定。毕竟我现在可是alpha,一个觊觎你标记的,觊觎你信息素的alpha,不是吗?”
他知道陆星舟有多讨厌alpha,用这种话来羞辱他,让他对一个alpha服软低头估计比杀了他还要他难受。
不光如此,他甚至连觉得向周围人求救都觉得难堪。
陆星舟的自尊心太强,也正是因为他这可笑的自尊心才让他置身于现在这个被盛嚣随意拿捏羞辱的境地。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话后陆星舟一直隐忍的神情终于有了裂痕,恼羞成怒低头用力往盛嚣束缚他的手上咬去。
盛嚣心下一惊,这次是真没料到他会上嘴,条件反射地松了手。
因为两人现在站在台阶上,先前陆星舟都是被盛嚣拽着走的,身体重心全在后者身上,他突然撤了力道,陆星舟没了支撑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晃,整个人朝后面仰倒过去。
盛嚣见了下意识伸手还去抓他,虽然他动作慢了半拍,但是以他的反应力要避免这场意外轻而易举。
可在盛嚣的手快要碰触到陆星舟的时候,陆星舟神情抵触,侧身避开,宁愿摔倒也不愿意被他救下。
在后面一直注意着陆星舟的许时京看到了瞳孔一缩,忙跑上前去想要接住对方。
只是以他们的距离来看要接住很难,这么上前反而可能会被砸到一块儿摔滚下去。
许时京急得不行,努力伸手要去抓住陆星舟。
在陆星舟快要和地面亲密接触之前,他感到耳畔有风擦过,一只手越过他先一步扶住了青年。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陆星舟感觉到背上一片温软,紧接着从头顶传来一声轻柔又熟悉的女声。
“您没事吧?”
陆星舟本就惊魂未定,听到这道声音后猛地抬头看了过去,在对上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眸后陡然一惊,忙推开了对方。
“陆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许时京上下仔细查看了青年一番,看他身上除了手腕还有手上有些红痕之外并没有受伤后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对旁边的林一一感激道:“谢谢你一一,要不是你刚才及时出现扶住了陆哥,他现在可能已经摔得鼻青脸肿了。”
“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林一一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一直落在金发青年身上,看他脸色苍白的样子红唇微抿。
陆星舟虽然没受伤,但是他的状态很不好,这还是她头一次看到他这样虚弱到吹一阵风就倒下的样子。
比上一次在杀青宴险些被李芸汐强迫的时候还要糟糕。
林一一下意识往陆星舟的脖颈看去,果不其然瞧见了腺体处的防溢贴。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余光看到盛嚣沉着脸径直走了过来。
林一一眼皮一跳,想起原文中盛嚣是陆星舟舔狗这件事,他现在又是她的老板,这个时候暴露她和陆星舟认识并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她之前还醉酒对青年做了那样的事情。
她越想越心惊,生怕陆星舟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了,盛嚣一气之下把她给炒鱿鱼了,让她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付之东流。
“盛先生……”
“怎么这么晚才来?”
林一一刚要解释她只是怕陆星舟摔了才顺手扶了他一把,没有别的不良居心的时候,没想到盛嚣问的却是这个问题。
她松了口气,回答道:“山里晚上温度低,我看您穿着一件浴袍就出来了担心您着凉就回去拿了件外套。”
盛嚣皱了皱眉:“我又不是omega,哪有这么娇气?”
尽管青年嘴上这么说着,还是伸手从少女那里拿过了外套。
林一一笑着道:“以防万一嘛。”
其实以盛嚣的体质的确不可能出来看个星星就着凉,只是林一一照顾林父照顾习惯了,男人就怕热畏寒,所以她每次晚上陪他散步的时候总会记得拿件外套,担心他受凉,这一次一听说要去山顶观星台看星星也没多想就折返回去拿了件外套。
盛嚣将外套随意搭在手臂,想到刚才林一一好心救了陆星舟,结果反被对方嫌弃推开的事情。
怕林一一多想,他沉声说道:“你不用在意。他不是针对你,他只是不喜欢alpha碰他。”
“啊,这,这样吗?”
一旁的陆星舟听到两人的对话后眼睫一动,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
他掀了下眼皮看向林一一,恍惚意识到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是真的林一一。
许时京见陆星舟直勾勾盯着少女看,对他说道:“陆哥,她叫林一一,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林一一。她这次是跟盛嚣一块儿来的,跟我没关系哈。”
因为之前许时京被林一一拒绝后一直嚷嚷着要去找她,有一次醉酒后还真发酒疯跑去人家里了,最后还是陆星舟把他给拽回来的。
事后许时京被陆星舟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他说好的不会为了一朵花放弃整片花海呢,全都是放屁!还扬言他要是再这么没出息去找林一一被他发现了,他就把他腿给打断。
怕陆星舟误会,许时京赶紧解释。
林一一被陆星舟看着掌心都紧张得出汗了,生怕他因为她之前的无意冒犯给盛嚣告状。
尽管她接触下来不认为陆星舟是那样小心眼的人,尽管她也不觉得盛嚣会因为这种事情解雇她,可万一呢?
此时的她内心十分纠结,一方面她很难装作不认识陆星舟的样子,这太不礼貌太不尊重人,另一方面她又担心这样会惹盛嚣误会。
正在林一一忐忑不安等着陆星舟的回应的时候,青年垂下眼眸淡淡说了一句:“你好,刚才谢谢你。”
林一一有些愕然,这是什么意思?是装作不认识她吗?
为什么?是怕盛嚣误会吗?还是单纯觉得认识她这样的平民很丢人?
林一一觉得应该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是青年主动和她避嫌的话她也不用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