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珍叫奴婢问夫人的好。”罗天香冲素娥笑笑,表面上她对素娥依旧是当初的样子,但仔细看就知道了,也是恭敬小心了很多。
如今素娥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刚刚当上‘宋国夫人’时,罗天香因着早做好她会做贵人的心理准备,态度上还算游刃有余。当然,两个人曾经的交情和素娥一如往常的态度,也在那时发挥了作用。
但现在,随着时间流逝,曾经的熟悉感不断地被冲刷,突然回首,好像就不剩什么了——说起来,也不过才两三个月而已。
是的,就是两三个月,这两三个月间素娥可是被宫里不少人看在了眼里!虽然在一开始的‘热情’后,郭敞也没有隔两三日就叫她侍寝一回了,但一个月总有四五次是她。若算上伴驾,她应该是宫里最常见到皇帝的后妃了。
便是如今说是宠冠后宫的曹婉仪,她每个月侍寝的次数比素娥多,可她也没有素娥这样经常伴驾呀。
虽然没有一来就‘独霸天下’的气势汹汹,不如一些升迁起来让人瞠乎其后的后妃,但如素娥这样也算是极佳的了。罗司珍看着素娥的情况,估摸着她成为‘娘娘’只是迟早的事,估计翻过年去找个由头就能成行。
至于之后她的前程到底停在哪一步,还要再看。
罗天香也是在姑姑罗司珍反复耳提面命后,才从一开始的平常心、不以为然,到现在也逐渐意识到‘她们不一样了’——素娥马上就要是‘娘娘’,哪怕只是五品的才人,也是她一辈子达不到的高度。
更不必说,她若运道好一点儿,完全可以再想象更高的位置。成为一个对罗天香一言可以决定命运的‘贵人’,字面意义上的‘贵人’。
“罗司珍一向多礼。”素娥轻轻颔首,然后才说起了一些家常话。说起来不外乎最近司珍司忙着什么,又点了几个熟人的名字,问她们过得怎么样。
罗天香一一都答了,差不多了也就要告辞了。她们告辞的时候素娥给送东西的人一人一个红封,不过因着她曾经是尚功局的人,此时也没说‘赏’,只是道:“快过节了,与你们过节添添喜的,可别推辞。”
除了装着钱的红封,素娥还单给罗天香拿了一枚玳瑁的插梳:“你当初做了一对玳瑁簪子,嫌品质一般,就说过的,若得了那一等的好花斑玳瑁,一定要做个插梳。如今我倒是先替你寻着了,喜不喜欢?”
这是郭敞前些日子赏赐给素娥的首饰之一,在那些首饰里也寻常。但素娥看到后就想到了罗天香说的话,便给她留下了。
郭敞给素娥赏赐的频率也挺高的,这种事其实不奇怪,对正喜欢的女人,皇帝一向大方——所以很多宠妃都手头活络,放赏起来经常手笔大得惊人!靠她们的俸禄当然不能如此,都是有皇帝在背后贴补呢。
罗天香得了玳瑁插梳,有点儿感动素娥还记得她曾说过的话之余,又有些心情复杂。而素娥这边,等她们人走了,才和何小福、肖燕燕一起点检这些冬至节的节令物。造册入库,备着日后使用。
“这些绢绸都是一般的,只能和之前的一起收起来,或者做钱使,或者放赏用了。”何小福先指了指总共十六匹的绢绸。这些绢绸素娥这里有很多,少部分是各种份例、薪俸中的物料,多数则是郭敞赐的。
除了这些绢绸外,剩下占地方的还有毛织品,譬如毛毡的坐垫、地衣、毯子什么的...相较于这些,司珍司的东西则大多细巧,便是冬至节东西多,两三个匣子也装下了。
“...虽然是份例之物,但今年冬至的这些首饰倒也精美,便是戴出去也体面呢。”收拾司珍司送的首饰时,肖燕燕就惊喜地说。
素娥看那些首饰,也觉得确实如此,便点了点头:“俗谚说‘肥冬瘦年’,说不得司珍司也是这般打算的。先倾尽全力,叫大家过好冬至,等到真正过年了,反倒要逊色一些。”
此时冬至又被称之为‘亚岁’,可不仅仅是说它是仅次于年节的节日,也是在说它就是‘小年’,是年节的一次预演!很多冬至的习俗,和过年根本是一模一样。譬如过冬至时也讲究做新衣、吃大餐、祭祀祖先,也会人们互相拜贺、送礼,一如拜年。
甚至就连当晚守夜不睡这种细节都一样!
因此,百姓往往会在冬至节花很多钱,这个时候再等到过年,就没什么钱了,这便有了‘肥冬瘦年’的说法,
这些冬至节份例首饰中,素娥最喜欢的是一匣子十二支的珍珠花儿,由珍珠结成各种花的样子。分别是梅花、杏花、桃花、牡丹、石榴、莲花、玉簪、桂花、菊花、芙蓉、山茶、水仙,这也代表了十二月令。
大概是为了在这少花的冬天,用珍珠花代替真花吧。
虽则结这些珠花用的珍珠都不算大,但个个圆润、颗颗光洁,也是很不错了。再加上结的珠花是此时少见的立体花型,形态也专门设计过,非常好看——这样戴着,不论是戴在头上,还是结在衣襟前,系在帕子荷包上,都很别致呢。
事实上,素娥第二日便在衣襟前结了那朵山茶珠花儿。
缀在胸前,她在前院踢毽子锻炼身体的时候,珠花就一跳一跳的,十分醒目。刘锦绣和金香兰自她小楼前走过,金香兰就说道:“高妹妹这珠花好别致,是画了新样子,自叫司珍司攒造的么?”
自见她们俩来,素娥出于礼貌便停了下来,一手接住了毽子。此时听金香兰这样说,刚想回话,刘锦绣却抢先说道:“这你就看错了!这珠花儿是此次冬至节的节令物呢...国夫人都有一匣子,怎么,你没有么?”
这话叫金香兰尴尬地不知如何说了,讪讪了一会子,只得道:“冬至节我也收到珠花儿了,只是没有一匣子那么多,得了有四支...其中也没得这山茶的,只有桃花、牡丹、桂花、梅花四种。没见过山茶珠花儿,便以为......”
刘锦绣轻轻哼了一声,又走近了一些,装作仔细看素娥衣襟上那朵山茶花的样子。忽然又道:“到底是高妹妹你呢,便是这珠花也与咱们不同,虽则我也收了一盒子,可用的珍珠全不能比,工也不如你这个好。”
“我之前瞧着那盒珠花儿,只当是和平常节令供奉没什么不同,最多就是别致新巧些,今年做这个的该是个有心思的。如今看了妹妹的,才晓得不是那么回事,这都赶上平日专叫司珍司做的首饰了。”
“是么,大约是我运气好些吧。姐姐没在司珍司当过差,不晓得里头内情,一批物料下来总有好坏,做工的人也有手艺高低。因此做出来的东西,看着一样,却是有好坏的。”面对刘锦绣的阴阳怪气,素娥只是心平气和地说道。
她这番说辞自然是搪塞之语,司珍司做出来的一批东西确实会出现好坏不同的情况,但这些东西却不是随机送的。向来是好的送给受看重的人,不好的就给不受宠、地位又低的妃妾了。
但素娥故作不知,偏偏就这样说了。刘锦绣固然可以揭破这一层,可真要那样,场面上就撕破了,真的不好看了。这宫里的事儿,若不是本身已经撕破脸了的,那是极少走到那一步的。如刚刚刘锦绣那样,阴阳怪气一番已经是极限了。
刘锦绣‘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拉着金香兰走了。
走远了她才对金香兰道:“你方才是什么意思?要奉承那高素娥么?你也不瞧瞧,就你这样愚笨的,奉承的上么?再者说了,奉承她做什么!你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过去你好歹奉承的是咱们殿里的美人呢!如今奉承高素娥,她算什么?连个娘娘且还没挣上呢!”
第54章 宫廷岁月054
冬至前后, 到了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宫中贵人们也不爱动弹,只在‘猫冬’。不过也有例外的日子, 譬如这一日早晨, 天刚亮时, 有经验的就能看出这会是个好天气了——阳光明媚, 也没有刺骨寒风,怕是不活动,也能出去晒晒太阳。
金华殿里,因着主位娘娘韩充容最喜户外活动, 这种日子自是不能放过的。所以用过早膳, 韩春娘就计划着要去‘后苑’蹴鞠tຊ了。这不只是为了她的喜好, 也是想着能在后苑‘偶遇’官家。
大燕的皇宫较之前朝算是小的了, 空地也不多, 若说哪里能蹴鞠、骑马、打捶丸,也就是‘后苑’那边了。
郭敞也是个喜欢户外活动的, 蹴鞠、马球这类游戏都很擅长,若不是这样, 韩春娘也投不了他的好了...这样的好天气, 韩春娘就赌他也可能要去‘活动活动’, 而要活动的开, 也只能去后苑了。
为了到时候‘偶遇’官家时更好看,韩春娘叫宫女精心梳了个朝天髻,这样飒爽又娇媚。脸上妆也细细地画了,冬天就是这一点好, 就算是运动也一般不会大汗淋漓,把妆也给弄花。还有衣服, 穿的是一领窄袖缺胯圆领袍,腰上束着围腹和玉带,红靴绿罗裤,正是此时女子参与体育活动时最流行的妆扮。
韩春娘对着镜子,再三确定自己从头到脚没有一丝不妥,这才又在头上加了一支花翠簪子——其实她已经满头都是珠翠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此时男女参加体育活动,男子幞头簪花,女子戴珠翠几乎是‘定例’了。
珠翠满头,越华丽越好,仿佛要和身上的男装对着来一样。
再者,到时候踢球或者打球到一半,珠翠落地,不知被谁拾了去,说起来也是一种风流。
“如此便罢了,走吧。”韩春娘兴致勃勃地往后苑而去,她身边跟随的宫女有穿裙的,也有着袍的,行动飒爽,都和韩春娘有些气质相似。这样一队人呼啦啦往后苑去,倒是很引得一些人看。
这时后苑没什么人,只有平日就在这里守着的内侍和洒扫杂役。虽然是晴好的日子,但到底是冬日呢,大家不愿意出来活动也正常。
韩春娘也不介意这些,只将缺胯圆领袍的下摆撩起,塞进围腹中,便于活动。然后就拿了一个侍女递过来的缝了彩色丝带的‘六叶桃砌作球’,又点了两个侍女,三个人便做起了三人角踢。
此时蹴鞠是最流行的体育游戏,从市井到贵族都有的是拥趸。在这个过程中,蹴鞠踢的球也发展的很快,早就不是古时候的‘藤球’了,而是有内胆的气毬——球里面是猪牛膀胱充气做的内胆,外面则是数片皮革缝成的圆球,这些皮革内缝,不露线角,和后世的足球已经很像了。
这样的气毬又被称之为‘砌作球’,正是说明了外球皮革砌缝的特征。
砌作球用的皮革形状没有一定之规,因此便生出了种种讲究,譬如五角形的,就会被叫做‘五角砌作球’。而流行的花样已经很多了,譬如‘梨花’‘虎掌’‘侧金钱’‘六如意’等,韩充容用的‘六叶桃’也是其中之一。
此时韩充容和两个侍女一起踢,当然做不了比赛,这种踢法只能是踢花样,专门有个名字‘白打’。
韩充容最擅长的也是白打,所以此时一踢开了,各种花样,如‘斜插花’‘大过桥’‘巧膝蹬’‘下珠帘’‘凤衔珠’,一时都使了出来。随着气毬上红丝带上下翻飞,真是说不出来的好看活泼!
踢了一会儿,有些累了后才去一旁的亭子里休息,喝些热茶、吃些点心。
韩春娘正思索着些什么时,有个宫女忙忙地过来报信:“娘娘!娘娘!官家来了!”
听得这话,韩春娘都不等后面说的,赶忙又拿了球,叫了宫女来和她‘白打’。那报信的宫女也跟着,好歹把话说完:“娘娘...官家不是一个人来的,带着一个女子,远远瞧着也不知道是哪位娘子。”
听得这话,韩春娘的眉毛就拧了起来,原本轻巧就能接住的无难度球,也一下没接住,球从她身边飞了过去。
但她很快又调整了过来,等侍女将球抱回来,重新踢了起来,她又游刃有余了。还问道:“官家是只带着一个女子么?”
“是的,娘娘...瞧着官家穿着,倒似乎是要打捶丸的。”那宫女说道。
虽然都是体育活动,但打捶丸和蹴鞠、马球这些,穿的衣服还是有些不同。捶丸很像现代的‘高尔夫’,相对来说运动量没那么大,动作也不大,在此时也是士大夫的‘儒雅运动’。也因此,衣服不必那么‘爽利’,相较而言和日常普通的便服倒更像了。
等郭敞到了后苑,韩春娘就确定他确实是来打捶丸的,不仅仅是他那一身白绢中单衣、鸦青色交领半袖褙子、素罗勒帛,加上头上的黑色软脚幞头、脚上蹬的平头罗鞋,都是再典型不过的捶丸装扮。还因为她看到了后面跟着的宫人,有人就抱着全套的捶丸球棒。
那还是挺显眼的。
捶丸和高尔夫的相似性显然也体现在了球棒上,捶丸所用的球棒就和高尔夫球杆一样,是有种种名目和讲究的。喜爱这项运动的人,往往都会有自己的一套,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么。
这些球棒十根,各种都有,这被称之为全副;球棒八根,则叫做中副;少于八根的,则一概被叫做小副了。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真正叫韩春娘目光一凝的是郭敞带在身边的人。
那是个她从未见过的年轻娘子,看到她时,韩春娘下意识道:“那是谁?想是从未见过的,是官家新封的贵人,还是哪个穿霞帔的?”
大家面面相觑不说话,她们都是韩春娘的侍女,跟着韩春娘行动的时候居多。便是有自己出门跑腿办差的时候,要在偌大宫廷偶遇一个生人,那几率也太低了。
“娘娘,奴婢倒认得那人。”一个在众侍女中不起眼的忽然开口说道,见大家都看过来,也只是继续道:“那位是宋国夫人...她原来往咱们金华殿给红霞帔顾氏送东西,曾说要求见娘娘,不过这事儿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原来她就是宋国夫人高氏......”韩春娘怔了怔,然后又道:“却是没想到了,原来顾氏说的话竟是十成十的真话。我还当她心里不服气,计较着小孩子时的事,想借我的手除掉那高氏,因此说到那高氏时总有些夸大其词呢!”
说起来也是巧了,虽然韩春娘也动过念头要见素娥,素娥在那次送东西的事件中更是差点儿只能投靠她。之前两人也算是互相知道对方了,因为顾月里嫦娥的缘故,可说是‘神交已久’,但到如今才实际见了第一回 。
自从素娥封了宋国夫人,韩春娘也听说过她的名字。毕竟,就算不说她日常伴驾,单是侍寝,彤史上也一笔一划记着呢!虽则说,她如今正‘新鲜’,侍寝次数多一些也不出格。但也不是哪个新人都能这样的,能这样的新人,不出意外最后都是要成后宫牌面上的人物的!
之前韩春娘只冷眼瞧着素娥‘起高楼’,心里也不是没后悔过当初没信顾月里嫦娥的话,不过倒也没有‘悔的肠子都青了’的地步。江山代有人才出,就算没有高素娥,也会有个李素娥、赵素娥...只要官家有心,出头的桩子是打不完的。
然而现在见了素娥真人,倒真有些‘悔的肠子都青了’。
素娥确实长得美,即使韩春娘此前已经毫不怀疑她是美人了——顾月里嫦娥那样说,总归是有本而来。而官家一眼看中,也很能说明了问题。
可真正见到素娥,韩春娘才知,她不仅仅是美...真要说美的话,这宫里的美人可太多了!似如今最受宠的曹婉仪,那真是飞燕再生、杨妃转世,一笑而倾国倾城也不在话下。至于其他美人,也是春花秋月,各有擅场。
高素娥在美貌之下,还有一种韩春娘看来从未见过的气度,让人不由自主看她。
让人不由自主看过去,可比什么美貌、才情都管用!就韩春娘的经验来说,只要看的多了,没什么特殊原因的话,总会喜欢这个人。
韩春娘心思流转间,郭敞和素娥已经到了,她表面十分平常地向郭敞行礼,然后很自然地就看向了素娥:“...官家,这位妹妹是......”
素娥向韩春娘行了一礼:“见过充容娘娘。”
“她你没见过,是朕新封的宋国夫人高氏。”郭敞笑笑,看向素娥:“你认得春娘?”
素娥摇摇头又点点头:“臣妾听过充容娘娘的名号,却没有见过人。不过方才听着宫人议论...再者,宫中都知道充容娘娘气毬踢的好,再没有别人能比得上的。方才见着,便知道这是充容娘娘了。”
郭敞又忍tຊ不住笑了:“所以你该向春娘学才对,忒不爱出门活动了。整日价闷在保和殿后那小楼里,好好的人也要闷坏了。”
素娥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郭敞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呢?她虽然有些宅,但也没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之所以如今这样,还是不想出门惹麻烦,只想在站稳脚跟前低调行事。
而且她也是锻炼的,毕竟她很重视自己的身体健康么。只不过多的是运动不出门也可以做,比如她最近几乎天天踢毽子,是越踢越好了。就像蹴鞠出花样一样,她踢毽子也能出花样。
韩春娘见郭敞眼睛里全是一片温和笑意,在和高素娥说话的时候就没消失过,愣了一下,然后表情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她想了想,就侧着头就看向素娥说道:“妹妹不爱出门活动么?唉!似妹妹这样的,咱们宫里是多数。因着这个,我平日总邀不到人作伴。便是踢个气毬,也只能叫这些侍女一起作个 ‘白打’。”
“...我倒是晓得,你们身子骨弱,出门活动就觉得辛苦。只是越是这样,身子骨只会更弱。要我来说,官家!你不如将妹妹交与我照管,我带着她经常出门。这样我多个玩伴,妹妹也能强身健体...瞧着实在是太纤弱了。”
素娥并不觉得自己‘纤弱’,她的身体健康程度大概碾压这个宫廷里所有人,这可是这辈子得到的‘恩赐’。不过看起来确实比较有欺骗性——她的身材按照上辈子的标准,就是苗条,不过以此时的情况,算是有些偏瘦了。
不过考虑到她才十六岁,如果不想青春期肥胖,以后都难得减下来,保持这种体态也好。
素娥没有直接回韩春娘的话,韩春娘这番话听起来没什么不好的,完全是热心肠的姐姐样。但素娥听过她的事,据传她总是通过这种方式‘指点’一些她想打压的人...而且这也不需要她做恶形恶状,毕竟‘练体育’么,疲于奔命,甚至受些伤,本来就是正常的。
她表现的热心,当事人就连和别人诉苦,又或者向郭敞告状都很难。
毕竟韩充容不过是热心帮助姐妹们锻炼身体而已,至于你因此整日疲惫、皮肤晒伤、浑身疼痛,甚至受伤,只能说明你锻炼太少,又或者她缺乏教人的经验,并且太急于求成了。
虽说这种做法不算什么强有力的手段,当事人找借口推脱掉,也就没事了。但恶心人是恶心人的,而且真的有不明就里的人,完全不知道韩充容的不怀好意,被耍着玩儿好久。
最严重的一次,韩充容带着一个才人打马球,人家堕下马来。虽然没踩踏上,但却被拖行了一段,伤了脸面——因着这么严重的事只有那一次,其他时候最多也就是崴了脚这种程度,所以也不好说是韩充容故意设计的,最后也就当做是意外,不了了之了。
素娥不知道韩春娘有没有耍过特别恶劣的手段,但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宫廷里,不知道也就算了,已知的风险没道理不避开。
“你倒是一贯热心,这都是你要带着的第几个了?只是当初那些,一个都没坚持下来吧?也不是人人都如你一般精力充沛的。”郭敞打趣了一句,然后又看了看素娥,道:“素娥也就算了,朕怕你把她吓走了,日后更不肯出门活动。”
“慢慢来罢,先教她打打捶丸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