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通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立刻叫来了仙韶使,询问情况。仙韶使赶紧道:“回禀官家,修容娘娘之妹在第五盏演《柘枝舞》。”
郭敞略感兴趣地点了点头,对孙崇崇道:“爱妃到时候指点出来,叫朕知道是谁。”
到第五盏时,孙崇崇果然为郭敞指出了谁是自己的妹妹。虽然演《柘枝舞》的年轻女乐都扮做了男童,化了厚厚的妆,但郭敞还是相当有经验地看出了她的身段和本来面目——大约也是个佳人,可相比起她的姐姐孙崇崇,差的太远了。
可能是看到孙崇崇在后宫的成功,才想到要把她也送进宫的吧。想着就算资质差一些,有孙崇崇的帮助,也能站住脚。
然而郭敞却不吃这一套,很快就没了兴趣,见到如此,韩春娘还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也笑不出来了,转移视线的过程中忽然看到了跳《柘枝舞》的另一个年轻女乐,瞧了好一会儿呢!末了演完了,还叫那小女乐近前说话。
妃嫔们看的真真的,那小女乐生的杏眼桃腮,眉目之间还略带稚气,大约只有十四五岁。但她自有一股灵气,在宫廷里很少见这种,常年的拘束已经消磨掉绝大部分宫廷少女的天然灵秀了。
“这小娘子是个有天赋才情的,回去且好好教着,说不得就是下一个修容了。”郭敞笑着摆摆手,最后让人下去了。
这让后妃们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虽然喜欢,但似乎没到要宠幸的地步?不过那话说的,又让人觉得是某种暗示。
这一场中秋家宴,就因为这样一个小插曲,不上不下地过去了,后妃们的心情似乎受到了影响,但又不是很大的影响。
中秋家宴之后,郭敞去了皇后的坤宁宫歇息。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自古以来就有根据月相安排侍寝的传统(基本上是月亮越圆的时候,安排侍寝的后妃地位就越高)。虽然这传统到如今基本上就是摆设,皇帝想宠幸谁就宠幸谁。但总有一些古老传统的残余留存,一些大日子固定去皇后宫里就是。
中秋节,又恰逢着十五月圆,不去皇后那里反而有些不妥了。真要不去,说不定都要怀疑帝后关系失和,皇后有后位不稳之虞。
过了中秋这一夜,郭敞第二日处理完国事后想出去走走,只是走着走着就出了福宁殿,又出了福宁宫,抬脚往东边去了。到了保和殿跟前,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罢了罢了,素娥住进这里,朕虽送过些东西,却到底没见过她住的怎样,便进去瞧瞧吧。”
郭敞也偶尔会去妃嫔宫里坐坐,特别受宠的,在她们宫中歇息留宿也是有的。不过那些大都是一殿主位,像这次一样踏进小妃妾住的‘狭窄楼阁’,却是极罕见的了。
郭敞既然来了,动静自然不小。不过保和殿的主位娘娘陆美人是个不争宠的,这个时候自然有眼色,不会主动出现。至于刘锦绣和金香兰,她们倒是想出现,可前者怕扰了郭敞的兴致,反而惹祸,后者则纯粹是不敢。
这种大家同住一宫,皇帝来看某个人,其他人截胡的事,看起来简单,实则凶险。凶险的不是得罪‘同事’,而是皇帝的想法——如果没有高超的应变能力,打断了皇帝的事儿,那就是惹人嫌了。
除非自己本身就是得宠的,这样做破坏规矩的事,才不会那么容易招致恶感。
而刘锦绣就算是自忖比金香兰好不少,不算是无宠的那种,也不会觉得自己算是得宠的。
这样一来,虽然知道郭敞来了,素娥这里倒也没多出什么人。郭敞就见到素娥正挽了袖子和宫女一起榨石榴汁——他来的突然,她们只得急急忙忙放下袖子、净手。
“不必多礼了!是朕来的突然了...怎么想着要喝这汁子了?倒不嫌絮叨。”郭敞自自在在坐下,倒一点儿不像是第一次来。
素娥还是洗净擦干双手,行了一礼,然后才将过滤掉渣滓得到的清澈石榴汁拿出来:“昨日赏月吃了石榴,便想着喝石榴汁了...官家要尝尝么?今年石榴十分好,汁水也多,清香的很。”
此时剥开好几个石榴,挤出汁水的石榴渣滓都收集在一个干净的渣斗里,石榴的香气格外浓郁。
郭敞其实不爱喝这种果子碾榨出的汁水,总觉得手上摸来摸去的,不干净!所以见到素娥榨汁,才说她是不嫌絮叨。不过很奇怪的,见是那银壶中倒出的石榴汁,在那青瓷小盏里,澄澈透明,略带一点儿淡红,忽然就没什么抵触之心了。
这大概是因为他知道素娥一贯爱干净吧...头发清清爽爽,双手从未见过一丝污迹,平常做事也细致清洁,很有一番讲究。而且刚刚明明是榨汁子的场面,也一点儿不乱,是井井有条、干干净净的样子。
郭敞笑了笑说:“便饮一盏罢。”
石榴汁很香很好喝,和直接吃石榴的味道不大像。而以郭敞的口味来说,这是他喜欢的味道。如果不是他还是介怀别人替他碾榨收集这汁子,说不得会列入后日秋天常喝的饮料名单里。
“...昨日赏了月?你倒是会自得其乐,比朕在垂拱殿枯坐强。说是家宴,其实大家并不如何亲近,宴会上表演普通,肴馔也是常见的。来来去去就那些么......”郭敞问了素娥昨晚赏月的细节,听她不急不慢娓娓道来,就tຊ觉得比自己垂拱殿开家宴有意思多了。
素娥自己不觉得,但她确实是挺擅长描述这种日常的。倒不是说描述的多有趣味,就是那种不急不缓的语气,加上她天然就有的、善于发现日常生活趣味的观察力,可以让很多没那么浪漫的事,一下就多出了诗情画意。
这大概也和素娥有一个现代人灵魂有关,现代人看古代人,什么都会觉得风雅、有韵致、慢节奏。
郭敞喜欢她伴驾,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喜欢听她说些琐碎日常。
“总要日常找些事做的,这对妾来说倒不难,妾自来就有不少喜好,都能消磨辰光。过去因着司珍司当差,还不能尽情去玩,如今倒是有的是时间自得其乐了。”素娥笑了笑,还让郭敞看自己这里挂上没多久的玉兔捣药图。
“颇有意趣。”郭敞看得出来这是游戏之作,但游戏之作才能见真正的品味呢。
郭敞似乎因为这一幅画,对于探索素娥如今住着的小楼有了新兴趣,便拉着素娥上下看了看。见到自己送给素娥的那把琵琶放的位置是睡觉的地方,而且并不像是摆着好看,而是有经常使用的感觉时,不由自主就笑了。
“这几日练琵琶了?”他问道。
素娥点点头:“每日都按着官家教的指法练着,只是没真正弹曲子,有些无聊——倒是想先弹个简单的曲子,但又怕没学会走,先要学跑,反而不好。”
素娥当然每天练习!郭敞说过的每一句话,交代的每一件事她都是记在心里的,这在她看来也算是如今做人妃子的‘职业道德’了...她不知道怎么争宠,很多事也做不来,所以能做的就是这些了。
郭敞教她琵琶或许是一时兴起,但素娥不能当这是一时兴起。她得按照列好的计划真正学起来、练起来,这样郭敞哪天想起这件事了,要看她的进度,才不会显得她怠慢,才能叫他有好印象。
郭敞考校了素娥的进度,确定她有每天练习,而且天赋是真的好之后,明显非常高兴——素娥觉得自己没有白认真!当然了,她本身对学一个乐器也挺喜欢的,毕竟上辈子也和音乐打交道了那么多年么。
“...要弹曲子其实也可以了,不然一直只是练习指法,那确实无趣。”郭敞并不是那种一板一眼的严师,很顺滑地就考虑起了素娥要弹曲子的想法。毕竟他要素娥学琵琶也只是当个爱好,又不是指望她能有什么成就。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郭敞就对素娥说道:“待会儿你便随朕回福宁殿罢。”
这是叫素娥又去侍寝的意思,素娥自从成为国夫人后,虽然没有连着侍寝的势头,但两三日就要侍寝一回,着实不少了。也就是她是‘新人’,此前有不少类似侍寝频率的‘新人’,这才没引来太多侧目。
不过,这还是让她落入了一些人眼中。也就是素娥如今位份还太低,而且她怕麻烦,自住到保和殿后,除了伴驾和侍寝,竟没有出过保和殿,这才让其他人没机会打探她——宫里妃嫔来往也是有讲究的,地位高的不好屈尊主动拜访,地位低的也不好没个缘故就贸贸然上门。
素娥上回侍寝也是三天前了,今日见郭敞来,其实就有些预料着他会提这个。低低地应了,不久就和郭敞回了福宁殿。
其实很多人没有注意到的是,相比起素娥的侍寝频率,她真正异常的是伴驾频率。郭敞其实并不是那么喜欢嫔妃伴驾的,这种事若不是宫里有什么活动,他让嫔妃伴驾的时候并不多——但就是这样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时,他已经很喜欢和素娥相处了。
他享受和素娥关系亲近只是一方面,关键是和素娥呆在一起使他觉得轻松...真要说的话,这可比帝王勃发的情.欲更难得!
因为这个缘故,如今王志通是越来越看重素娥了,虽然他本来就很看重。每当素娥来伴驾时,他们这些跟着郭敞的宫人要轻松不少,伴君如伴虎的危机感都能暂且放下,这叫他如何能不看重呢?
不过伴驾这种事不像侍寝要在彤史上记一笔,素娥又低调,所以注意到这一点的人真不多。
素娥随郭敞回了福宁殿,先是郭敞兑现之前说的话,教素娥弹一首简单的琵琶曲。素娥聪明,只略教了教就会了,只不过弹起来生疏,需要事后再多加练习而已。
之后郭敞又去处理了一些政务,这时候其实是用不着素娥的,但他还是坚持素娥和他共处一室——她可以做自己的事,但就是要呆在他身边。
于是素娥就去给郭敞磨墨...素娥在尽可能地让郭敞觉得,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是这段关系里绝对的主角,她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毕竟,没有谁不想被重视,不想在一段关系里更被爱吧。
她不会玩什么欲擒故纵的高端手法,只能以‘认真’‘谨慎’的方式应对,这样就算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也至少没有犯错。
不过磨墨也不能一直下去,之后素娥又去要郭敞的书法习作看,间接表明自己对对方的重视。
直到到了时间,素娥陪郭敞用晚膳,然后又去围房沐浴,为一会儿的侍寝做准备。
如今郭敞也没有当初那么急切了,放下龙床的帐幔,宫人们退出去后,他还会和素娥说会儿话。只是他依旧握着素娥的手,握得紧紧的,像素娥第二次侍寝时那次一样。
“...你如今住的地方虽则狭窄,但上下清爽,收拾的也好,暂居也无妨。只是一点,没什么活动的地方,你平日又不爱出门,竟是什么游艺之事都放不开手脚来做了——你平常可爱什么游戏?投壶?捶丸?蹴鞠?”
素娥忍不住笑了:“官家,妾原来做小宫女的,这些游戏要场地,动静也不小,哪里能去玩儿呢?”
缺乏场地和游戏时间是所有普通宫女的共同点,所以小宫女们之间流行的游戏大多数是随时可以来一场的、带有博戏特征、上手简单的游戏。如赌棋这种,其实都算是高端游戏了!只不过太多博戏只能暗暗进行,这才显出了赌棋。
“也是...改日朕带你去打捶丸吧,这个相较而言简单些,也没那么累人,正适合你这少动的。”郭敞随口便许诺道。
第52章 宫廷岁月052
进入十月后, 京中气候便十分清寒起来了。杜春杏急急忙忙赶到保和殿内膳房,就见这会儿虽不是烧灶做饭时,灶头上也不知坐着哪位贵人的汤水粥羹。热气催着水汽, 白雾雾地就缭绕了出来。
内膳房比外面暖和不少, 这也是厨房开始成为大家都愿意来的地方的季节。
杜春杏进来后先向内膳房等人问好, 完了后道:“孙姑姑, 我们夫人今日想吃‘山药鸭子羹’,便是月初吃过一回的那样。”
鸭肉本就是宫廷里的常备食材,虽在禽类里不如鹅受欢迎,不如鸡常见, 也不如很多野生禽类珍稀。但因为其滋补功效, 天气一冷, 吃的人也挺多的。所以这时候杜春杏说素娥要吃, 都不用提前问内膳房这边有没有备着食材的。
孙姑姑点了点头, 当即就对另一个内膳房宫女说道:“你去杀了鸭子,料理了其他...这次你来掌勺。”
对于尚食局的宫女来说, 离开了御膳房,来内膳房做事, 形同被发配, 将来升迁就几乎没可能了。不过话说回来, 女官本来就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大多数人根本没希望!所以也有人会主动跳出御膳房去内膳房。
内膳房的好处在于人少,便是小宫女也能很快捞着上灶的机会。要是有些天赋,带管的大宫女又不刁钻,独当一面也就是两三年的事。
另外, 内膳房还有一桩好处,那就是如果这宫里的贵人前程好, 自己又奉承上了,日后也有机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后妃品级提升,到了嫔这一级别后,内膳房就能有一个‘掌膳’女官了,妃位娘娘的内膳房则有一个‘典膳’领头。
坤宁宫的内膳房甚至是一位司膳在那里...相比起御膳房的司膳,上头没有尚食这个顶头上司看着,说不得还更自在呢!
尚食局所谓的司膳两人,典膳四人,掌膳四人,其实都是只算御膳房的,没有包括各内膳房的编制。不过这也不奇怪,有多少妃嫔本来就说不定,这也算是机动名额了。tຊ
孙姑姑指的那个内膳房宫女连忙应下,去装着鸭子的罩笼里抓出一只肥鸭,就要去外头宰杀。再回厨房时,鸭子毛都拔的干干净净了,她一手提着鸭子,一手提着只篮子,篮子里有几只碗,分别盛放着清理干净的内脏和鸭血。
‘山药鸭子羹’用不着这些内脏和鸭血,这自然就是内膳房的了...做尚食局的宫女就是这一点,哪怕是最底层的,也能吃的很好。
这期间杜春杏就在厨房帮着做事,内膳房这种地方就没有清闲的时候。这时不是做饭的时候,可大家也忙着为之后做饭做准备,不少要提前处理的食材都要这个时候弄好,不然到时候可有的手忙脚乱了。
‘山药鸭子羹’其实就是《随园食单》里的‘鸭糊涂’,只不过‘糊涂’这个说法,一者是取自袁枚生活的时代一种杂烩面食,另一者则和他的忘年交郑板桥有关,郑板桥曾说人是‘难得糊涂’嘛。
而这两者,都是现在没有的典故,所以素娥就非常朴素地以这道菜里主要用到的食材命名,叫做‘山药鸭子羹’了。
之前月初的时候吃了一次,当时就告诉内膳房做法了。今天天气冷,想吃热乎的,又想到了这道菜,直接说就行了。
‘山药鸭子羹’,或者说‘鸭糊涂’,做起来也不复杂。不过因为是一道需要炖煮的菜,所以这会儿还不到做饭的时间,就开始做了起来——其实也不只是这道菜,其他贵人要的菜,若是比较费时的,这时候也开始了。
因为冬日天冷,贵人都愿意吃炖菜,这还挺常见的。就连孙姑姑也忙起来了,因为她要亲手为陆美人烹饪‘山煮羊’这道羊肉菜。这也是她安排别人替素娥做菜的原因,她首要还是奉承着这保和殿的主位娘娘么。
做‘山药鸭子羹’的宫女也是手法娴熟的,先将那肥鸭清水白煮,煮到了八分熟就捞出一旁放凉。放凉后就方便去骨了,去了骨头的鸭子再切块,切成不方不圆麻将大小的块儿,下到之前煮鸭子的原汤里煨着就是。
这原汤是撇去过浮沫,过滤了浮油的,所以十分澄澈。此时用来煨鸭子,看着就十分清爽。
煨着鸭子时要加盐和黄酒,使小火慢煨,去了皮后又锤烂的山药也是这个时候放进去的。这道菜除了借山药的味,其实也有用山药做芡汁,使汤更加浓厚的意思——当然,这不是真正的芡汁,所以无法做到那么浓厚。真要追求浓汤,可以下一些真正的芡汁,并且将山药换成芋头。
不过素娥不喜欢太浓的汤,所以这道菜还是按照原菜谱来了。
小火煨炖时,掌勺的宫女一边做其他菜,一边时不时翻动着山药鸭子羹。直到鸭子和山药都煨烂了,汤汁浓厚,发出‘咕嘟嘟’的炖煮声,香气也飘荡出来时,姜末、香菇、香葱等才被放进去。
这时候差不多就成了,只再煨了半刻不到就能起锅了。掌勺宫女显然时间预估的很好,这道‘山药鸭子羹’做成的同时,其他几道给素娥的菜也做得了。
杜春杏连忙用带来的食盒装了,又给食盒套上一个棉套,这才出了内膳房,连忙回小楼。
小楼这边东间已经燃起了小炉子,杜春杏一来,‘山药鸭子羹’就坐在了小泥炉上。除了这道菜,一同送上的还有两个果盘,两种镂金香药,两碟砌香咸酸,两道‘下饭’,一道汤水。
果盘是柑子和枣塔,此时的人似乎很喜欢用果盘下酒?不过正经大宴上有的是下酒菜,所以这种果盘一般都是看盘,以堆垒成各种造型为好,大家也只是看看,不会吃的。至于素娥么,倒是没有水果下饭的习惯,这些一般都是给侍女们吃了。
她要吃水果的话,平时也有份例,并不会缺少。
果盘之外,镂金香药则是更没用的,这根本不能吃,闻味道看样子就是极限了——今日送来的两种分别是朱砂圆子和丁香花儿,朱砂圆子是朱砂加药捏成的药丸,丁香花儿则使用丁香做的花儿...想也知道不能吃了。
至于砌香咸酸,大致可以理解为腌渍小菜之类(不是说两者相同,而是在餐桌上的角色相似)。两碟分别是姜丝梅和砌香樱桃,要素娥来说,当零食吃倒是比较合适。
正经的菜色其实就是素娥点的山药鸭子羹、两道‘下饭’和一道汤水了。
下饭是一道酒腊肉、一道羊舌签,汤则是三脆羹——三脆指的是笋、小蕈、枸杞头,用这三种食材做的汤爽脆鲜嫩,又十分鲜美,也是素娥喜欢喝的汤。如今保和殿的内膳房也知道她的口味了,就算不点菜,做的菜色也大多合她心意。
素娥在东间坐下吃饭,先喝了一碗汤,又趁着还没凉吃了一个羊舌签(此时‘签’是一类菜肴的总称,指的是将馅儿切成丝,再用食材卷裹成筒状,形如签筒的菜)。觉得味道一般就没再吃了,倒是之后尝的酒腊肉不错。
腊肉肥瘦恰当,腊味很正宗,酒香在其中也毫不突兀。就...十分下饭吧。
当然,素娥最喜欢的还是‘山药鸭子羹’。炖煮得软烂的鸭肉略带一点儿鸭子的‘本味’,但因为黄酒和借味的山药清甜,一点儿禽类的特殊味道都没有了,反而使禽肉香十分厚味。
一只肥鸭做出来的‘山药鸭子羹’有好大一锅,素娥一个人当然是吃不完的。事实上,她只吃了三分之一不到就搁下了筷子。看了看还剩下许多的‘山药鸭子羹’,再看看几乎没动筷子的其他菜,素娥就把剩菜给侍女们了。
如果是上辈子,素娥自己吃自己的剩菜不会觉得有问题,可让别人吃自己的剩菜,这种事想都不会想。但这辈子生活在宫廷,这种事就慢慢习惯了。肖燕燕她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会挺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