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敞‘哦’了一声,点点头:“倒是没听说你父亲的消息,按理来说守孝完了该去候职的。想来下面的人就算不奉承你父亲,给多大优待,也不会少了他该得的。”
曹婉仪的父亲原本是一地方知州,不能说多差,但在官场上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人物。若是没有曹婉仪得宠,他守完孝再回来候补官缺,事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等多久要看他的运气,以及走人情的操作,而最后的结果么,能依旧做知州就不错了。
但现在曹婉仪是宠妃,一切就不一样了!
就算郭敞是一个这种事上严谨的人,但人情社会,不优先照顾‘自己人’就反倒奇怪了!别看士大夫们对‘外戚’各种看不上,人家得了些优待还要讥讽。可皇帝只要不傻,对于外戚、勋贵,总是要偏心些的。
没有偏向,哪里来的死忠?没有死忠的皇帝么,不说坐不稳皇位,至少很多事都是不好做的。
因此,守孝完毕回归官场的曹父很快补了缺,得了一个正五品的官职,而且还是京官——这其实已经是高升了!一则原本的知州只是从五品,二则这可是京官!向来从地方官到京官,都是同品级京官自动高半级的!
郭敞没过问过这件事,但也猜得到会有怎样的操作,所以曹婉仪如今这样隐隐约约提及,大约是不满足‘普通优待’,想要一个普通优待之上的特殊优待。
“是这般,如今妾的父亲在京师做官,比之过去还升了半品,这全是托官家洪福...别的都好,只是尚书省差遣父亲实在有些不适应。父亲是地方官做起来的,还是更能踏踏实实做实务。如今这样清闲是清闲了,却叫他不上不下的。”
如今朝廷中枢,真正的实权部门是中书门下、枢密院、三司这些,至于说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乃至于尚书省之下的六部,这样在前朝红的发紫的部门,已经完全沦为摆设,只是个挂名的地方而已。
若是满足于在这些地方养老,那倒是无妨,但显然曹婉仪的父亲还有更高的追求,而且不愿意等下一次调动的机会了。这才通过女儿递话,想要走一次后门。
这其实不算很过分,类似的事儿一年到头总有几回。也正是因为不过分,所以曹婉仪才能这样简单地说出来——郭敞也确实如她所料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思索了不长的时间就点头应允了这个爱妃的‘小小要求’。
大概只有王志通心里为曹婉仪捏了一把汗...曹婉仪今天其实犯了一个忌讳。
在郭敞这里,妃嫔们不是不能提要求满足愿望,但最好不要在此之前多做讨好——他若是愿意满足愿望,那提出来就是了,不愿意的话,如何讨好都不管用。多做讨好也不能改变什么,相反,太过于讨好的话,哪怕是愿意的,心里也会有疙瘩。
即使郭敞完全明白,作为皇帝,身边的人都有求于自己...一切的讨好、众星捧月,其实也只是根源于此。若是一个皇帝,身边的人都无所求与自己了,那才是最危险的。
但明白归明白,心里的感觉又是另一回事了。就像有钱老男人很清楚年轻漂亮小姑娘围绕在自己身边是为了钱,但还是打从心底里想要自己骗自己,想说她们也可能是为了自己这个人,或者至少部分是为了自己这个人。
人都是有自我肯定的需求的。
郭敞的问题在于,他完全清楚身边的人想法,也明白那些很实际的东西,丝毫没有犯自欺欺人的错误。但他的本性又非常孩子气,就仿佛是十几岁登基后,心性停留在了那个阶段。
他知道自己这是孩子气的,所以从不会说出来...但都心里暗暗记着呢!
王志通暗暗想着,这个时候官家还很喜爱曹婉仪,当然没什么问题,但等到没那么喜欢了,这些都是要‘反噬’的。
就在王志通冷眼旁观着漱芳殿里不算新鲜的一幕幕时,尚功局下所,素娥的日子一如往常平静——郭敞似乎是出于某种兴趣,连着叫了她伴驾。但就像大多数时候一样,皇帝的兴趣来得快,去的也快。
所以之后再没了动静,这在其他人看来也不奇怪。甚至是罗司珍这等在素娥身上寄予了厚望的,也没觉得这样的发展不对。她只是不满素娥的‘不作为’,竟然没抓住这样的好机会,一举完成从宫娥到宫妃的身份变化。
也是因为素娥依旧是个宫女,而且官家叫了几次伴驾后就没有下文了,渐渐的,尚功局原本对她另眼相待的,这时候也恢复正常态度了...虽然看起来不一般,但结果似乎和那些侥幸得宠的普通红霞帔没什么不同么。
素娥的生活由此变得平静。
“她的运道不算差,资质更不必说,只是太不会奉承了!”罗司珍也是‘怒其不争’,晚间吹灯前忍不住同侄女罗天香抱怨:“若是个擅机变、懂逢迎的,趁着官家那般另眼相待,哪能不上位?”
连着叫了伴驾,以一个出身低微的红霞帔来说,确实是难得一见,所以要说‘另眼相待’是没问题的。只不过当事人没抓住机会,这样的‘另眼相待’自然就被收回去了——众所周知,皇帝的‘另眼相待’尤其有时限!
听自家姑姑这般说,与素娥关系已经算亲近的罗天香却是有些担心了:“如今这般就没办法了么?难道说素娥以后都只能是个红霞帔......”
“自然不是,只是错过了趁热打铁的机会,谁知道官家下一次想起她是什么时候?”想到这一点罗司珍就有些不爽。
罗天香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也只能幽幽叹息一声,吹灯躺下了。
第二日她在司珍司见素娥依旧像个普通宫女一样做事,心里不知怎的又是一松。说来素娥真个和宫里寻常红霞帔、紫霞帔不同,这份宠辱不惊的气度是她没见过的。虽然姑姑说,这是她的好处,也是她的坏处,忒没上进心了,但罗天香倒是觉得谈不上好坏。
不说别的,纯以日常交朋友来说,她也喜欢素娥这个性格。有一种宫中少见的平tຊ和,不见算计、阴谋,让她觉得很舒服...显然罗天香还没有像她姑姑一样,成为那种在宫廷中完全以利益为主导,能够毫不介意利用与被利用的那种人。
“素娥——”罗天香刚要过去打招呼,就见到素娥的眉头皱了起来,转而问道:“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天香啊...”素娥摇了摇头,让她看送来自己这里的一批物料。主要是用来结珠花的珠子,其他的就是辅料了。
罗天香在司珍司也呆了许多年了,眼力是有的,即使不知道前因后果,也一眼看出这是要结珠花。而如果是结珠花的话,这些材料就未免有些下色了。当即皱了皱眉:“难道是郡君、县君们的份例?这也不该叫你做啊。”
这么差的材质,也就勉强给妃嫔中地位最低的郡君、县君做最寻常的份例了,甚至给她们都有些差了。不过么,六局看人下菜,偶尔‘欺负’一下小妃妾也不是没有。只要不是固定逮着几个人来,那些得了下色份例的不受宠小妃妾也不会闹。
现在的问题是,真要是那种物件,一般都是让小宫女,或者就是专做杂活儿的人去做的。素娥的手艺在司珍司确实不算好,但她向来受看重,这种事儿哪里会派给她!
素娥又摇了摇头:“不是,虽然没说,可看东西的工,不大可能是给郡君、县君的。”
这次要做的珠花是相对复杂的,用的珠子和配料也多,可以说是‘重工’。这种东西做份例,哪能轮到郡君、县君啊!
罗天香也看了图纸一眼,认同素娥的说法,当即就说:“这不大对!接物料的凭据你画押了么?”
“当然没有。”素娥虽然没有与人斗的心,可生活在宫廷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一直以来都是最小心谨慎的。
“我不肯交接画押,那送东西的小宫女便吓得哭起来了,只说我若不接,姑姑该罚她了。”素娥这样说着,没有掺杂多少私人情绪,完全是就事论事的语气:“瞧着倒很可怜,可也没有为了可怜别人,自己就糊里糊涂担风险的道理。”
这等小宫女若是被管着自己的‘姑姑’打还好些,若说罚,那可真不知道是何等难熬!打不过就是拿了戒尺打手板、打小腿,当时是痛的,结束了就好了,总不能随便把人打坏了。可是罚么,哪怕是最简单的罚站,也是听着叫人眼晕的。
罚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还能挨得过去,半天、一天呢?越是到后头就越可怕!这种罚人的法子若是轻松,就不会有‘站刑’这种酷刑了!
“正是这个道理!”罗天香点了点头。在她看来,素娥的性子虽然‘不争’了一些,但好歹不至于软弱,这种滥好心也不会随便发。事实上真要那样,恐怕在这个宫廷是生存不下去的——会被别人‘吃掉’。
罗天稍后和素娥一起拿了那些物料去退换。
管物料的库房宫女仿佛是不知道工作出了纰漏一般,只是抱怨:“不也能用么?非要更换不成?份例上的东西,本就不能要求都用好料。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麻烦,多少东西也不够用的!”
“倒不知道宫里这般俭省敷衍了,这该是给上位娘娘的东西罢?这也敢怠慢?”素娥没有与人争执的意思,但也不是不会扯虎皮,冷笑了一声道:“你们每年不知道在这样事上弄鬼多少回!平素只是给无品贵人的东西敷衍着也就算了,只当是闹不起来。”
“可各位妃主子、嫔主子,也是这般...到时候真个不好,难道只我倒霉?”
素娥知道这一次应该是欺负自己,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欺负到自己头上了(素娥在司珍司的生态位并不低,这种腌臜事儿一般到不了她头上)。但她也没捅破窗户纸,只拿这些人中饱私囊弄鬼、敷衍上位娘娘说事儿。
光明正大之下,反而能高声说话——她真说这些人欺负自己,反而没什么用。一则人家不一定承认,二则这种指责在自身身份不够的情况下,在宫廷里真就是个笑话。
第44章 宫廷岁月044
“听说高素娥与库房宫女争执了几回?”
“说的是呢, 我仿佛听人说是库房给她拿的都是不中用的物料,她要退回去。那边说了几句,她便顶了上去...到底是穿了红霞帔的人, 与咱们这等人不同。库房那边哪里有好惹的, 平常便是她们弄鬼, 一般不过是自己认了。”
“要我说, 库房的人也该有这么一遭!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么!寻常什么便宜都要吞,出了事却是咱们顶缸呢!”
“噗嗤!看着倒是这样,反正高素娥与库房的人争将起来,我是乐得看戏的, 谁吃亏都好...库房的人是讨厌, 不过高素娥也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多清高的一个人儿啊, 她做小宫女的时候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和谁都不亲近。”
“是啊, 过去还有人当她真是不知世事,拙于人情。如今看来, 不过是装得好些,和这宫里多数人是一路货...一样是心机深沉, 一样是得志便猖狂。之前倒是还谨慎些, 如今也会和库房的人放刁了, 呵呵。”
“可不是心机深沉, 我早看出来了...若不是心机深沉,哪里能叫官家看在眼里?我可不信她真就是运气好。”
最近素娥和库房宫女起争执的事被司珍司的宫女晓得了,算是引起了一些议论。有说她做得好的,也有说她不好的, 后者的声音还要更大一些,只不过不当着素娥说罢了——这很正常, 嫉妒是人类都会有的通病。
特别是素娥这种原本和她们地位一样的,突然就要到她们头上去了,但又没完全完成身份转变,最容易引发这种情绪。
颇似高门大户内院里有头脸的得用奴才看通房丫头的感觉,一方面觉得大家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甚至自己是靠能力站稳脚跟的,更有底气。另一方面,又不能不承认,人家就是有可能靠着主人的青睐更进一步,自己完全不能比。
“你们这般议论素娥,小心被人传给她,到时候人记在心里,回头攀上高枝了,叫你们都不得好呢!”也有谨慎些,或者说愿意积口德的,听到议论的话越来越不像样,就插了一句嘴。却没有想到,这插一句嘴却引来了其他人心照不宣、不怀好意的一阵笑。
“怎么回事?怎么都笑了?”说话的人还不解。
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人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哪怕咱们在六局做事,后宫之事不那么相干,也不能真的什么消息都不听罢?”
相比起各宫侍奉的宫女,六局宫女确实更像技术工,大多数时候只要照规矩做事就够了。后宫怎么争,她们依旧是稳如泰山。就算有要关注后宫风云变化,以免不小心就陷入了后宫斗争的,那也是中高级女官们,普通宫女甚至谈不到被波及。
因此对后宫消息的敏感度上,六宫宫女确实要差一些。
“什么消息?最近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又和素娥这事儿有什么相干?”这宫女依旧不解。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宫里又多了位娘娘!”说着‘不是什么大事’,表情和语气却充满了看好戏的意思,让人一下就明白这是意有所指。
“娘娘?”这当然是指的后妃,不过如果不是当面奉承,大家私下说到娘娘,那一般不会是无品的郡君、县君、郡夫人、国夫人这些,而至少是有着五品品级的才人。
红霞帔、紫霞帔有多少都无所谓,她们又不需要宫廷额外供养。郡君、县君、郡夫人、国夫人这些,虽说也不能滥封,毕竟单拿出一个来或许不会花费多少,可多了也是大负担。不过总归就那样——
养一个才人的钱,可以养三个国夫人还有余了,要知道国夫人已经是无品贵人里待遇最高的了!若是换算成最‘省钱’的县君,养十个也不在话下!
所以无品贵人并不像才人、美人这些等级的妃嫔,不能随便封——不仅是为后宫开支计,大家会盯着皇帝,不叫封太多。而且这些有品妃嫔,本身就是有名额限定的。tຊ才人、美人、婕妤都是额定九人,嫔有十七人,妃有四人。
若是有朝一日这些位置上都满了,再想往上提人,要么得先踢人,要么就得改规矩。
无品贵人比有品的嫔妃要‘不值钱’多了,所以大家说起来也就缺乏一些尊重,即使当着面的时候大家也是毕恭毕敬......
一个郡夫人什么的,宫女们当着面,又或者恰好受她管时,是会服从,但其他情况下就是另一回事了。若是不得宠的,大家私下根本就看不起。这也是顾月里嫦娥当初做了琅琊郡夫人,素娥也谈不到真正怕她的原因。
素娥在尚功局,她一个郡夫人的手哪有那么长!
但一旦做了有品贵人,成了娘娘,立时就不一样了,可以做很多事,要整治人也有‘工具’了。
“是啊,娘娘...琅琊郡夫人如今已经是顾才人了!”有人说出了当下后宫的最新消息,语气中怀着说不上来的嫉妒:“也不知怎的,原本官家对顾才人也只是泛泛,不过是韩充容抬举才成了郡夫人。而前些日子,官家就忽然想起了她,还连着宠幸好几日。”
“如今也叫她经常近前伺候...十分得宠风光呢。”
正是因为顾月里嫦娥不仅仅从郡夫人变成了才人,成了正经妃嫔,还眼见得有了宠妃的品格——大家才觉得素娥的情形不好!
众所周知,顾月里嫦娥一贯看素娥不顺眼,早前就要整治她的。只不过因为当初身份够不上,素娥又有人护着,且后来自己也‘争气’穿上了红霞帔,这才没成行。可如今么,当初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知道顾月里嫦娥何等厌恶素娥的司珍司宫女,可不会觉得她这次能高抬贵手。
不少人觉得素娥得罪了‘宠妃’,别说前途了,说不定小命都在旦夕......
有些人因此可怜素娥,觉得她真是运道不好。但更多的人只是冷眼旁观,甚至幸灾乐祸。
宫廷里的人常见你踩我、我踩你,一个人要上位往往就要踏着其他人的身体。再加上规矩森严、尊卑分明、宫女劳役繁重等,神经都紧绷着...对很多人来说,‘同情心’都算是奢侈品了。
素娥和库房的宫女起争执后,正是顾月里嫦娥开始得宠、受封才人的时候,而这件事素娥是从罗司珍那里听到的。
非常正常,罗司珍是女官,比她消息灵通多了。而且她平素不关注这些消息,消息滞后是常有的。
一开始罗司珍还算沉得住气,可如今伴随着顾月里嫦娥的持续得宠,她是越来越焦虑——一方面是对素娥不满,之前那么好的机会居然没抓住!另一方面也是有些后悔,早知道顾月里嫦娥还有这样的运道,她当时应该选顾月里嫦娥的!
顾月里嫦娥是司珍司出去的人,多少有些香火情。若是当初人家还没起来时就去奉承,再在顾月里嫦娥要整治素娥的时候帮帮忙...如今就是极好的靠山了!
弄得现在这样子,没有好印象,别说是靠山了,说不得还要因为素娥受连累。
“你如今可有什么主意?”罗司珍见素娥依旧平静,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该说你这女子是镇定,还是痴傻?现在正是人要拿捏你时,若没有应对的法子,说不得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倒是不怕,到底还有六局保着我,至多不过未来官运差些,你可就不是了!”
罗司珍是正六品的女官,仅次于‘尚’字级别的女官了。她们这种中高级女官,只要不是自己犯错,且得罪的是决不能得罪的人,寻常后妃就是看她们不顺眼,也不可能搓扁揉圆——真要那么容易翻车,六局岂不是要经常卷入后宫争斗,难以维持宫廷运转了?
“若真有什么手段,赶紧使出来!”罗司珍还想着素娥能有见到官家的办法,若是能在官家面前露脸,危机也就自解了。
素娥明白罗司珍的意思,但她能说什么呢?她怎么可能有见到皇帝的办法...和影视剧里演的不一样,后宫女子想要‘偶遇’皇帝是非常难的。
首先皇帝来去的排场就很大,想要不动声色地接近,就不太现实。其次,皇帝会到哪里也不好说,通过皇帝身边的人得知,这可不是普通妃嫔能做到的——窥伺帝踪,这种事的风险可是很大的。
如果不是‘偶遇’,那她就更无法了。说到底,她只是个‘红霞帔’,连像普通后妃那样刷存在感都做不到。
素娥和罗司珍这次碰头自然是不欢而散,而相比起罗司珍的‘现实’,罗天香这个年轻女孩显然更有人情味。她和素娥一起离开,替她担心道:“现在可怎么办呢?唉!我听说顾才人还想要你去身边伺候。”
“上回不成,如今她是才人了,身边要补的婢女多,再加上新近得宠,下面也捧着,说不得就会调度你去了。”
这种妃子指名某个宫女做婢女的事儿不合规矩,特别是对方不是待分配宫女的情况下。但规矩是死的,向来会为特别的人大开方便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