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相信,罗正峰最终会败下阵来,所以一点都不担心。
这几天就跟蚂蚁搬家一样,每天都搬点东西去新房子,最后再收拾收拾衣服就完了。
“你公婆没意见?”
“姐你听说过秀才遇上兵吗?”
秦溪懂了,笑着点点头。
“我婆婆是秀才,而我就是那个兵……”
罗正峰的妈陆秀是个老师。
虽然说心机挺深,奈何再会说都没法让秦雪有半点动摇。
秦雪该吃吃该喝喝,半点都不往心里去,更不会接她的招,有问题就让罗正峰去顶。
“我以前还真小看了你。”秦溪摇头轻笑。
换做是她,可能都没法处理得这么好,更没法做到充耳不闻这么高端的应对方法。
“那是!”
就在这时,门口又有护士在挨个病房询问有没有A型血的男同志帮忙献血。
秦雪走出病房去询问了几句。
走回来坐下后就叹了口气:“不是同一个,又来了个出车祸的小孩儿,我要不是B型血我就去献了。”
咯噔一声,秦溪清晰听到了自己心跳漏拍的声响。
“你是B型血?”秦溪问。
秦雪点头,先帮着秦溪把枕头垫高点,才满脸奇怪地坐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和爸一个血型。”
此刻秦溪还没有多想。
要是秦海是B型血,张秀芬是A型血,那他们姐弟四人是有可能出现任何血型。
谁知秦雪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秦溪心脏重重落地。
“妈也是B型血,我记得读书的时候跟妈来医院看病,看病历本上写着。”
一瞬间,秦溪脑中闪过很多种念头,最后都没敢想到疑点竟然是出在她身上。
孕期检查时,各种检查单上印着的都是A型血几个大字。
两个B型血的父母怎么可能生得出来A型血的孩子。
眼下这个时代或许普通人对此并不了解,可前世秦溪上学时专门讲过血型问题的。
她立刻知道。
原身可能并不是秦海夫妻的亲生女儿。
秦溪面上不显,只是笑着打了几句哈哈带过去。
姐妹俩又就罗家的家事聊了几句,病房门口突然探出个头。
“胡丽姐。”
秦溪以为胡丽是专门来看自己的,所以赶忙笑着招呼人赶快进来。
胡丽摆手:“妇产科没有空床了,刚收进来的产妇可能会加到你这个病房来。”
秦溪住得单人间,面积足有二十多平,再加两张床都行。
胡丽说完没多久,就有男医生推了张病床送到病房。
“你可悠着点吧。”
随后,一肚子高高隆起的孕妇在方脸中年女人的搀扶下慢吞吞挪进了屋里。
两人穿着都挺朴素,不过看中年女人气质,应该是个军人 。
摇杆挺直,齐耳利落短发,眉眼中尽是坚毅。
“妈,这都第二胎了,没那么娇气。”
孕妇长得斯斯文文,说话声音非常小,要不是仔细听,都听不清她说得什么。
“生孩子都是鬼门关里走一遭,哪有什么头胎二胎之分。”中年女人不赞同道。
:把孕妇扶上床,中年女人又开始利索地收拾整理,一刻也没坐下来休息。
等张秀芬看完热闹回到病房,中年女人这才提着脸盆回到病房。
“大姐,这是你女儿,瞧着都快生了吧!”
“我儿媳妇,就这两天要生了。”
要论和人交际的能力,张秀芬甩了秦溪十条街,刚回到病房就和短发中年女人说上了话。
女人也姓张,丈夫和儿子都是部队里的军人。
她因伤提前退休,在家里带带孙子,照看照看儿媳妇。
张大姐和张秀芬聊得挺投缘,特别听说秦溪的公公也是老军人之后更是热络了几分。
这个年代的人,对上过战场那一辈的军人都相当尊重。
接下来两天里,张大姐不出意外地知道了秦溪的基本情况。
前脚黎书青回家去拿饭,后脚张大姐就跟儿媳妇刘晓娟感慨。
“要是刚子有人黎同志一半体贴,就不会连媳妇预产期都忘记了。”
张大姐不会因为是亲生儿子就不数落,秦溪不止一次听到她吐槽自己的爱人和儿子。
秦溪笑笑,哪能接话。
她跟着说,那不就是嚼舌根了吗!
“秦同志一定是个不错的人。”张大姐也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道:“应该和家里人的关系都不错。”
秦溪不解。
“这几天来看你的人络绎不绝,不是这个就是那个,称呼多得我都记不过来。”张大姐笑。
儿媳妇刘晓娟笑着接话:“可不是,我看你哥嫂都来好几趟了吧。”
“都是一家人,互相关心是应该的。”秦溪笑。
“那可不一定。”刘晓娟快嘴道,说完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赶忙瞟了好几眼张大姐。
“其实我家晓娟说得也对。”张大姐叹气:“这世上的事总有许多没法子解决的家庭问题。”
这句话眼下秦溪没法理解,直到张大姐的公婆来到医院,总算解开。
两位老人走进病房,先跟孙媳妇说了几句话,一扭头看到秦溪。
“秦同志是你?”
老太太准确叫出了秦溪名字,而且看着还挺高兴。
秦溪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何时认识的两位老人,难道是店里的顾客?
“咱们在李茂元家里见过一面,那天他专门请你上李家来做饺子……”
秦溪终于想起,穿过来第二年,她和秦涛冒雪去李院长家给老太太做年夜饭饺子的事。
那时李家邀请来的宾客好像就是这两位。
王达源还热情邀请秦溪留下来吃团年饭。
如今一晃已经过了好几年,李院长升职到市高院担任院长,李老太太已经过世。
而眼前的这两位老人也比那时看到老了不少,头发已经花白,陈秀香老太太走起路来还不利索了。
遇到一起,双方难免会感怀一番。
陈香秀很是怀念秦溪做的饺子,自那次之后,她再也没吃到过正宗的北方饺子。
秦溪笑,举起手臂无奈展示:“我现在就是想给您包饺子也是有心无力。”
陈香秀赶忙摆手:“我可没那个意思。”
“等我出院,来我店里我亲手包给您吃。”
“那奶奶就等着。”
陈香秀好像很喜欢秦溪,自从来到病房,和她聊得比和刘晓娟还多。
张大姐婆媳心里都很惊讶,倒不是因为对外人对比自己人亲切。
婆媳俩见平时话很少的陈香秀竟然叽里咕噜说个不停,跟在家里时简直判若两人。
“要是我家老二的女儿还在,年纪应该和你一样大!”
说着说着,陈香秀冷不丁地感慨了句。
“陈奶奶的二儿子?”
此话一出,病房里的王家人都集体沉默了,好像这个二儿子是什么禁忌话题不能提似的。
“可不是。”
倒是陈香秀对此洒脱得多,轻轻拍了拍秦溪手背。
“其实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丢人事儿……”
这件事不丢人,甚至会让人觉着很唏嘘天意弄人。
陈香秀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早早进了部队一直到现在都在部队里生活。
小儿子读书不行,但是头脑灵活,早些年战乱时和家人走散,无意间去了港市落地生根。
娶了个港市妻子,还生了个女儿。
六几年夫妻两人带着女儿回老家来探亲,却忽然遇上了特殊运动的发生。
有人冲入王家,将从港市回来的二儿子夫妻定为国家叛徒,要抓他们去批斗。
要是被抓到,那夫妻俩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