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担心老周家找麻烦吗!”
周翠的男人也姓周,他们家两个儿子眼看都到了结婚年纪,一直想弄间屋子给儿子当婚房。
刘科家因为乔珊有个当官的哥哥他们不敢说,那可不得转而来找秦家麻烦。
“那是厂子里的决定,不服让他找厂领导去。”
刘科虽然斯斯文文,但绝不是那种能任人欺负的人,自然也不怵老周家找麻烦。
“你说得对,让他找厂领导去。”
其实说起来,院里除了刘科家,这两间屋子谁家得都说得过去。
每家都是好几口人挤在一起,就刘科家两间屋子专门空出一间来做厨房。
秦海也觉得好奇。
“你们咋想起来要屋子?”
如果乔珊夫妻想要住筒子楼,只要跟厂长说一声早去了,哪还需要住大杂院里。
厂长是乔珊父亲的老部下,两家交情可不比一般人。
“实不相瞒。”刘科露出个浅浅笑容,左右瞄了瞄才道:“我们两口子决定抱养个孩子。”
“真的吗!乔姨。”
秦溪是真心为乔珊夫妻高兴,多年愿望终将成真,是件值得庆贺的喜事。
乔珊笑得腼腆:“我们这两天就准备去抱孩子。”
“那是好事啊!以后你们夫妻可有盼头了。”秦海说。
“那孩子刚出生没多久妈就死了,爸那边要娶新媳妇,所以打算把孩子送人。”
“男孩女孩儿?”
“女孩儿!”
“是好事,跟了你们总好过留在农村造孽。”
“确实是,那家人对孩子不好,前次我们去看孩子,发现连鞋子都没得穿……”
刘科夫妻耗费人情也要拿下一间屋子,为的就是即将到来的女儿。
“爸。”
一声爸,让秦溪眉心瞬间跳了跳,也让秦海笑脸顿沉,一脸不愉地看向了声音来源处。
身后背着个帆布包,右手抱着个小孩,大些的孩子拽着妈妈衣角,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大门口。
秦溪的大姐秦梅。
两条麻花辫编在脑后,眉毛黝黑长相端正,长相是最像秦海的一个女儿。
光看长相,秦溪觉着秦梅长得是那种干劲儿满满的劳动妇女形象。
可只有秦家人知道,这张脸下就是个耳根子和面团似的“闷葫芦”
当了十几年听话的乖女儿,突然一朝大变,非要和“真爱”也就是大姐夫包亮结婚。
不管秦海夫妻怎么反对,反正秦梅最终是一意孤行嫁到了包家。
秦梅知道父母不待见包亮,除了逢年过节送点节礼回家,就连大年初二都很少回娘家。
今天这么大包小包地回家,秦溪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爸。”
还没说什么呢,喊完秦梅就眼泪汪汪地先啜泣开了。
小那个孩子看见妈妈哭,当即也跟着扯开嗓子嚎起来。
“老娘还没死呢,你站这哭丧呢!”
对动不动就哭的秦梅,只有张秀芬有最管用的方法。
一把抢过小外孙,抱着往院里走,还不忘转头瞪了眼秦梅:“哭个屁,还不快跟上。”
“我早知道大姐肯定有被赶出包家的一天。”秦雪撇撇嘴小声道。
而事情果真也如秦雪所猜测那样。
秦梅和两个孩子都她婆婆赶出包家,连带着亲生儿子包亮,也一起扫地出门了。
一家四口,身无分文无家可归。
在外找了圈房子都租不起后,秦梅只得厚着脸皮回到了娘家。
第9章
而包亮,此刻就蹲在大门口不敢进来。
别人还好说,丈母娘那张嘴可能骂得他没法抬起头来,只能跟龟孙子似的缩在外头等消息。
等了得有十来分钟,岳父风风火火出现了。
秦溪和秦雪跟在后头看热闹。
秦溪好奇秦海发火是什么样,秦雪就是想看看大姐夫的脸会不会肿。
众目睽睽之下,包亮挨了秦海两棍子。
包亮被打得嗷嗷叫唤,跳着脚在大院门口上演了番猫抓耗子的好戏。
如果不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说不定还要挨几棍子。
“还不给我滚进来。”
等秦溪几人回到家里,秦梅也差不多哭完了,抱着儿子小声抽噎着。
事情其实说起来也算是必然。
包亮家是城里人,一家两兄弟和爹妈挤在一套两室一厅的屋子里住。
包亮大哥结婚多年,两个孩子一直睡客厅里,大嫂心里怎么可能痛快。
加上那房子原本就是包大哥单位分的房子,和包亮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四十多平的房子里挤了六大四小,孩子们难免要发生摩擦。
昨天早上就是因为大女儿和大哥家的侄女抢玩具吵起来,包大嫂一怒之下骂了秦梅两句。
秦梅不敢回嘴,事情本来就这么过去了。
偏生包亮听女儿这么一说不干了,两眼一翻就去找大嫂理论。
不理论还好,一说起来可不就开始翻旧账。
包大哥好赖不说,摆明站媳妇那边,包婆婆气急之下更是直接让包亮一家搬走。
包亮倒是硬气,可根本没硬气的资本。
被赶出来后无处可去,连累妻儿在外游荡一整天,最后无处可去还是得回包家。
这家啊……出去简单回去就难了。
原本包亮的屋子早被打扫出来让包大哥的孩子们住,他们的东西已经收拾好放在大门口。
再之后夫妻俩就只得来了秦家。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张秀芬恨得牙痒痒。
包亮缩着脖子不敢吭声,秦梅哭得不能自已,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没人注意到,秦梅的大女儿包莉莉不停地在打冷摆子。
秦溪注意到了。
“莉莉,你怎么了?”
孩子额头滚烫,脖颈上布满冷汗,满脸都烧得通红,显然不是刚发烧。
“你们都是死人吗!孩子烧成这样都不知道。”
秦海是真怒了,忙起身从抽屉里拿钱。
“一会我和你妈要等着接屋子,你们快带莉莉去医院看看。”
秦海把钱塞到秦溪手里,摆手。
等老张彻底搬完,他们夫妻得做好准备跟老周家吵上一架,如果没人在家就怕屋子被强占。
但秦海并不放心包亮夫妻做事,只能交代秦溪帮忙。
“好,我们这就去。”
秦溪一手捞起外甥女,一手接过钱塞进兜里。
很快,她抱着孩子骑车赶到了医院。
而巧合的是,负责给包莉莉看病的正是黎书青。
“40度高烧,得赶快挂水退烧,一旦烧成肺炎或是脑炎就很麻烦了。”
黎书青很快开好针水,交由秦溪去交钱打针。
秦溪一眼瞟过单子,第一感觉是这字写得可真好看。
不是普通医生写的药方那样龙飞凤舞看不清楚,笔力苍劲,每个字大小几乎一样。
等姜莉莉打上针,秦溪又折回医生办公室,找黎书青开退烧药。
“一天两次,每次一颗。”
黎书青的声音跟他本人一样,冷冷清清的,开口没有主语,结束没有语气词。
将处方交给秦溪后,才终于轻轻扯了扯嘴角:“要不要我再给你开点擦脸的药?”
说着点了下自己的眼角。
红肿虽然消下去了,但眼角乌青一块,看上去更加可怖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