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猛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拎着霖哥儿的后脖颈便将他拉到了屋外。
可怜霖哥儿还正美滋滋看戏呢,就被不明所以的抓走了。
“大哥哥!有话好好说,诶!诶!大哥哥!”
裴淮冷着脸将他放下来。
“说,你那些东西都是在哪里看的?”
霖哥儿害怕的往后躲了躲:“话、话本子啊?大哥哥你是怎么了,我瞧嫂嫂很高兴啊。”
裴淮咬了咬唇,狠狠的瞪了一眼他。
“好好读书!整日里净看些玩物丧志的话本算什么?没出息!”
霖哥儿觉得天大的委屈啊。
不、不是!明明当时大哥哥答应的很是开心,甚至还夸他聪慧,博闻广识,连这等讨女儿家欢心的方法都知道。
怎么才得了好,把嫂嫂乐成这样,就来劈头盖脸自己麻烦了?
霖哥儿越想越气。
“呜呜呜……大哥哥你活该孤独终老……呜呜呜。”
第29章 (二合一)
今日季菡起的比往常要早些。
送给县令宅子的东西马虎不得, 她专切了两条烤的最香的,放食盒里递给裴淮,叮嘱一下他路上脚步一定要快些。
“确保你到的时候, 这肉还热着,别让人觉得咱们敷衍了。”
裴淮沉默着点点头,捏着那食盒,微微张开了嘴,似是想要说什么,却又有些难以启齿。
季菡这头正忙着呢, 见他在原地站了半天了, 不由得有些奇怪。
“淮哥儿,你是还有什么话吗?”
裴淮眼眸闪了闪,不自在的咳了几声, 望向别处:“你觉得……我今日有什么……不同吗?”
季菡皱起了眉头。
不同?
她仔仔细细打脸过去, 溜了一圈,发现也没什么不同呀。
见她脸上为难起来, 裴淮狠狠咬了咬唇:“算了,是我多问了。”
他扭头便走,只给季菡留下一个莫名其妙的背影。
季菡有些懵逼。
“难不成……还有人的叛逆期会来的这么晚?”
季菡自然不明白一气出走的裴淮心中在想什么。
这人正捏着食盒的木柄,面色冷峻, 用力的把腹部的腰带给扯松了些。
明明是她想看自己为悦己者容,可他都如此明显了, 甚至甘愿把腰身绑得细些来, 来凸显……凸显……
裴淮颧上浮了红印。
过去二十多年里, 他的世界便从未接触过男女伦理是何种天定的思想。
他只知道考取功名, 得了权势后为江山贫苦百姓做些实事。为此他甘愿放弃任何一时的情绪。
爹娘骤然染病离世,他不过守丧三日, 便撑着滴水不进的身子去往漠北押送军粮,途中既有毒蝎兽虫之扰,还要防着雍王党羽趁此机会谋害,光是这条命还留着,就已是万幸了。
而裴家人,甚至是官家,也都劝过自己早些娶妻,好成家立业。可他只觉得这些话荒唐又难为情。
朝堂上毒瘤未除,怎敢钻研男女之情?
可自那个小丫头不顾官兵手中冰冷大刀,冲上来抱住自己时,裴淮便不再那么想了。
钻研一个女子心中想什么,很简单,比任何朝堂之事都要简单。
可偏偏他就是做不好。
想到季菡方才那迷茫的神情,裴淮便有些懊恼。
她到底喜欢什么?
自己都舍身成……那样了,她无动于衷,那只能说明……
裴淮恍然大悟。
她根本就不喜欢这样。
可余下他唯一知道季菡所喜欢的,便只剩下一样东西了。
钱。
每每看到钱,她便会笑的很开心。
裴淮皱了皱眉。
该如何给季菡搞钱呢……
这么一路想着,便不知不觉到了县令家的宅子。
这处地方并不难寻,是整个芦洲镇最为繁华之地,住的大多是些富商,又或是考上了些功名的,家中底蕴深厚。
县令家的宅前挂了个大大的牌匾,上头写了个江字。
“请替我向江姑娘传一声,昨日她叫的吃食送来了。”
那守门的护卫显然是经过些调教的,虽听他这么说了也不肯轻易让人离开,只让裴淮在原地等着,他们去通传。
等了许久,才慢悠悠的跟出来个丫鬟打扮的姑娘。
云衣瞧了门外那高大男人一眼。
原本略有些烦躁的面孔,立马缓缓生出了笑。
“云衣姑娘,就是他,说是给小姐送昨日的吃食来的。”
云衣连忙点点头,笑容亲切:“小哥快随我进来。”
虽不明白要自己跟进去做什么,但裴淮眼尖的瞥到了江宅门口停留的马车。
这马车看上去其貌不扬,简单朴素,可细一看,那车轮都是用了上好的材料所制成,车外的蔽袍也崭新丝滑,透露着一股隐秘的殷实。
旁边还有一辆,可蔽袍都是亮丽的颜色,一看便是女儿家用的,必不可能是常出门应酬的官员会用。
主人家的马车在,便说明县令大人也正在家中。
裴淮垂了眼睫,掩住方才思虑情绪,跟着云衣进了宅子。
一进门,他便开始在大脑中记绘走过的地形了。
江大人虽不过是个小镇县令,可宅子里面却修得极为富贵,光是走过去的下人们,裴淮就见着六七八个了。
云衣领着他到了一处繁复的后院中。
“小哥请先在此处等候。”
云衣推了门进去,这才没拼命按捺住心中激动的心情,猛的窜到江楚楚面前。
“姑娘!您是没瞧见,方才那送吃食的郎君长得有多好看!”
江楚楚抬起眼皮,嗤了一声:“咱们镇上还有什么长得好看的郎君,都是些歪瓜裂枣,再说了,再好看,能有表哥好看吗?”
云衣急的就差把裴淮带进来让她亲眼见见了:“姑娘,这回来的这个恐怕表公子连一根头发丝儿也比不上啊。”
听她这么说,江楚楚倒是有些兴趣了。
自家那表哥,不光长得威武霸气,还年纪轻轻就做了府尹,很少有人能比得过去。
见江楚楚起了兴趣,云衣诱惑道:“奴婢现在就让他在门外候着呢,知道姑娘您好奇,这不,隔着屏风您就能见到。”
江楚楚笑着白她一眼:“死丫头,让他进来吧,记着,得让他在屏风外站着。”
云衣立马高兴的请人去了。
江楚楚往边上坐了坐。
这个位置正好,她能瞧见屏风那头的人,可别人却瞧不见自己。
这样也不算出格了。
云衣带着人进来了,江楚楚模模糊糊间先是瞧见了来人身姿挺立,如松竹般清冽好看。
待裴淮走近了,江楚楚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凌厉的眉,冷淡的双眸,挺直的鼻梁并不粗犷,反而有种画中人的美感,正是姑娘家们对好看郎儿会幻想出来的模样。
他皮相温润,骨相却让人觉着严肃庄重,偏偏就是这股子反差,让江楚楚觉得最迷人。
看了半晌,她才回过神。
回到原来的主座上,江楚楚顿了顿,小心翼翼放软了嗓子:“不知郎君唤什么名字,昨日好像并未见过郎君。”
裴淮蹙了蹙眉,他并不愿向陌生人透露太多事情:“在下单姓一个裴字。既然吃食已经送到,那裴某便先离开了。”
说罢,他转身便要走。
江楚楚赶紧叫住了他——
“郎君且慢!”
裴淮略有疑惑转向她:“江小姐还有何吩咐?”
江楚楚支支吾吾半天,想不出个能把人给留下的理由,便向云衣使了个眼色。
云衣自然懂,灵机一动,大声道:“裴郎君可别急着走,咱们家喜欢这脆皮烤五花的人多,今天这两条一下就吃完了,明天也还得您再送些来呢。”
江楚楚听着她给出的由头,立马从腰间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
“没错!这里是一两银子,还要劳烦裴郎君明日再送两条来。”
裴淮心中觉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