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回去坐吧,我问问她。”
秦溪说,推着秦雪坐到位置里面,自己则是坐到外边。
“还不老实说。”
“我就是不想上学,同学们都欺负我。”秦雪哭丧着脸,歪头靠到秦溪肩膀上。
学校霸凌?
秦雪的态度一下子软了下来,声音也跟着温柔许多。
“他们怎么欺负你了?跟姐说,等我回去找他们算账。”
“骗我钱吃喝,还背地里编排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是在学校里也是如此。
秦雪长得好看,喜欢她的男同学不少,献殷情无果后有几个人就到处散播她骗男同学的钱 。
后来因为秦溪给的“工资”,秦雪手头宽裕,花钱自然大方起来。
此举无意间让谣言被坐实,学校里到处是针对秦雪的流言蜚语。
老师拐弯抹角地警告,别有用心的女同学打着相信的旗号让秦雪请客吃喝。
后来发现她们在背地里说得更狠,还以知情者身份到处传秦雪做了港市老板情妇的谣言。
学校受谣言影响,请了秦海到学校。
秦海当然不相信那些胡话,解释清楚零花钱来源后带着秦雪回了家。
那几天秦溪因为抢摊的事焦头烂额,秦雪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没说。
“其实我已经有半个月都没去学校了。”秦雪闷声道。
秦溪轻轻抚摸着妹妹的辫子,有些自责怎么会一点都没发现。
“爸说我心眼子小,就该看看什么才是真的悲惨,心胸自然就开阔了。”秦雪最后说出原因。
“早点跟我说哪还用鬼鬼祟祟。”
“不是担心你不同意吗!”秦雪撒娇,在秦溪肩膀上拱来拱去:“如果不是偷偷跟着,哪能知道你竟然悄悄谈对象都不跟我说。”
被看到,秦溪也大方:“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你说要是咱们院里的人知道黎医生是你对象,会说什么?”
一想到李秀兰嫉妒得要死的表情,秦雪就乐呵。
天天在他们面前说吴娟对象有多好,跟黎书青一比,连他未来姐夫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你可以试试。”
“……”
说离开,霍云三人其实都没走多远,就在隔壁位置坐了下来。
罗正峰的表情就跟天气似的一会阴一会儿晴,黎书青这个名字出来后直接不好意思地撇过了头。
“哈哈,你小子总算发现了。”
霍云乐得看热闹,幸灾乐祸地还故意指指黎书青。
黎书青很平静,抬起眼眸扫了眼后,起身回自己座位继续吃早冷的饭菜。
火车行进第二天,上火车的人陆续多了起来。
秦雪和秦溪坐一排位置,黎书青只能坐到对面去。
罗正峰哪敢挨着黎书青坐,非常主动地让出位置,自己去坐秦雪的位置。
硬生生又坐了大半天后,青州市火车站到了。
此时天已经擦黑,青州比寿北更为内陆,就算是夏天夜晚依旧有些凉。
刚出车站,来接他们的人就迎了上来。
来人一身军装,皮肤黑得好像跟夜色融为了一体,一张嘴就那口白牙最是显眼。
“黎医生你好,我是向远方,曾经在赵司令寿宴上见过一面。”
“你好,我记得你向连长。”黎书青伸手,两人握了握。
一一介绍大家后,向连长带着几人先去部队招待所休息。
现在只是第一站,接下来还要坐车去中庆县城,再之后才是红风村。
从市区坐车到县城要四个小时,可从县城到红风村得要六小时,根据路况或许时间还有可能会加长。
“明天一早我们到县城,连夜赶往红风村,第二天天亮之后再进村子。”
外部情况不熟,不适合晚上行动,所以得连夜赶路。
向连长跟几人讲清楚具体时间后,又把黎书青叫走了。
第二天一早,几人坐上吉普车前往中庆县,在那吃过午饭之后在招待所稍作休息。
全程向连长都安排得很妥当,秦溪连主动给钱的机会都没有。
好不容易吃饭抢着付了几回钱,还被霍云嘲笑没给黎书青表现的机会。
终于,一路颠簸后,红风村出现在不远处。
红风村比想象的要富裕许多,山路修建得很平坦。
所以他们比预定的时间还早到了两个小时,向连长将车停到路边草丛招呼大家。
“大家都在这儿休整下,天一亮咱们就进村子。”
秦雪的适应能力比秦溪强得多,不管车子怎么颠簸都睡得很安稳。
秦溪给她盖上外衣,下车伸了个懒腰。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浓墨遮挡住了天际,天上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唯独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上,照亮了不远处的红风村。
“我们一定能把狗娃子带走。”
黎书青不知何时走到了秦溪身边,两人并排而立,静静望着那个看似祥和的小小村落。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另一只同样冰凉的手。
热意也不知是从谁手心散开,秦溪只觉得冰冷的身体逐渐暖和了起来。
晨曦微亮。
公鸡打鸣的声音打破宁静,村子里渐渐有了人影走动。
“走吧!”
黎书青牵着秦溪,这回是直接坐到了前车,把霍云和罗正峰赶到了后车去坐。
向连长悄悄看了眼被大掌完全握住的小手,心里终于明白团长为啥再三交代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
万一没办好黎书青对象黄了……后果想都不敢想。
车子驶入小路,速度变得缓慢。
“老乡!”
靠近村口,一个牵着牛的老人慢吞吞地从小路上下来。
黎书青赶忙下车,朝老者走去,看老人耳朵后别着根烟,又从兜里摸出包烟来。
“同志,有哈事?”老人说得是方言,秦溪基本能听懂。
“老人家,你知不知道杨怀家怎么走?”
“你们是哪个?找杨怀做哈子?”老人用浑浊不清的眼睛上下打量两人:“听你们口音不是中庆人。”
“我们是部队的。”黎书青一指不远处的吉普车,然后把烟塞到老人手中:“我们就是想找杨怀同志问点事。”
“部队的啊!”
老人慌里慌张地赶忙把烟还给黎书青:“要不得要不得,杨怀家就在坡上第二家。”
老人一听是部队下来的,忙指路。
等车子经过,看见车子里竟然还坐了两个公安,吓得赶着牛连忙往自己家走。
“应该就是这家了!”
车子开到坡下就再没法往上开了,众人下车爬上坡。
第一家是砖瓦房,第二家还是木板结构,房子前的棚子更是简陋,用泥巴砌了一米高的墙。
吧嗒吧嗒——
一个黑瘦的小男孩儿牵着牛从另一边小路上蹒跚走来。
吧嗒吧嗒的声音正是他赤脚踩在泥水里所发出的声音。
男孩穿着件撕烂了半边的褂子,瘦得能看见骨头的手臂好像脆弱得轻轻一碰就会断。
头发有些长,成团地黏在头皮上,远远就闻到了牛屎味。
“狗娃子。”
冷意一瞬间从脚底窜起,鸡皮瞬间布满秦溪胳膊。
虽然瘦得脱了相,而且皮肤黝黑死气沉沉,可狗娃子的长相和秦涛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姐,狗娃子和二哥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秦雪也立即叫道。
就算心里还有点点的不信也在此刻看到人后完全烟消云散。
太像了……一眼就能认出是他们秦家人。
狗娃子抬起头,只是看了眼几人后低下头,啪嗒声靠近,而后猛然停住。
“你们知道寿北市怎么走吗?”
秦溪几人没说话,狗娃子突然丢下牛绳,冲到秦溪面前;“姐姐,你知道寿北市怎么去吗?能不能帮我给舅舅送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