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宫廷岁月102
玉殿突遭变故这一日上午, 郭敞一如往常,下朝后就批阅奏疏。看到一半了,实在眼花, 有些心烦地扔下手中的奏疏道:“王志通, 替朕理一理这些琐碎奏疏...瞧瞧朕这些肱骨, 怎么什么都要上奏!”
一些奏章真的很废话, 虽然已经经过过滤了一些无关紧要之人的无关紧要奏章不会拿到皇帝面前...但总有些例外么。比如说重要人物的奏疏,哪怕是普通的问安,政事堂(就是中书门下省)和枢密院也不好自行处tຊ置。
王志通应了一声‘是’,就上前做事了, 他不是第一回 做这事儿, 算得上轻车熟路。另一边, 郭敞实在懒得再看奏疏, 眼花还没好呢, 便指了侍立再一旁的宦官,也不管是谁, 只指了指刚刚放下的那本奏疏,道:“你来念。”
这指的人恰好是刘亮, 刘亮出身贫苦, 少时自然是不认字的。进宫之后也没有读书的机会, 也是拜了王志通做师父, 自己渐渐起来了,才在王志通的提点下,学着识字。他是认字,但绝对不是饱读诗书的人。
但不管怎么说, 官家的命令是不能拒绝的。刘亮只能有些忐忑地打开了一本奏疏,慢慢念着, 然而有些大臣写奏疏也是文绉绉的,再加上一些生僻字、生僻词,搞得刘亮根本读不好,郭敞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先跪下请罪了。
“官家恕罪!奴才实在斗大的字不识几个...这样的差事办不来......”
郭敞也知道宦官里有文化的不多,倒没真的怪罪。此时王志通还在整理奏疏,他也不急着听人念奏疏,便道:“也罢,只是你这般也不行。便是做宦官,要做得好,也得读书识字。似你师父这般,许多事才能交由他做。”
“有谁能念奏疏的?”郭敞问道。
立刻就有人冒出了头,得了这桩差事,给郭敞念奏疏。等到手头这封奏疏念完,王志通已经将今天的奏疏都整理好了,效率真是极高的。
郭敞就将随手批了几个字的奏疏往王志通面前一扔,道:“这还是朕的封疆大吏呢!一个地方上的案子,明明几百字就能说清,偏偏他写了一本上万字的奏疏。知道的晓得他啰嗦,不知道的只当他勤勉,这是给朕写万言书呢!”
此时地方上的案子,除了一些特殊的,可能引起极大社会反响,或者牵涉广大的。有的重罪案,也是每件都要上报中央,甚至直接给到皇帝这里的。当然,后者大多数就是走个过场,皇帝批阅个‘知道了’就行。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流程是要走的。
王志通不好在这种事上说什么,他是个很有分寸的宦官,所以当下只是道:“官家,这也是他们想着事无巨细,好叫官家人在京师,也能清楚地方上的事儿...至于说详略得当,说的简单,却是多少相公都不纯熟的?”
“说不得,是这位大人没想到官家的难处...他们想不到官家要日理万机,不知道要接多少个他这样大臣的奏疏,还当官家只看他这一个呢!”
“嗯,这话说的不错,很有些智慧在其中了。”郭敞点点头,然后就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顿了顿,忽然就笑了:“朕想起来了,素娥有一回说过差不多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郭敞原本有些烦闷的心情,一下就好了不少。重新拿起奏疏,不用小宦官来念,自己看了起来,精神头又恢复到了最开始的样子——王志通看着这一幕,只低着头谦卑地挪到一边去待着,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过了一会儿,是郭敞之前召见的官员来了...几位即将赴任的地方官。
这也是大燕的规矩,凡是要到地方上任职的官员,当皇帝的都会亲自见一见,问一些问题,布置一些任务。
说起来,这也不是大燕的独创,过去曾经就有这样的制度...这种制度之下,皇帝能始终维持着对地方的关系——哪怕有一天这种见面流于形式了,有这个形式也比没这个形式好。
这次来见郭敞的几个赴任地方的官员,官职有高有低,有的去地方要做知州、县长,但也有两人是去做转运使的。大燕在地方上最高一级的地方官,就是‘转运使’...这两个转运使可以说是能吏、干吏,没做过京官,一直都是做地方工作的,政绩斐然,郭敞都对他们印象深刻。
“...此去南方,第一要紧的便是除去那些大族,有他们总是拦在朝廷与苗民百姓间,要几时才能化胡为汉?”郭敞交代了其中一位要做转运使的官运,这个官员履职的地方在西南,后世贵州一带。此时那儿还是汉夷杂处,治理起来非常见难度。
“除去那些大族,倒不是说斩草除根,真个那样了,地方上也要不行了。对他们,知道该怎么做吗?”郭敞问道。
“是,官家。”官员连忙道:“臣有些考量,但没到当地打交道,也只能有个大致。无非是拉一派打一派,其中弱一些的,心向大燕的,就扶持起来。强一些的,根基深的,得先打压下去。”
“臣最好少做些,让他们自己斗,只做个裁决最好。”拉偏架的裁决者。
郭敞点了点头:“治理这些边地,说起来就是那么些计策,这都不出奇。做的好不好,却是要看到了地方上如何看准时机,用恰当的人,做恰当的事...你,朕自是不担心的——所以才这般与你加担子,这也是为国储才!复杂的情形料理得出来,今后才好。”
“怎么样?可是担得住?”
那官员也是个有热血的,此时哪里还会说别的,感念官家知遇之恩,立刻道:“回官家,臣担得住!”
午膳时间,郭敞又和这几个即将赴任的官员一道进餐。这个时候吃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几名官员只觉得荣耀。不管将来他们会怎样,此时此刻是感念到了极点,一心‘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呢!
午膳之后,几个要赴任的地方官走了,郭敞跟着也离开了,回了福宁殿。
还没进福宁殿呢,就正逢着两个裹头阿监急匆匆地张望。样子不像是平常传信递物,似乎因为着急,已经一点儿体统都没有了。甚至没注意到官家的皇驾从背后来了,还险些撞上呢!
刘亮看了师父王志通一眼,立刻站了出来,呵斥道:“混账,怎么阻了官家的驾?惊了御驾,可是担待的起的?”
差点儿撞上时,两个裹头阿监已经反应过来了,立刻跪倒在地。此时听了刘亮的话,更是害怕,都浑身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如何罚你们先不说,那副样子到底怎么回事?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传递?”这话是王志通觑着郭敞的意思问的,虽然还是公事公办的严肃样儿,但已然温和不少。
裹头阿监中的一个,怯生生地直起身,但依旧不敢抬头,颤颤巍巍地道:“回都知的话,按着都知的吩咐,我等一直过问着‘景福殿藏尸’一事。之前都没什么,未听说进展,谁知今日忽的,宫正司就上门拿人了。”
王志通要替郭敞盯着后宫动作(其实他个人也有这方面的情报需求),自然构建起了情报网络。不过,类似‘景福殿藏尸案’这种突发大事,要额外派人盯着,有什么进展随之跟进,也不奇怪。
当下听这个裹头阿监这样说,王志通依旧不解她们的焦急失态。就算宫正司突然动作,也可以解释为事情涉及到特殊人物,结案前最好保密。如今是人证物证俱全,所以雷霆一击、一击必中——而这又关两个福宁殿的裹头阿监什么事?值得她们跟着着急?
是事情的内幕太敏感,还是拿的人...非常特别呢?
这个念头不过是一瞬间闪过,裹头阿监其实很快就跟着说了:“...宫正司的苏宫正带人进了玉殿,直接带走了高美人,一应去了坤宁宫。我们知道了这事儿,立刻要过来禀报都知。”
这两个裹头阿监是王志通的‘情报人员’,所以位置虽低,从王志通那里得到的提点却不少。很多外人完全不知道的事,她们都一清二楚——比方说,官家对高美人的看重!
那真是真么说都不为过...她们甚至帮官家和高美人微服出宫打过掩护,当时她们看到的,已经完全能佐证王都知说的那些了。
“什么!?”这下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王志通都吓了一大跳,脑子嗡嗡的,根本想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下意识看向身后的官家。
郭敞倒是谈不到‘惊吓’,毕竟对他来说,有什么事发生,直接处理就是了。但他的反应依旧非常直接,没有进福宁殿,直接转身就走,往坤宁宫的方向。
一路上叫了那两个裹头阿监在一旁,两个身量不高的裹头阿监根本跟不上郭敞的大步,值得小tຊ跑着跟。中间郭敞问她们细节,她们只能说出宫正司拿人,一路上不少人都看见了。至于素娥如何涉案,宫正司掌握了哪些证据,她们就说不清了。
毕竟,要是提前知道了那么多,早就要过来报告了!哪能当下事发突然,人都被带走了才来说话?
此时王志通的脑子已经从刚受冲击时,那种反应不过来,一片混沌的状态中挣了出来,清明了几分。他很快做了一个分析——这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高美人确实涉案,她主使杀了一个内侍。另一种,就是她被冤枉了。
确实杀了人的话,也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杀人是连带反应。另一种,她可能也是受害者,杀人更像是不得已的自我保护。
被冤枉的话同上,一个是普通地受冤枉,办案不小心搞错人,不一定是恶意的。另一个,那就是刻意嫁祸了——或许是真正的凶手误导,或许是办案的人张冠李戴。
这种时候,王志通最怕的是高美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其他的,官家都能一力平息下去,也不见得会如何生气,呃,至少不是对自己生气,只是对另外一些人发泄而已。但如果是高美人有问题,那官家该如何跨过这道坎?
王志通有时也把握不准官家是如何看待高美人的,只是感觉官家将高美人想的太好了,也是因为太好了,所以绝不愿意她有所改变...当下,如果高美人被发现是两幅面孔,私下十分算计,甚至龌龊,官家该怎么想?
当然,那是最糟糕的情况,实际上以王志通对高素娥的观感,应该不会。
王志通下意识用余光观察着官家,然后就发现,官家一点儿犹豫之色都没有。只听官家骂道:“...要你们有什么用!?这样的案子,特意要盯着,却是宫正司拿人了,才听到风声。下回,下回你们是结案了才知道吗?”
这话应该骂王志通的,但两个裹头阿监是实际执行人,骂她们也没错。不过王志通可不会觉得郭敞是给他体面,才骂裹头阿监,不骂他的——根据他对他们这位官家的了解,这位官家向来不愿意冲最底下的人发火,哪怕训斥,也是训斥上头的人居多。
这一方面,是郭敞骨子里多少有些傲上而悯下(虽然没有人在郭敞之上,但意思是那个意思)。另一方面,也是郭敞不大喜欢越过中高层直接管理最下面,这本身就不符合驭人之术的原则。
当下如此,王志通觉得是官家气急了!
竟是一点儿犹豫都没有,甚至没想过高美人会杀人,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么——王志通就想过,即使他也觉得那样可能性很低,但可能性再低,这个时候也忍不住会想吧?
想到这里,王志通更懊恼了!宫正司保密工作做得好,不是他事先完全没听到风声的理由。如果事前知道,事前能调查,也不至于会这么没底气...虽然就算提前有底了,也不能改变最糟糕的那种情况带来的可怕后续。
郭敞还要骂,却对着两个瑟瑟发抖的裹头阿监骂不出更多,转头瞪了一眼王志通:“这就是你这奴才做的好事!宫里这么大的案子,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这多少有些刁难了,‘景福殿藏尸案’是大案不错,后宫议论可多了!但郭敞之前其实并不重视,一来,不就是后宫(甚至只是接近后宫的地方)死了人么?后宫的阴私之中,明里暗里总会死人的。只不过大都是‘合理死亡’,所以没有今次这么耸动。
到时候调查清楚,该怎样就怎样,有什么需要格外在意的呢?
二来,这事儿已经交给皇后,督促宫正司处理了,那就看他们的成果好了。如果郭敞这种事,还要时时刻刻关注进度,那日常就什么都不要做了——平常,就是他亲自交代给前朝的事儿,也是大多只看结果的,没有中间一直盯着的道理。
下面的人办事就是这样,上面人的态度决定了用心程度和成果。郭敞是这个态度,两个裹头阿监表现成这样,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个时候郭敞骂人,好似他一直重视这件事,对这类事一向是高关注...实际完全不是的。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在气急败坏,是在迁怒。同时也是太过担心了,以至于慌张,而人在慌张的时候是会这样的。
郭敞一行往坤宁宫赶的时候,素娥已经被‘送’到坤宁宫有一会儿了。
今次的坤宁宫倒不像是每月两次请安时那样,最大的正殿正厅也坐不下。事实上,这会儿人不多,具体到有资格坐下的,那就更少了。一个自然是端坐在正上方位置的张皇后,另外就是四妃了。她们分坐下手,一边两个。
至于为什么会请来四妃,道理也很简单。这种后妃犯事儿的,特别是事情还比较敏感的,为了大家的体面,官家的体面,知道的人不能太多。同时,又不能只有皇后一个,不然瓜田李下的,没个证人,事后官家问起来,可能说不清。
素娥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请来,只知道是和景福殿藏尸案有关...她之前在玉殿就问了苏宫正自己是沾了什么事,具体的苏宫正自然不会和她说,但还是点了一句。
现在素娥表面还是很镇定的,主要是她知道自己和这件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个张怀文是谁都不知道。不过,内心深处,她是担心的...她明明和这件事一点儿干系都没有,事情却扑到了她身上,而且看宫正司还一副证据确凿的样子。这明摆着告诉她,她这是被算计了啊!
她是清白的没错,可既然被算计了,谁知道人家有什么招数等着呢?要是真被算计死了,也不是不可能啊!
见到满脸严肃的皇后,还有看着严肃,实则各有神色的四妃,素娥规规矩矩行礼。这就不是平常请安叉手蹲身而已了,因着她现在是‘罪人’了,是要磕头跪着的。而且磕头完毕也不许起来,只能跪着说话。
这也是古代和现代的不同,按照现代的观念,作为‘嫌疑人’,疑罪从无,自然不能把她当罪犯。可如今么,进入这个程序,她就被剥离很多‘权利’了。
“高氏,你可知罪!?”张皇后盯着素娥。她内心之中为能除掉一个有宠的妃子高兴,同时又为这件事实在有损后宫体统而生气。另外,还有对官家的感情,让她很难接受高素娥居然给官家戴绿帽子!
依照宫正司从‘张怀文’家里,还有内侍班房里搜出来的东西,其中有一些往来书信,并传递物件。分明证明了高素娥与内侍张怀文有私情!张怀文出现在景福殿,本身就是为了与高素娥私会!
第103章 宫廷岁月103
“回禀圣人, 臣妾实不知何罪之有。”素娥自然是不会认的,抬起头来,并不畏惧张皇后的视线。
“好好好!不到黄河心不死!”张皇后几乎被素娥的理直气壮气笑了!立即指了指身边的郑姑姑和苏宫正, 道:“这样的丑事, 本宫说出口, 你们与高氏来说, 叫她死个明白,也好认罪伏法!”
苏宫正示意身后的宫正司女官,一个包袱被放在了张皇后手边的案上。打开来,里面似乎放着不少东西, 其中一沓书信、纸笺之类格外显眼。
张皇后应该是见过这些东西的, 此时看了更生气, 拿起拿一沓书信就砸到了素娥脸上。信封的尖角处有些刁钻, 正好撞到了素娥的眼角。虽然只是轻微的刮划伤, 但眼角十分脆弱,她下意识就眼睛红了一下。
然而她死死忍耐住了, 没有流下泪来。
“好叫高美人得知,这些书信正是您与那张怀文往来的证明!里面可是说的清清楚楚...从那张怀文如何钟情于高美人你, 又如何与你传递文字——你殿中有个名叫董素贞的婢女, 就是通过她成事的。”
董素贞?素娥当然知道, 这是她升做才人后, 一同分配来玉殿的四个侍女之一,身份背景非常简单。董素贞不是很机灵,但也勤恳老实,以玉殿的生态, 她也能过得挺舒服。就素娥所见,她实在没有理由背叛自己。
是的, 素娥听到提及董素贞,是她做‘红娘’,第一反应就是陷害...然后才反应过来,她这是tຊ被陷害和人有私情?
不是她迟钝,而是她想过各种算计,唯独没怎么想过是陷害她和人有私情——她很多时候甚至觉得生活在封建时代的宫廷,她其实已经丧失爱人的能力了。安稳的生活是她唯一的追求,活着就是一切,一切就是活着。
飞蛾扑火,冒着巨大的风险去追爱?她想都没想过。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没遇到能点燃她的那个人...要知道,很多恋爱脑一开始也不觉得自己会是恋爱脑,是后来真的爱上才上头的。所以才有‘智者不入爱河’的谆谆教诲么,虽然这个教诲没什么用,真爱不止不受别人控制,也不会受自己控制。
“臣妾不知这些信件中写了什么,但臣妾并不认得这个张怀文!若不是这些日子,景福殿藏尸之事闹得大,臣妾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素娥扫了一眼那那些信,看外面信封上的字,确实很像她的。
但字迹像算什么?她的文字在宫里可不是稀罕物。因着郭敞称赞她的字画,求画的不多,求字的确实断断续续都有——弄到一张画,靠着自己努力学到什么这很难,一张字却是可以用来做法帖临摹的。
再者,后妃们除了个别,都是会写字的(就是不会,做了后妃后也慢慢学会了)。而画画,会的人就要少得多了...这也是一道门槛么。
所以,要模仿她的字迹还真是不难。
“高美人不认没关系,证据是在这里摆着的...”郑姑姑看了一眼张皇后,立刻说道:“对高美人,宫正司是不好用刑,可对着宫女就不同了。如今董素贞已经被带到宫正司,只等招供——听闻高美人是个对下悯恤的。”
“宫正司的刑,一个弱女子如何熬得住?进去了就没有不开口的...既是如此,高美人不如招供来,也省得那董素贞临死还要受一番皮肉之苦!”
做后妃和侍卫的‘红娘’,最后当然只有死路一条了。
素娥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她到现在不知道自己能否度过这个难关。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即使再周密的设计,都应该有漏洞,所以更多还是想着脱险之法。可不管她能不能脱险,董素贞这一难是少不得了...这就是宫廷斗争。
楚国亡猿,城门失火,不外如是。
但这没有让素娥软弱,反而激起了她的烈性!她很清楚,如果她这样倒下了,玉殿所有人,一个都逃不了!
“回禀圣人,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臣妾自来便没见过那张怀文!”素娥抬起头来,面色如霜雪一般,自有一股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