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声来自于平平突然惊天动地一声吼叫。
“妈妈,我肚子好饿啊!”
“那你们进来帮妈妈包饺子,包好就可以吃饭了。”秦溪的声音远远传来。
四道身影从不同方向冲向可厨房,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赵国庆和黎老爷子同时松了口气。
“还是秦溪有法子。”
厨房里,秦溪和徐姨站在桌子上一个擀面一个包着。
红姨不会做面食,只能负责在旁打打下手,顺道做几个小菜。
黎书青坐在灶膛前烧火,家里早用上了石油液化气,受了潮气的灶膛光是烧灶就用了好半天时间。
孩子们冲过来,很快围拢到桌前。
“先洗手。”
卫生问题照例由黎书青提出,平平赶忙把小爪子收回来,仿佛刚才那个伸手的人不是自己:“我们要讲卫生,不然吃坏肚子要去医院打针。”
安安自己卷起袖子就去水槽边洗手。
韩大丫姐弟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不明白手干干净净为啥要去洗,还是乖乖地跟着去了。
“安安这孩子比一些七八岁的孩子都懂事。”
红姨来赵家两个多月,家里大大小小几口人什么性格也算摸了个清楚。
赵国庆脾气急躁,但胜在听得进去家人的话,就是在家待不住。
许婉华太爱读书,家里的大小事几乎都不怎么插手,也从不对晚辈指手画脚。
黎书青年轻有为,话不多脾气也温和,对两个孩子特别有耐心。
平平安安虽然是一起养大的姐弟,性子却南辕北辙。
姐姐古灵精怪,爱吃爱玩,爱调皮捣蛋。
弟弟安静沉稳,没事就自己拿了认字书一笔一划的学习,谁都没有特意教过他。
最后将上面五个人都串联在一起的就是秦溪。
赵国庆要发火,是秦溪讲事实说道理灭火气。
虽然从来没听说特意提过,红姨却发现每天饭菜中总有一道是许婉华爱吃的菜。
黎书青和两个孩子更是将秦溪视为精神支柱,只要她在哪,哪准有父子三人的身影。
两位老先生经常调侃那是秦溪的尾巴。
“外公,秦溪呢?”
“爸,妈呢?”
“妈妈……”
她每天在家里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些话,密集到只要他们还没张口就回自动回答在哪在哪。
外面鹅毛大雪,屋里温暖如春。
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吃顿饺子,每个人都吃得相当满足,气氛也很热闹。
饭后稍作休息,一通电话打断了屋里的舒心。
部队派来的稽查队已经来到拥军巷,请赵国庆前往韩家进行协同检查。
秦溪穿上大衣,准备也去韩家看看情况。
至于韩大丫姐弟俩,已经在客房睡着,秦溪并没有叫他们。
寒意愈深,冷风裹挟着雪花迎面扑来,寒气以极快的速度冲入口鼻,令人周身不自觉颤栗。
黎书青把伞往秦溪那边倾斜了些,借以遮挡住更多雪花落到她身上。
巷子里大部分人都在早上出门来扫过一次雪,所以巷子里的雪并没有积起来。
但……其中总有几家人是例外。
就比如门内外积雪已经将院门堵死了的韩家。
稽查队沈连长敲了好几遍门都没人回应,无奈之下只能用力去推。
门动了动,只勉强推开条缝隙。
“进去个人把里面的雪铲开。”沈连长下令。
两个战士轻松跳过院墙,随便找了块木板将积雪都推开。
秦溪透过低矮的院墙看向院里,积雪这么一盖,那些垃圾变成了座雪山,高高耸立在那。
两层小楼,窗户紧闭,外面并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但院子里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出来,不知道韩家的人究竟是故意听不到还是都睡着了。
接连不断的说话声引来了其他邻居们的注意。
没多会儿,院门口就聚齐了一堆等着看热闹的邻居,蒋红艳三两步窜到秦溪面前好奇问起。
“出什么事了?怎么部队还来人了!”
秦溪想,这件事传出去也是好事,所以就没刻意压低声音,把韩二丫的事都说给了邻居们听。
“今天两个孩子又挨打了,那背上全是伤。”秦溪摇头。
“这老韩家的二婶也太不是东西,那两娃子才多大,也下得去手。”
“咋下不去手!儿子非说成姑娘,不就是怕娃娃抢了她儿子的好处。”
“就是,活了这么些年,还是头回见故意把男娃当女娃养的。”
“这回可开了眼吧!”
“烂心肝的一家子,那俩娃娃爹的抚恤金恐怕也早落入了二叔兜里。”
终于,门口的雪清除,沈连长也没阻止其他人进去。
他带头往里一迈步,后头哗啦啦地跟了一大群人,几乎将院子剩下的地方都占满了。
“怎么没人呢?”蒋红艳奇怪道。
早上还听着那韩二叔骂孩子,中气十足的样子,怎么才小半天就悄无声息了。
沈连长皱眉:“一个人到各个窗口看看,你们去开门。”
一到冬天就经常会出现烧炭取暖中毒的情况,他们这么大的动静韩家人都没反应,别不是烤火中毒了。
蒋红艳也刚反应过来,吓得连拍大腿吼道:“我听说他们家不舍得叫取暖费,所以今年没用上暖气。”
众人一听,立即又加快了开门动作。
两个战士在沈连长下令下,直接用上了最蛮横的开门方式——用脚踹。
“谁啊……谁踹我家大门。”
门里终于有了回应,伴随着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大门被从里使劲拉开。
“王八羔子,你们……”
后面的骂人的话全部在看到军大衣时候变得惊慌不已。
男人个头不高,大肚腩高高隆起,看着和怀孕的秦溪差不多大了,身上披着条棉被。
阵阵淡淡的臭味飘来,一种不可莫名又很复杂的臭气,让这间昏暗的屋子变得令人作呕。
当初秦溪没少来霍家,可眼前的屋子却让秦溪根本回想不起原来的样子了。
客厅之中全堆满了各种垃圾,零零散散的铁皮零件散落得满地都是。
而且屋里所有的房间门都关着,客厅的窗子也全拉上了窗帘,仅有的光线全靠这扇打开的房门。
“他有问题。”黎书青附到秦溪耳边低声道。
男人的惊慌并没有在短暂之后恢复,反而双眼中爬满了惊恐。
紧抓着被子的双手甚至能看到微微颤抖,喉结不停滚动,呈现一种想开口却无法开口的感觉。
沈连长眼眸沉了沉,同样感觉到韩家有问题。
“我们是团部稽查队的,今天来调查韩进军烈士一双儿女的问题,请你把韩家人叫出来接受调查。”
“调……调查……等等。”
韩二叔已经完全乱了阵脚,左右转着头,忽然丢下众人,喊着:“丽娟”冲进了一楼尽头的屋子。
这间昏暗而脏乱的屋子里,究竟还隐藏着什么问题?
秦溪跟随沈连长的步子,走进了屋里。
臭味变得越发明显起来……
第95章
沈连长当机立断, 朝七八个战士一招手:“你们去锁着的那几屋子,其他人跟我来。”
他领头,众人往走廊尽头走去。
夺步而出的中年女人与沈连长迎面现状, 双方愣神的功夫, 秦溪趁机往屋子里看了两眼。
屋里烟雾缭绕, 一股子柴火味。
占据半间屋子的炕上坐了好几个老老少少。
头发半百的何婆子着急忙慌地下地,炕一边的两个半大孩子睡得正香。
“你们竟然在家砌大炕。”蒋红艳气愤地大叫。
拥军巷里除了尽头那几家是独立一栋房子,其他家都是房挨着房, 有些家人口多的连院子都建成了屋子住人。
那屋子挨着屋子,一旦着火迅速就会烧到隔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