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郭敞看着素娥,不知为何就有些呆了,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胡乱应了一声后,有些欲盖弥彰地道:“不是要焚故药么?朕来替你点火...有天子在此点火,相比瘟神也是看得到的,不会再来,保管有用。”
于是郭敞就帮素娥点了‘焚故药’活动的火...因为药堆不算大,烟也就还好了,但素娥和郭敞还是避到了屋子里
素娥端来几盘小点心:“都是寻常端午果子,官家用一些吧......”
郭敞看了一眼,有粽子、白团、百草头、酿梅等,一旁还有一壶菖蒲酒,果然都是端午节再寻常不过的。
“又是你亲手做的?”郭敞说的虽是问句,却没有疑问的意思,更像是陈述句。说着他还尝了个酿梅,觉得比这几日吃到的更加酸甜可口,就又多吃了一个。
素娥应了一声‘是’:“自然是臣妾亲手做的,送官家的端午节礼也有这些——正是为了做节礼,这才一次多做了一些。”
“你如今也是才人了,这些事原不必亲手做,指点下头的人就是了,不然要他们做什么?”郭敞是知道的,各宫送来的节令物,女红物件还好些,大多都是后妃们亲手做的,最多就是有人帮着打下手而已。但是吃的这种,往往就很有水分了。
大约就是司膳内人将前前后后的事儿都做了,她们只消下个锅,又或者煨煮的时候搅合搅合——郭敞倒也不在意这个,毕竟她们是他的妃嫔,又不是厨子。哪怕送这些东西本就是心意,那样做多少显得有些心意不够。
不过郭敞是知道素娥的,不管别人怎么样,她必然是亲自从头做到尾了。
事实也不错,素娥不喜欢留破绽,既然在郭敞那里立了,凡是给他的东西,她都十足十用心的人设,那就要做到。为了省一点儿事儿,导致今后可能‘塌房’?那还是不要了。
素娥坐到一边,洗了洗手,然后才上手给郭敞剥粽子,她做的这些都很小的小粽子,一个不过两三口的量。剥开来盛在小碟子里递给郭敞:“官家用个角黍罢,端午节总要食角黍的。”
粽子这种东西,此时花样已经很多了,有最朴素的,只用黏米的灰水粽。有稍稍讲究一些,加红枣、加糖的做法。也有富贵之家松子、板栗、核桃、姜、桂、麝香,什么都家的。
素娥做了几种粽子,按照此时的口味,都是甜口的,没有咸粽。除了最朴素的灰水粽,还有加桂花蜜的、加蜜渍红豆的等几样。说起来都不夸张、不繁复,用料也相对朴素,如此出来的味道自然不会太复杂。
但郭敞觉得味道挺好,譬如他刚刚吃的,加的是蜜渍红豆。因为黏米的味道足够清新,再没有其他调味,反衬除了蜜渍红豆的香甜,味道可比那些繁复调味的粽子好多了——最近郭敞就吃了很多那种类型的粽子,他敏锐的味觉都有些厌烦了。
当然,郭敞也知道,粽子要做成这个样子,却不是用料简单就行的。事实上,简单的东西要做的好味,反而要求细节上更讲究,不然只要有一点儿不对,最后都会反映到味道上,没有了当下吃到的完美。
“这个味道极佳,竟是朕今年端午吃过的最好的角黍了...只是不知道你要费多少心。”郭敞捻了捻素娥的手指。
郭敞知道并记得自己‘费心’,素娥就满意了,哪怕这个知道和记得也是淡淡的...对于皇帝来说,心里挂记,有些触动,本来就是很难的——素娥也只能通过一次又一次地积累,为他们构建亲密关系添砖加瓦。
至于说费了多大力气,这倒是不必再说...素娥确实不容易,她上辈子是经常做古代美食复原视频,但说到底她也不是专业厨师。哪怕来到古代了,相对于专业厨师有眼界和理念上的领先,具体到某一道菜时,她也不是一定能比人强呢。
所以要做的这样好,少不了反复尝试...为了最后完美的,内膳房可出了不少不那么完美的。幸亏那样的也能吃,玉殿自己消耗也不会浪费。
郭敞吃了粽子,又吃其他的,别的也就罢了,他是真的喜欢酿梅啊,反复问素娥有没有诀窍——然而素娥并无诀窍,酿梅说到底就是将菖蒲、生姜、杏子、梅子、李子、紫苏等切成丝,用糖蜜腌渍,最后塞进梅子皮里。素娥上辈子都不知道这个东西,还是来到古代才晓得的,用的做法也是此时的,没什么创新。
“既然官家喜欢,那臣妾这几日就多做一些...用的都是时令物,也只能此时做了。还好多用糖渍,应当能多保存一阵。”素娥只得道。
郭敞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素娥什么都答应自己,忽然心里就一阵酸软。他都不能看素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了,便挪开了去。
这一来就看到素娥细在手臂上的长命缕,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你宫里这长命缕精致,不像是下头进上的,是你自己打的么?”
素娥善于打络子,因此编织这长命缕自然也格外精致——因是自己擅长的,就像玉殿的天师画像不假于人手一样,长命缕自然也是素娥自己编的。
此时的长命缕早就不是最初的样子了,最初的长命缕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五彩线而已,后来才编织成各种花样。如今一般长命缕会编出棱形、三角形、方形花纹,宫里的更精致,五毒之类的经典端午纹样也编得出来。
素娥则是拿出了上辈子编中国结、编手链、编立体动植物的手艺,将长命缕编得精巧漂亮,却不至于繁琐。哪怕宫里有的是女红好的能人,也少见能做的这么好的——这不只是tຊ手艺,还有设计的部分呢!后者可是素娥的强项。
“回官家,是自己打的...因着擅长这些,就更喜欢做些。有时真是说不清,一些事到底是因为擅长,所以喜欢,还是因为喜欢,所以擅长。”素娥轻轻解释道。
郭敞笑了笑:“总会从你这里听来一些新鲜又有深意的话,你也是天生有灵性的——还有多的长命缕么?与朕系一根来吧。”
这些东西做的时候都是往多了做的,自然是还有的。但郭敞这就要,素娥却有些迟疑。
“官家,这...”素娥迟疑了一下,平常她几乎不会扫郭敞的兴,但这个时候还是说了出来:“端午节这日系的长命缕,是不好解下来的。”
她平常不扫郭敞的兴,是因为那些事其实不打紧,别人在意,郭敞却是真的不在意。可现在这个,虽然是虚无缥缈的习俗,但正是因为虚无缥缈,不好确定心里的影响——相比起事事顺从,叫郭敞在她这里只有正面情绪,让他时时刻刻知道自己是以他为中心的,却是更重要的。
“哪有那般说法?这系上去的长命缕,多有要松脱的,这样的事儿又不是没有过?”郭敞笑了笑说。他没有说的是,那一年他手臂上系的长命缕滑脱了,替他系长命缕的宫人是直接被母妃赶了出去。
素娥听他这样说,才让人拿了自己编的长命缕叫郭敞选一根喜欢的。
郭敞选了一根配色更加稳重,却同样精致的。素娥替他解开之前系的长命缕,将这一根系了上去。
素娥怕系的太紧,血流不通畅,郭敞会不舒服。又担心系的不紧,到时候松脱,就反复问郭敞的感受。
郭敞看出素娥没做过这个,实在生疏,那紧张的样子冲淡了她之前心里的酸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温暖的感受,他自己都注意不到此时的眼神有多温和。
“不必担心,若是系松了,朕注意着,叫王志通再给紧一紧就是了。”
第74章 宫廷岁月074
端午节后, 气候便真是一日热过一日,防蚊虫也成了头等大事。
因着玉殿这边景色好,多有草木, 蚊虫比寻常殿阁更多一些。素娥更换纱窗、门帘, 挂上轻薄却细密的夏帐, 还是不能杜绝蚊虫骚扰。于是她开始开动她的脑袋瓜, 想些此时没有的‘巧宗’,看能不能让夏天的夜晚好过些。
“娘子,熏屋子的药草从太医院拿来了,今晚就能用了...只是到时候就不能呆在屋子里了。”两个跑腿去太医院的宫女从外头走进来, 其中一个就禀报道。
此时也有防蚊虫的药草, 使用方式更类似素娥上辈子小时候见人用过的‘灭蚊片’。铜钱大小, 比饼干略厚, 可以点燃。点燃一两片后就扔在门窗紧闭的房子里, 灭蚊片会有浓烟,其中有充足的灭虫成分, 甚至对人都是有点儿毒性的。
也是因为这个,灭蚊片点燃后, 人一般不会呆在家里, 出门散步、乘凉、买东西, 干什么都好, 一两个小时后回来,家里就不太会有蚊子了。
熏屋子的药草也是一般的,当天素娥在黄昏时就让人在玉殿的亭子里布置了一张围榻,上面挂了帐子。药草在火盆里点燃, 满屋子熏着时,他就呆在亭子里的围榻上, 衣衫轻薄,什么也不做,就摇着扇子乘凉。
不过就是这样,也时不时会有蚊子咬素娥一口,搞得她烦不胜烦。
“这样还是不行。”等回到房子里时,闻着还残留着的药草味,以及烟熏味。素娥钻进自己的寝床帐子里,对外面帮着她压帐子的肖燕燕道:“再这样熏下去,我这屋里都是烟熏味儿了,改日用个别的法子。”
“娘子要用驱蚊香么?”肖燕燕想到了白天素娥研究香料的样子,试探着问道。
此时已经有驱蚊香了,类似后世的蚊香。不过似乎没想到做成盘曲状,延长燃烧时间,达到一整晚都不用管的效果。此时的蚊香一般搓成长条线香状,再不然就是圆锥形,点燃后烧不了多久,所以需要晚上有人时不时来续上。
这就是富贵人家才能用的意思了,毕竟有仆人守夜干这个,才好用呢。
“驱蚊香是比药草熏屋子好,不过效验也不如药草就是了。”素娥点点头,又道:“我是想换个方子,驱蚊效验要好......”
此时最常见,也是最平民化的蚊香,正是端午前后制作的。从河湖上捞取浮萍阴干,加上雄黄等药粉,再以薄纸辅助卷成超长条,能有三四尺长,用的时候直接点燃就好了...效果是有的,但十分有限。
其他还有豪华一些的驱蚊香,会用到更好的原材料。不过以效果来说,其实还是那样,最多就是味道好闻一些了而已。
素娥打算制作蚊香的话,首先想到的自然是‘除虫菊’。除虫菊和烟草、毒鱼藤并称三大植物性农药,最早的现代蚊香也是用除虫菊做的——问题是,除虫菊原产地在中亚、伊朗和南斯拉夫,历史上二十世纪才引入华夏。
如今东西方有贸易往来,她固然可以画下除虫菊的样子,描述特征,让往来于东西方的商人想办法带来。此时除虫菊还属于不起眼的植物,目标也小,想来应该是不难带出来的...但那至少要等几年,属于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素娥只能根据现有的东西调配蚊香,这样一来可选的范围却是更大了:艾草、薄荷、茉莉等,据说都是有驱蚊效果的。
如果是以‘燃烧’的方法驱蚊的话,最方便易得,效果也相对最好的自然是艾草——此时艾草似乎并不特意用来驱蚊,只是端午前后,用来防虫的众多药草之一,而且很多时候象征意义大过实际。
毕竟一束艾草悬挂在门口能有什么防虫效果,这是存疑的。
素娥考虑着这些事,第二日就开始调配了。以木粉、香料为基底(香料也尽量选取有驱蚊效果的,换个说法,就是富含桉油精、芳樟醇这类物质的),再加上干燥后同样碾成粉末的艾草等草药。用白蜜黏合,制成盘状...为了确定那种配方效果最好,素娥用了几种草药,还制了不同用料比例的。
制作蚊香时,素娥自然也想到了蚊香的夏季好搭档‘花露水’。
此时宫中也有‘花露’,其中有的是西亚那边的进口货,有的是广州那边的仿制品。进口花露品质更高,但十分昂贵稀少,哪怕是贵人们,也是以用香水的方式在用。广州的仿制品则是便宜大碗的典型,有体面的宫女都能拿来掺在洗头水里使用。
这些花露,说起来就是精油和纯露的混合物而已。
素娥要制作的当然不是这种花露水,而是后世那种——用酒精、蒸馏水、香精,再加上一些诸如保湿剂、抗氧化剂之类的东西制成。
辅助成分素娥现在是很难搞定了,但核心成分却是有希望的,最多就是酒精纯度要差一些,香精要换成精油了...精油还更高级呢!
素娥为此花钱弄了许多薄荷叶、茉莉花,用来制取精油。还定制了铜制的蒸馏设备,这在此时虽然少见,却不是没有的东西,不然广州那边是如何仿制花露的?高度烧酒也做不出来吧?
“娘子最近要了这么多花儿朵儿的,外头人都当娘子是要用来做香汤。每日用这些香汤沐浴,整个人也是香的——都晓得娘子是善于制香的,怎么不说是用来制香,而是煮香汤?”素娥蒸馏精油时,何小福过来说起了最近的传闻。
使用‘传统方式’,得到纯露和精油的混合物后,就可以静置等分层了。淡黄色的精油比水要轻,会浮在容器的上方。这个容器也是特制的,下方就有放水口,慢慢放出下方的液体,留下来的就是精油。
放出来的液体,也就是纯露,里面还有一点点精油,所以也可以使用,素娥同样收集了起来。
至于‘液体黄金’的精油,那更是小心对待,调花露水是也只用一点点。
调出来的花露水和素娥上辈子熟悉的味道有些不同,毕竟上辈子的花露水用的香精是玫瑰麝香(经典款就是这样的,不过后来的花露水也越来越多别的味道了),而她用的主要起香成分是薄荷、茉莉等。
不过效果差不多,涂在蚊子包上,一样有清凉止痒的效果。至于说能不能起驱蚊的效果,那就纯看运气了——素娥觉得有一些,但她也拿不tຊ准那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
就在素娥端午节后埋头研究蚊香和花露水时,这一天玉殿来了一位‘新客’。
外头的小宫女来通报时,素娥还奇怪:“弘农郡夫人?我与她并未打过交道罢?”
一旁肖燕燕立刻道:“的确如此,弘农郡夫人从未上过门,她封做郡夫人时,娘子也未送过礼...这是第一回 要见了。”
方采薇做弘农郡夫人时,素娥已经是才人了,若她们住得近是邻居,再不然有别的渊源,素娥送礼祝贺是应该的。可这些都没有的话,不送礼才正常。就如同素娥做才人时,高高在上的妃啊嫔啊的,也没有送礼祝贺啊。
素娥之前并不认识方采薇,最多就是不知哪里听人说起过,方采薇原来是福宁殿宫人,有个给官家做过乳母的娘——这样的出身有些特别,大家总是有种种充满恶意的揣测。但要素娥来说,有什么可说的呢?仿佛其他人上位时,就少了算计一样。
抓紧时间整理了一下仪容...好在之前素娥穿的家常衣裳虽然简单,却也不至于失礼。只要换一件外衣,将那件褙子换成大袖衫就行了。再在发髻上加几样首饰,显得没那么‘朴素’,整理一下碎发,擦擦脸,就可以去见客人了。
于是等在外厅的方采薇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素娥,一个和她回忆里已经很像的素娥——不管穿的是净扮,还是秾丽,最终看起来还是会让人觉得像是一抹淡淡的雾,好像一不小心就要抹了去一样。
不过,还是有些不同的,脸上还有些许稚气。印象中的高素娥这点儿稚气已经完全消退了,就像是一颗果实终于脱去了青涩,变得丰盈而完满。让看过的每一个人都想要摘下...当然,有官家在,自然是没有多少人能看到的,更不必说去摘了。
说起来,三年后的方采薇其实也没见过高素娥几次,但就是这样印象深刻......
相比起方采薇的郑重其事,内心远比外表看起来在乎这次碰面,素娥倒是表里如一——认真是认真的,见后宫任何人她都很认真,没有低看任何人的意思。但也就是这样了,她平等地观察每一个后妃,猜测对方的意图,对自己有没有恶意。而对每一个人都认真,又何尝不是每一个人在她眼里都‘平平无奇’?
“不必多礼,坐吧。”素娥免了方采薇的礼节,让她坐下说话。这一会儿她也看清了对方,不出所料,又是个独具特色的美女。不同于后宫多见的一眼美女,这位新封的弘农郡夫人却是耐看型的。
那种清水出芙蓉的美,若是配合好的仪态,应该会更美吧...素娥忍不住对比方采薇和上辈子一些同类型的女明星。
方采薇的仪态不能说差,虽然听说她是宫外小人家出身,应该没有训练过仪态,但看着却有一种练过的感觉。素娥只能想她是进宫以后,勤奋努力,这才几个月功夫胜过了别人几年的积累。
不过这还是不够,一方面依旧透露出没有从小练起的不自然,在细节处总会显得呆板。另一方面,也是此时的仪态之说,本来就比不上后世讲究——古人本来就不是人人都有仪态的,能讲究仪态的,就是那些贵人,所以也不用想古人就比现代人仪态好。
而贵人们对仪态经验式的总结,哪能与后世单做一门学科研究的劲头相比(这门学科普通人不会接触,可学表演的都是要学的)?
素娥看惯了古装剧里的仪态(当然是讲究的古装剧),再看真实的古代仪态,就觉得后者其实远没有前者精益求精、细节拉满。
“妾早闻高娘娘是最和善不过的一个,结交之心就有了。只是因着高娘娘深居简出,没得机会,又不好唐突叨扰...”说到这里,方采薇笑了笑:“其实今日也有些唐突了,只是妾想着,妾与高娘娘没有别的渊源,第一回 总是会有些唐突的。”
方采薇的话说的挺客气的,素娥自然与她和和气气说话,就仿佛这宫里寻常关系不错的‘姐妹’一样。
然而说实话,素娥并没有与方采薇深交的意思,即使她表现的谦逊而友善...大概是一种感觉吧,素娥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目光充满了试探,偶尔还会泄露出相当复杂的心绪。虽然并不比后宫有些人的恶意多,但这种对素娥来说比直接的‘恶意’更难应对。
当然,方采薇也不是为了和素娥交朋友才来的。她是实在忍不住了,要来看看素娥,看看这个自己视作心腹大患,必须要除掉的对手——没有见过这时的高素娥,她总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高素娥有今后几分,自己要用怎样的手段最好。
她以为看到高素娥之后,不管怎么样,总会安心一些。但并没有,她实际上更焦虑了。
好消息是,这时的高素娥确实没有三年后的高素娥那样超凡脱俗,至少还像是凡间人物。但即使是这样,看到她的一时之间,方采薇还是方寸大乱。
显然高素娥和三年后的她有着同样的本质——这是方采薇之前已经预料到的,高素娥一直就是个没什么变化的人。但真的见到,和只是想象,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哪怕方采薇知道未来两三年的事,能抓住一切先机,面对高素娥还是想不出太好的办法。换个说法,堂堂正正的招数是无法打败高素娥的,她本身确实挑不出一点儿错来,她得用一些风险更高的阴招。
如果可以,方采薇不愿意这样,倒不是道德上过意不去,而是‘风险’——阳谋的好处是堂堂正正,就是最后不成功,也不会有后患。阴招则是另一回事,仿佛是一把双刃剑,弄不好就要反噬的。
她有未来两三年的‘先机’在手,看着是更能规避风险的。实则本钱厚实,就更不想冒险了,所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么。
素娥和方采薇说了一会儿话,方采薇很自然地就说起了玉殿内一股特别的香气,飘散地周围一圈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