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看向她问:“就那么喜欢衣服?”
“可不是,我的人生目标就是赚多钱,然后买许许多多衣服,每天不重样的换。”
秦溪:“……”
“请问。”
男人开口,温和地笑了笑。
姐妹俩暂停说话,站起来等着男人继续说。
“请问有菜单吗?我们想看看。”
“有,请稍等。”秦溪把勉强能称为菜单的板子递给男人:“左右都有位置,你们随便坐。”
随着城市开放进程加快,寿北市内港市商人逐渐多了起来。
这三人港市来的没错,不过男人一开口秦溪就知道他是内陆过去,口音里还夹杂了些寿北口音。
三人就选了个靠门口的位置坐下。
“竟然有卤肉饭哎!”年轻姑娘惊喜叫道,之后一路浏览下去不时惊呼。
菜单上大多是些家常菜,和普通小馆子差不多。
菜单顶部上特别用黑笔加粗写着推荐。
一道干锅排骨和一道干锅鸡肉。
而让姑娘惊呼的是好几道她在港市见过的甜点竟然也在菜单最后。
老婆饼、桂花糕、核桃酥,以及小姑娘最喜欢的绿豆糕。
“爸,我要吃绿豆糕。”
女孩儿好像对一切都充满好奇,连点了好几个菜,好似已经完全忘记了昨天的痛苦。
“老板……不是,女同志,我想点菜。”
女人举起手,让秦溪过来。
将女儿点的几道菜都指了下,随后询问的目光看向男人:“要不吃点?”
“吃吧,这附近也没国营饭店。”男人挽起衬衣袖口,露着闪烁着银光的手表:“点个干锅鸡。”
秦溪默默记着。
除了小姑娘,两个中年人面上虽然看着彬彬有礼,可掩饰不住对这里环境的嫌弃。
男人从刚才起手就一直悬在半空,生怕弄脏了衬衣袖子。
女人点完菜把菜板递还给秦溪时,也已经擦了好几遍手。
虽然……秦溪觉得桌子擦得挺干净。
“鸡得现杀,可能需要多等一小会儿。” 秦溪收起菜板如实对几人说。
“可以。”女人回答。
秦溪转身去后厨忙碌,三人没有动秦溪送来的茶水。
“北市虽然有些发展,可跟港市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男人从兜里拿出纸巾来擦了好几遍桌子。
年轻女孩则是好奇地望着门口一边画画的几个孩子。
“咱们把事情拜托给张院长之后早点离开吧,我真是受够了这里的卫生环境。”女人掩鼻,满是嫌弃。
“这些年已经变得干净了好多,记得我小时候路上还到处都有马粪呢。”
女孩儿这回说的是正宗寿北话,非常流利语速又快。
女人皱眉:“都去港市十多年了,怎么还记得寿北话?”
“妈,在港市不能说寿北话那是怕被人歧视,可现在我们在寿北,为什么还是不能说寿北话呢!”年轻姑娘不满地嘟嘴。
“女儿说得对,一会儿去见张院长,咱们还是说寿北话比较妥当。”男人沉吟。
片刻后,秦溪先端上来了绿豆糕。
她立刻发现几人已经从蹩脚的港市话转变成了地道寿北话。
三人共点了一道清炒空心菜、番茄鸡蛋、一个干锅鸡和一道青菜汤。
菜刚上齐,男人面上神色好看了许多。
色香味里的色这一关让他颇为满意。
“同志。”男人喊住秦溪,从衬衣口袋里摸出张纸来:“请问这所医院要怎么走?”
秦溪接过纸。
市第一人民医院。
“往这条路一直走,走到尽头左转就是。”秦溪给几人指路。
指完路,女人就顺势和秦溪攀谈起来。
他们是一家三口。
男人名叫吴金航,女人叫刘佳慧,女儿是他们的独生女吴娇娇。
此次来寿北一是为找人,再一个便是来顺道考察寿北市的女鞋市场。
“说起来我也想问问原来的三器械厂是不是搬迁了?”刘佳慧问。
“下三线去了,都七八年了吧。”秦溪想了想回。
七几年因国际局势影响,华国将许多厂子都迁到了山沟里,曙光机械厂也差点在搬迁行列之中。
三机械厂是第一批离开的厂子,就是搬到哪个省份都没人知道。
“这样子呀!”刘佳慧脸上有遗憾一闪而过。
“那你们慢慢吃,有什么需要叫我。”
随着吃饭时间一到,来吃饭的食客逐渐聚集。
期间还有两个大婶一来就把秦溪做的绿豆糕和老婆饼包圆,说是要招待未来女婿用。
“妈妈,绿豆糕没了。”
吴娇娇失望地嘟囔,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
早知道卖那么快,她刚才就该多买点。
秦溪做的这盘子绿豆糕实在好吃,甜而不腻,吃到嘴里沙沙的,比港市一些早茶酒楼老师傅做得都好吃。
收回目光,却发现爸妈根本没注意到她说的话。
两人埋着头,对着那盘子干锅鸡正吃得热火朝天。
吴娇娇也夹了一筷子进嘴里,眼前立时一亮,跟着就夹了下一筷子。
鸡肉不柴又紧实,不像是港市超市里卖的拆分鸡肉,肉质是散的。
吴娇娇特别喜欢酱的味道,虽然有些辣,但更多的是香味,恰到好吃的麻一点都没抢了鸡肉风头。
三人吃的很快,没一会儿就吃完了秦溪送来的米饭,又想招手要一份。
吴金航刚招手,隔壁桌有个男青年就站了起来。
“同志是要加米饭?我去帮你拿。”
吴金航看年轻人穿着,应该是什么机关单位的职工。
但他很熟练的站起来,绕到厨房后,没多会儿果真端了一大碗米饭过来。
放到几人桌上时还笑道:“来这吃饭的人加米饭都是常事,不够去后面蒸笼自己添。”
吴家三人吃完站起来身来,棚子外立刻就有人进来坐了他们的座位。
那些人还自觉地把桌上碗筷端起收到了后边。
三菜一汤加绿豆糕,共花了七块钱。
账还是旁边那桌的男青年帮忙算的,收了钱之后送到厨房。
“这两天咱们都来这吃吧,离我们住的也近。”刘佳慧提议。
三人吃饱喝足,按照秦溪指的路,顺利找到了市一院院长张越楠的办公室。
一番寒暄。
张越楠给几人倒上茶水,才慢悠悠说起吴金航托他调查的事。
“我已经托人去你们说的那个地方,整个村都没了!”
“整个村都没了!”
吴金航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眉宇间不由阴云密布,变得忧心忡忡。
“也问过隔壁村村民,他们都不认识一个叫秦春的人。”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吴金航失望靠上沙发,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我该怎么跟大哥交代。”
“我觉得送信的人应该是想借机敲诈一笔。”张越楠沉声道。
一个月前,他接到老友吴云汉的电话,说是想请他帮忙寻找自己的亲生儿子。
按照老友所说的地址三分沟去找,却发现那村子早在七年前就被泥石流全埋了。
整个村无一人生还。
吴云汉说的儿子怎么可能还活着。
要么是有那么个人七年前死了,要么是这个儿子根本是报信人杜撰出来的。
吴金航沉吟半晌,无奈道:“我爸肯定是被那人骗了,害我白跑一趟。”
“你哥在港市就没找个对象?”张越楠问。
他和吴云汉是大学同学,之后一个下乡多年,三十岁才好不容易结婚,谁知道嫂子又难产而亡一尸两命。
吴金航摇头。
大哥单身多年,无论父母如何以死相逼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