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蕈就是蘑菇,郭敞听素娥这样说,也来了兴趣:“还有这样的事儿么?”
此时蘑菇基本没有人工养殖的,都是山民从山中采摘,号称‘山珍’。因为运输保存不易,山外能见到的大都是干货,就算是相对普通鲜菇,也算珍贵食材呢。
“是有这样的事儿。”素娥尽力找着有趣的话题,让郭敞不会厌烦和自己的谈话:“那老人是从山里嫁出来,儿时经常采香蕈制成干货,补贴家里...她还见过一些山民会在香蕈多的地方敲锣打鼓,仿照雷声,催发香蕈。”
“这样做竟也有用,那些香蕈生的又多又好。”
郭敞听了忍不住大笑:“这可比建州喊山更多一重意趣!喊山之事,本就是人来催发,并无不妥。可这山民要催发香蕈,不是欺那香蕈么?还将天上雷神冒犯了一遍。”
素娥见他笑是真的,就知道他并不生气这个,便道:“乡民生活不易,只想着多些山货换粮食日用,哪里顾得上。听说就是孔子饿极了也会翻墙,想来这也是人之常情——雷部上神也是正神,想来是不会介意凡人小小借他一些威势。”
“你倒是越发敢说了,连孔夫子的玩笑也有?”郭敞点了点素娥,却不是不高兴的样子。这不奇怪,皇帝作为最接近权力,甚至可以说是权力本身的人,能让他们畏惧的东西极少。至少郭敞这样很清楚权力运行法则的实权天子,孔夫子是不在他畏惧范围内的。
儒家什么的,也不过是皇帝统治这个天下的工具。
“这不是玩笑,臣妾也很尊敬孔夫子...正是因为尊敬,所以才不会把孔夫子当做是木雕泥塑的偶像,当做是没有七情六欲,都不像是‘人’,像是神了。”素娥笑了笑,这时候说的是真话:“若真是读过《论语》的,就该知道孔夫子是极有人情味的。”
“这可怎么说?”郭敞挑了挑眉毛。
“嗯...孔夫子还会说‘不撤姜食,不多食’这样的话,这样听着,是不是就同家里长辈差不多了?对了,还有‘先进篇’中,‘颜渊死,颜路请子之车以为之椁’。按理来说,以孔夫子的德行,对学生的关照,该答应此事才对,但他偏偏拒绝了。”
“‘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鲤也死,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徒’...如今士大夫都只看后半句,解释夫子是为了礼,为自己做过大夫,不能像平民百姓一样徒步行走,才不卖车的。但臣妾想着,前面半句应该一样重要,甚至更重要。”
“这就是‘私情’了,孔夫子亦有私心。自己的儿子虽然没有才华,颜渊则非常有才华,但自己的儿子死的时候,他也没有卖掉车架为他买椁,如今又怎么谈得到为别人的儿子卖掉车架买椁呢......”
“歪理!那些士大夫听了,怕是会觉得冒犯了。”郭敞‘责备’了一句。然而他心里其实更赞同素娥的想法,毕竟他也是个对孔夫子、儒家没有敬畏的,能够客观看待《论语》这样儒家经典礼的内容。
而只要客观看待,就能知道孔夫子完全不是士大夫塑造的那个样子...很难说士大夫们是在骗自己,还是在骗别人,又或者两者都有。
对于郭敞的‘责备’,素娥自然是不会回嘴的,她只会温温和和地看着郭敞不说话。
然后郭敞自己就说了:“...不过么,你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是真读了经典,有自己一番思索的人才能说的,这就比不知道多少人强了。”
“再者,也和你性情有关,你的性子一贯就愿意替别人想,好的坏的,想的太多了。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怕你日后想的多了,多愁善感,倒教自己不好受。”
郭敞与素娥的谈话总是这样,其实说的东西也不见得多出奇——就算有些趣味,可真要说起来,郭敞找不到口齿伶俐,善于说话逗趣的妃嫔么?素娥相比起她们,其实还是不如的。
他觉得舒服,一天比一天喜欢的是这种松弛的状态,所以才经常这样和素娥说话...说着说着,总会越来越温情,越来越柔软,都有些不像他了。
这种温情,还和老夫老妻的默契、熟稔不同。那样的状态郭敞也是有过的,他和自己的结发妻子,已故的康皇后就是相敬如宾、和谐默契、一路同行的典范,但也不是这样的...和康皇后说话时,一切都能预料,整个人都很稳定,
而现在,虽然松弛,却像是乘着风一样,不知道要飘荡到哪里去。
郭敞这一日在素娥这里吃了内膳房烹饪的茶食,还带了几匣子才回福宁殿。而留下的素娥,则是开始为郭敞生日做准备......
再过小半月就是郭敞的生日了,那时也会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圣诞节’。嗯,华夏的圣诞节是皇帝的生日,这没毛病(皇后的生日、太后的生日也是节日,宫里要放宴的,只不过没有圣诞节的规格高)。
郭敞的生日向来是妃嫔们表心意的机会,大家回争相在这一日送上礼物...虽然天子富有四海,什么都有,甚至她们这些妃嫔所有也是他给的,但用‘礼物’来表达心意依旧很有必要——送的人十足用心不见得能讨好郭敞,可要是不送、不用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素娥也很重视这件事,她不是要随大流,要么送些贵重的,要么送自己手作的。那样固然挑不出错来,但到底不够好...她将这样可以顺理成章送礼物的日子当做一个机会,毕竟以她在郭敞面前的人设,平常是没法太主动的。
而偶尔和平常不一样,除了带来新鲜感,也对培养感情有好处。
素娥准备的礼物是一份笑话集,和她平常表现的样子很不一样。但只要郭敞愿意看这本笑话集,并且真的因为这个心情愉快,那就很容易在他心里构建起‘素娥=笑话集=开心=正面情绪’这个等式。
这其实还是素娥一以贯之的亲密关系构建,以及正面情绪给予。
到时候送的生日礼物应该还有其他东西,一些说起来也是很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相比起那些,反而这本笑话集才像是买一送一的附赠品。但实际上,在素娥的计划中,这本笑话集才是绝招,其他东西是掩护这招的,显得不那么‘经意’。
素娥也不是这天才开始准备笑话的,实际平常就有注意攒笑话了。有些是平常自己想的,有些则是突然回忆起了上辈子看过的某个笑话,修改成适合当下时代的说法后记录下来...到现在算是完成一多半了。
“你们看看,这个可好笑?”素娥写完一个笑话后还会让肖燕燕她们帮忙看看,以免有的笑话她是真觉得好笑,但‘古人们’get不到那个笑点,最后就变成冷笑话了——现在的人们可不那么欣赏冷笑话。
不过今天这个笑话应该没问题,并不是来自于‘现代’,是原本历史上的一个明朝笑话...虽然也是时代不同,但古人和古人的笑点,差别一样不是很大。
如今肖燕燕已经认识不少字了,笑话这种小短文也不会佶屈聱牙,用什么生僻字,当即自告奋勇要替大家念这个笑话。
于是素娥将写了笑话的纸笺给她,她清了清嗓子便念道:“‘艾子有孙,年十许,慵劣不学,每加榎——这个字?”
何小福凑过去看了一tຊ眼,笑着说:“这字念‘假’,是楸树的别称,有只开花不结果的意思。用在这里大约是说艾子之孙懒惰顽劣。”
肖燕燕点点头,这又从头念起:“‘艾子有孙,年十许,慵劣不学,每加榎楚而不悛。其子仅有是儿,恒恐儿之不胜杖而死也,责必涕泣以请。
艾子怒曰:“吾为若教子不善邪?”
杖之愈峻。其子无如之何。
一旦,雪作,孙抟雪而嬉,艾子见之,褫其衣,使跪雪中,寒战之色可掬。其子不复敢言,亦脱其衣跪其旁。
艾子惊问曰:“汝儿有罪,应受此罚,汝何与焉?”其子泣曰:“汝冻吾儿,吾亦冻汝儿。”
艾子笑而释之’。”
笑话读完,大家都笑了起来。这是出自明代笑话集《艾子后语》里的笑话,但哪怕是放在‘见多识广’的现代人眼里,也是足够一乐的段子了。
而且也不是纯粹好笑,比如何小福,笑过之后就叹:“果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虽则自来就有‘严父慈母’之说,可谁不爱子呢?我家就是慈父严母,父亲差不多是如此,当初教我们兄弟姐妹识字......”
素娥写这个笑话,除了因为它好笑,还因为这个笑话郭敞肯定喜欢。郭敞表面上看属于严父,但素娥总觉得如果他亲自养孩子,大概率就是猫爸了。
郭敞平时其实很少接触儿子,因为说不准什么时候儿子就夭折了,与其日后伤心,不如现在就保持距离。就算有所接触,也会表现的非常严格,亲密是不可能亲密的,说话都是端着的。
相比之下,他对公主们倒是要可亲的多...这一般被其他人理解为,他对公主没什么指望,反正都是女孩儿,将来又不用继承皇位,只要做个漂亮的小傻瓜就够了,所以溺爱一些也无妨——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也暴露出他绝不是个严父的事实。
和公主们在一起时,那种温和父亲的做派,并不像单纯的期望不同。
到时候郭敞读到这个笑话,素娥猜他不只会为其中的幽默发笑,也会下意识理解代入。这种理解代入不算什么,却能让郭敞更喜欢这个小笑话...素娥记下来的每个笑话都质量很高,但她认为能像这个笑话一样,发笑之余还有些打动人的,屈指可数。
“真没想到,才人还这样会写笑话。如今市面上也有不少笑话集,可大多都是些陈旧笑话,老早以前就有了。真想听笑话,还得叫艺人来戏谑...用这个做礼给官家,官家该多可乐啊!”帮素娥将写着笑话的纸笺收起来时,何小福还带着笑意。
笑话集在华夏很早就有了,最早的笑话集《笑林》,据说是三国时期的作品呢!到现在,写搞笑段子的书更是多了不少,只是站在时人的角度还是太少,而且很多笑话都是过去笑话集礼摘录的,就更显得不足了。
“能得官家一乐就好了。”素娥知道这些笑话并不来源于自己幽默感,实际上她是个没什么幽默感的人。
其实素娥还想过写一些政治笑话,她上辈子那会儿,苏联笑话永不过时,甚至套用成美利坚笑话也是‘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要是写下来套用到大燕朝堂,郭敞作为合格的皇帝,一定能完全理解其中的笑点。
但最后素娥放弃了,不是怕写下来显得放肆,大不了就不套用到大燕,套用到前朝也是一样。反正唐朝中后期那个样子,套进去喜剧性是一样的——还是人设问题,素娥并不愿意郭敞觉得她太懂整治。
那固然可以立一个聪明的标签,郭敞一直以来似乎也不讨厌自己的妃嫔懂些整治。可懂到那种程度,还可以灵活地以笑话来讽刺,难免会让人觉得有攻击性。
不管郭敞如今对自己有多么温和、信赖,素娥也会记得,一切的来源是自己扮演出来的角色。她是不可能‘自掘坟墓’的......
第71章 宫廷岁月071
圣诞节当日, 宫廷上下,喜气洋洋。宫人们为这一日几乎每个人都能得到的赏赐,后妃们则每个人情况不同, 但总归来说, 不论是谁, 面上都是一副高兴的不得了的神色。
这一天也有宫宴, 而且相当盛大,和春秋大宴一样,都特地在集英殿举行(宫廷规矩,大宴在集英殿, 次宴在紫宸殿, 小宴在垂拱殿)。
素娥也有参加这次圣诞节宫宴, 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宫宴...之前她只是个国夫人, 是没资格参加宫宴的。现在作为才人, 虽然位份不高,但好歹也是正经嫔妃了。
素娥是躲清静习惯了的, 而且作为一个因为宫廷剧对宫廷斗争有太多乱七八糟想象的现代人,她实在不喜欢这种场合——但不去又不行, 偶尔还可以报病不参加宫宴, 左右一个小才人而已, 也没人在意。
可一年到头宫宴一场接一场, 也没有次次都报病的道理。最终还是要去的,逃避就没什么意义了。
“你怎么没坐到上头去?”陆美人和素娥在宫宴上是相邻坐着的,她看到素娥,颇有些意外。不过她很快也反应了过来, 笑着摇摇头:“是我多问了,你的性子不是那等爱夸耀宠爱的, 平日里不肯多行一步路、多说一句话呢。”
素娥位份不高,准确的说,能参加宫宴的都是正经妃嫔,才人位份的素娥就是最低的了。所以在座次安排上,她自然也是离上首郭敞最远的一批里。
本来得宠的妃嫔是可以争取提前自己的位次的,或者不管其他妃嫔的颜面,硬要‘插队’,或者直接去求官家,都是办法。所以陆美人见到素娥坐在自己后面的位置,才会意外,一般来说素娥这样得宠的低位妃嫔,就算不会借着宠爱坐到离官家很近的位置,也会提前一些。
这样既不会特别出格,也能夸耀自己如今的受宠程度——这说起来太幼稚了,太沉不住气了,但很多受宠的低位妃嫔本来就是十几岁的少女而已,其见识也不见得高(古代女子,受限于条件和环境,见识高的才是极少数),那样本就是普遍的。
陆美人说完话,上下打量了一番素娥:“上回在圣人那儿,也没机会说话,坐得远了些,更不能仔细看...如今你也是正经妃嫔了,果然有些不同,越发出众了。你瞧,就是今日,也有不少人看你呢。”
和陆美人最近一次见面是几天前在张皇后那里请安,在最初的不自然后,素娥倒也慢慢适应了那种场合。
虽然和他预想的一样,那样的场合总是表面上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样子,私下却是试探来试探去,最容易摩擦生嫌隙,事后起是非。但是,素娥只要低调呆在角落,别人有心挑衅也装傻充愣不接话,倒也能应付过去。
毕竟,大家都是宫廷里有‘体面’的后妃么,讲究体面就不能撕破脸。而如果不撕破脸的话,装傻充愣就能解决多数问题了——剩下少数装傻充愣也避不开的问题,到现在为止素娥还没有遇到过。她才成为妃嫔多久?根本来不及得罪人。
即使在这个宫廷中,你不知道的时候挡了别人的路就会得罪人。
“这才多久,哪有什么不同。”素娥脱口而出,但很快又反悔:“是有些不同,大约是我如今才十几岁,正是变化大的时候。”
身份不同,表现在外的面貌不同,这在宫廷是很正常的,这也不是贬义。至少刚刚陆美人就是称赞的意思,大约是说如今素娥越来越有后妃风仪了。不过素娥并不觉得自己有这方面的变化,她的变化大概更多来自于身体发育。
按照现代人的算法,她今年十七岁,现在还没满十七岁的生日,大部分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都是高二在读——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看似身高一般不会有大变化了,第二性征也发育的差不多了,但和成年后相比,幼态感还是很强。
这有面部轮廓的原因,也有心态影响外在的原因。
素娥自己照镜子,也能发现自己在慢慢褪去孩子气,虽然青涩感依旧在,可她有感觉...一切的变化正在进行。
她不太担心自己这个时期的过渡,虽然这一阶段很多人会失去之前的轻盈和灵气,变得没有tຊ以前出众。但也有人会在这段时期像是经过了一次有内到外的打磨,最终变得莹润至美、光彩照人...看起来她应该属于后者。
考虑到后宫生存,脸始终是主要生产力,素娥还是关心了一下这个。
“是啊,你才十几岁。”陆美人怔了怔,这才想到素娥比她小了十岁,正是变化大的时候,所谓‘女大十八变’么。只能说平常素娥足够稳重,完全没有十几岁年轻妃子的争强好胜,以至于让她忘了这件事。
正如陆美人先前说的,确实有人在看素娥,比如对面的林美人,总是忍不住看素娥几眼——自从素娥做了才人,在后宫众人面前露面的机会就无可避免多了起来,请安、宫宴,又或者其他活动,总要参加的。
素娥作为新人,而且最近还正受宠,自然是不少人的观察对象。
在度过了最初的‘备受关注’阶段,现在一直盯着她的人少了些,但总有人还是会看她,林美人就是典型...不过素娥认为这和自己是不是新宠,关系不大,林美人大概只是想到了当初的事吧。
当初素娥是往她的清辉殿送东西,这才遇到恰巧去她那里的官家的。因为这个,如今林美人也被一些人私下嘲笑过。
若素娥只是寻常被临幸的宫女,这种事其实也容易被揭过去。但随着素娥不断晋升,由红霞帔变成宋国夫人,由宋国夫人做到才人,还挺得宠。大家每说起她,就免不了笑话一次当初的林美人。
后宫的人在嘴上大都‘恶毒’,得宠的固然会成为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可如林美人那样无宠的,所有人也不会因为她的‘无害’就收敛起恶意。反而会将人踩到泥地里去,极尽打压之能事。
因着这个事,素娥在林美人跟前总有些不自然——谈不到歉意,因为她很清楚,一切的一切都不由她们来决定。但确实是不自然的。
素娥尽量忽略林美人的视线,将注意力放到宫宴本身。然而这很难,宫宴看起来豪华,有美味佳肴、笙歌燕舞,但其实都没什么意思。一盏一盏端上桌的食物看起来精致,却大多调动不起来胃口。至于表演就更别说了,伎人的身体缓慢优雅地移动,相比起表现人体的吸引力,更像是在模仿不会动的装饰品。
一切除了无聊,还是无聊...在这样的宫宴上,不过就是挨时间而已。
等到妃嫔差不多能退场的时候,见着已经有人开始退了,素娥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告退。
郭敞是看着素娥告退的,回头宫宴结束,他这个官家也退场时,微醺的郭敞便忍不住道:“素娥走的算是早的,她一贯怕麻烦,这样的宫宴又没什么趣味,想来是难熬...该叫她近前坐得,好歹说说话,也没那么无聊。”
王志通笑着说:“那官家怎么没叫高娘娘近前呢?”
郭敞笑骂一声,然后才道:“那就有些出格了,旁人怎么看呢?朕自无所谓,可是素娥她一向规矩...也罢。”
此时郭敞已经躺在福宁殿的围榻上了,却没什么睡意。微醺的感觉没让他想睡,反而叫他更精神了。王志通也看出来了一些,在他的安排下,一会儿送上来的饮子外,还有一些点心。
深夜不好喝茶,用些安神的饮子倒好。但郭敞并不在意饮子和吃的,只看到了捧着东西来的茶房宫女。
方采薇就在其中,这次因为角度原因,哪怕她低着头,郭敞也看到了她的脸。笑了笑道:“方氏留下吧。”
方采薇便留下,一开始只是侍奉郭敞吃喝而已。郭敞夹了一块小点,忽然就想到了这次圣诞节素娥送来的礼物,其中有前朝古瓶一对,京中过生辰时兴的吉庆糕饼两匣子,再就是一本笑话集了,都是素娥自己写的。
昂贵体面的顽器,自己手作的心意之作,有趣的东西,竟然是占全了...仔细想象,素娥一直是这样,面面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