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礼物一起送到的,还有一份请帖。冯贤妃打算过几日在自己殿中办一个赏花局,请素娥到时候去...素娥总觉得,相比起礼物,这份请帖才是‘图穷匕见’。
虽然不怎么想受拉拢,到时候搅合到可能的站队风波中,但素娥没有拒绝的余地,还是答应了到时候参加赏花局——自然是站队,不然的话,冯贤妃做什么要拉拢她?后宫中那些最有权势的人,何必要团结一些人呢?
别的站队也就算了,参与到冯贤妃的站队中,总有一种未来会升级为‘夺嫡之战’的感觉。而对于上辈子看过太多夺嫡大戏的素娥,真是本能排斥这个。
就算现在看起来,冯贤妃赢面很大,但未来的事儿谁知道呢?哪怕张皇后就是没得生了,二皇子作为实际上的庶长子,只要不犯错,就是最符合礼法的继承人...可这里面的影响因素太多了。
二皇子真的能长大吗?真的能不犯错吗?郭敞就一定会按照礼法来?若是未来有宠妃生子,又或者更小的儿子得了他的欢心——提早站队冯贤妃,别说夺嫡大戏中输了,就是最后赢了,焉知这个过程中会不会有人称为‘牺牲品tຊ’?
素娥可不想自己成为那个牺牲品。
而且非要说的话,她揣摩郭敞的意思,也不觉得自己和冯贤妃走得近了,他能高兴。
她只要和冯贤妃走得近了,以郭敞的敏锐不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作为一个春秋鼎盛的皇帝,会乐意看到自己的妃嫔开始站队,想着自己哪个儿子继位的可能性更大吗?别的皇帝怎么想素娥不知道,但郭敞的性格摆在那里,肯定不会高兴。
再者,素娥这样做,又比别的妃嫔多一些障碍。她为了和郭敞构建一个亲密关系,塑造了完全无害的,不会给他带去负面情绪的,对后宫权势没有兴趣的形象。这些给她带来了好处,但同时也是桎梏。
一旦表现得和塑造形象不符,就极容易反噬,在郭敞那里好感度大减。
为了未来可能的‘老板’,得罪现在的老板...这也大可不必——当然,说是这么说,对于冯贤妃的拉拢,却也不能简单粗暴地拒绝。所以素娥平静的生活没有了,她又得苦恼这件事。
相比起素娥这边,冯贤妃那边就有余裕多了...毕竟她掌握着主动权么。
“娘娘是打算拉拢高美人?”□□温美人一边帮冯贤妃整理几日后赏花局的安排,一边说道...她不过二十出头,是个很美丽的年轻女子,即使在美女众多的后宫中也极为亮眼,不愧是以美貌出名的。
她的美似乎如她的名字一样,透着一股子温柔,毫无攻击性,叫人见了就如沐春风。
“是有这个打算,别看高美人位份还不算高,和你一样是美人,但官家待她不一般呢。”温美人如今也算是冯贤妃的心腹了,这些事她也不避讳对方。
温美人‘嗯’了一声,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妾也听说了一些,官家微服私访,谁也不知道,偏偏带了高美人去...说法是高美人要为画《千里江山图》采风做底稿,很说得过去的样子。但这种说得过去的理由,放谁身上没有呢?”
“再者,《千里江山图》都画好多少日子了?官家上一回带高美人出宫是什么时候?早不是需要采风画底稿的时候了。”
“是啊,官家的偏爱其实是明摆着的,只不过有些人傻,摆在眼前也看不到。只要有个骗自己的理由,就真的自欺欺人起来了。”说这话的冯贤妃是在一语双关,既是指眼下后宫的看法,也是指之前后宫没几个人看出官家对高素娥的不同。
当然,后面这个意思,□□就没听出来了。
“...别的本位都不想,只是想着二皇子。别看二皇子如今独占鳌头,但未来的事儿谁说得准?”冯贤妃叹息着摇头:“人都说宠母而抱子,本位的宠爱么,不过是个笑话。如今二皇子瞧着地位稳固,不过是官家宠的那几个都没有儿子。”
“别的不说,只要德妃生的皇子养下来了,说不得都能和二皇子争。”
“娘娘说的过了,官家不是那等不讲体统的。二皇子是官家如今的长子,要越过二皇子去看其他皇子,非得有好大缘故在里头,不是那么轻易的。”
“至于宠爱,官家一贯给娘娘体面。”
“是啊,体面,因着自东宫的情分,还有二皇子,官家一向不会短了我的体面...可也只是体面。”冯贤妃很早就不指望郭敞的宠爱了,但又哪能丝毫不在乎呢?所以此时说来,也是有些无奈。
“娘娘别多心了...不是娘娘自己先头说的,官家的宠爱,来的浓烈浩大的,大多不长久。平平淡淡的,反而能细水长流下去。如今见娘娘这样,正是如此呢。”
第107章 宫廷岁月107
“这天候是这般, 真不知该如何穿衣了。”杜春杏从内膳房外头进来,不住拿帕子扇风:“...郭姑姑,娘子要的藕粉奶冻做得了么?”
郭姑姑笑眯眯地道:“今日是杜姑娘来取点心么?早做得了...杜姑娘也吃一个, 替娘娘尝尝味儿, 若是不合娘娘的口味, 我们也好改正。”
其实玉殿内膳房只伺候素娥一个主子, 早把素娥的口味摸清楚了。一份之前也做过的点心,哪能有口味上的差池?左不过是内膳房的宫女,再受重视,面对主子娘娘身边宠爱的侍女, 都会讨好些。
所谓‘藕粉奶冻’, 其实就是藕粉布丁...说实话, 如果不是素娥上辈子会复原一些古代美食, 还真不知道布丁还有藕粉做的, 话说外国人会吃藕粉吗?还是说这是一道华夏改良过的外国点心?可这又不像——素娥是从《造洋饭书》里看到这道甜食的做法的。
《造洋饭书》是清朝宣统年间出的食谱书,好像也是华夏第一本教做外国菜的书(书名取的真朴素)。那个时候应该不兴改良西餐, 而且那时写书的人大多比较较真,说是‘造洋饭书’, 那就应该是西洋人的饭菜, 而不是华夏人改良的西洋菜。
书里的‘藕粉布丁’被翻译做‘阿萝萝朴定’, ‘阿萝萝’是藕粉, ‘朴定’则是布丁——此时没有‘洋人’来传播‘布丁’这个音译名,素娥自然没法和司膳内人们命名这道甜点作‘布丁’,所以用了意译的‘奶冻’。
说起来,这也是素娥去年冬天, 见了供应司有不少好藕,动了作藕粉的念头。然后真的做了几罐藕粉, 这才想到的食物。
藕粉应该是此时没有的食物,至少素娥和玉殿众人提到藕粉该如何做,并领着她们做时,大家都完全不懂的样子...不过这也不能确定,或许地方上已经有人做藕粉了。古代就是这样的,一些小众的食物哪怕很不错,要普及开也需要很长时间,有时还要有一定的运气。
洁白的藕粉,舀六大匙,用一杯牛乳搅拌匀和。然后又上锅煮沸两杯牛乳,用煮开的牛乳去调和之前已经用牛乳搅拌充分的藕粉。再然后就是放凉,这个时候正好用六个鸡蛋黄加适量蔗糖搅打、过筛,然后又加入六个鸡蛋清搅打。
最后与之前调好放凉的牛乳藕粉混合就好了。
最后的最后,倒入小杯小盏中,上蒸锅蒸成——最后吃的时候,可以在藕粉奶冻上浇一点儿蜂蜜、果酱之类调味,也可以不加,看个人口味。
做得不久的藕粉奶冻由罗颂贞从背后的橱柜中取出,是放在一个单独的食盒里的。里头上下两层,每层都有四只青瓷小盏,盏中的藕粉奶冻呈现出琥珀色(素娥也不知道为什么,做出来的藕粉冲调开后,不是上辈子那种灰白色,而是呈现出淡黄色,连带着制成藕粉布丁也是这个色)。
素娥一个人休息吃点心,自然吃不了八份,但一次做出来就有这么多,多余的自然是其他人享用......
“尝尝罢!浇些蜂蜜...娘娘不爱吃太甜,做的时候少放了些糖,瞧着你的口味,应当是要再加蜜的。”罗颂贞笑着将一盏藕粉奶冻递给了杜春杏:“不过说实话,这样味儿稍淡着吃,也别有清香,奶味儿、藕粉味儿更显出来了。”
杜春杏却是个爱吃甜的,顾不得什么奶味儿、藕粉味儿,直接浇了一大勺蜂蜜上去。舀了一块藕粉奶冻上来,嘴里香香甜甜、滑滑嫩嫩、细腻爽口...一下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
“好吃吧?娘娘的食谱,就没有味儿差的。”罗颂贞见她这样,笑着说道:“你先前说天候,我们常在锅灶前忙的,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老话不是说了么‘二四八月乱穿衣’,可见这时候天候琢磨不准,忽冷忽热——把不准的时候就多穿些,热一点儿总好过受凉。”
“热出汗了,风一吹,也一样受凉。”吃着藕粉奶冻,杜春杏有些含糊地道。
“到底眼下是二月呢,再热能热到出汗?再者你们常在屋子里伺候,吹风的时候都少。”罗颂贞替杜春杏将一碗藕粉奶冻摆在托盘商,旁边放上装着蜂蜜、果酱的小瓶,然后又从外头盆栽里摘了一片薄荷叶,点缀在藕粉奶冻上。
素娥喜欢薄荷,以前做宫女的时候还会在窗台前种薄荷自用。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如今玉殿内膳房也是常用薄荷的——虽然可以去供应司领这样的物料,但薄荷又不难种?便就和小葱一样,盆栽了一tຊ些,随时取用。
一盏藕粉奶冻并不多,杜春杏很快就吃完了。擦擦嘴,端着罗颂贞替她摆好的托盘就往外走去了。一路到玉殿后头,一处亭子里...素娥见今天阳光很好,便起了兴致,收拾了针线在户外绣花。
就是那幅被踩过、还抽了丝,以为会报废的绣画...显然宫里是有能人的,郭敞再将那幅绣画还给素娥时,素娥竟看不出这幅绣画曾经损坏过。处处簇新,和之前没两样——不知道是不是素娥的错觉,她觉得比之前甚至更新一些了。
如果不是了解郭敞的性格,她都要怀疑郭敞是让人照着她原先的样子,找人重绣了。
“...官家可惜娘子的工,特意寻了能手,这才复原的。”肖燕燕也瞧着那幅绣画,笑意盈盈道。关键当然不是绣画本身,而是官家对这件事的关心——官家是天子,日理万机,平常哪里会在意这等小事?如今这样,自然是因为看重她们美人。
“若是半途而废,确实是可惜了...不过这绣画绣出来,总归是献给陛下的。”素娥绣了几针,又拿远了看一眼。其实原本她虽然计划将这幅绣画送给郭敞,但没随便往外说的事儿,总有足够的余裕。
现在都说给郭敞听了,郭敞还特意让人‘修复’了一番...那就得抓紧时间做完,尽快送给郭敞了。如此一来,也显得她牢牢记着这件事,以及对郭敞这般关怀她的感激——郭敞特意叫了修复了绣画,可以想象,他应该会觉得自己有一番付出、关心。
这种时候,素娥正该给他正反馈,而且越快越好。如此,关系才能依旧正循环。
“娘子,歇息一会儿罢!今日的点心送来了!”杜春杏端着藕粉奶冻,还隔着一些距离就道。
素娥扔下绣画,站起身来,眺目远望,防止近视...端起盛着藕粉奶冻的小盏时,她也没坐下,依旧站着看向远方。
“不错,这味儿不怎么甜,是正正好的。”素娥吃完了半盏藕粉奶冻,才复又坐下继续吃。
正吃着呢,就见何小福领着两个杂役,担着一个大箱子过来。杜春杏远远问道:“小福姐姐,这又是什么...难道是哪里送的礼,要叫娘子过目?”
何小福过来叉手行了一礼,她身后的杂役则是放下手中担的箱子,行礼更深一些。
免了礼后,何小福就和杜春杏解释:“这不是哪里送来的礼,而是尚功局送来的,说是给玉殿‘赏红’用的,算是尚功局孝敬娘子。”
说着何小福还打开了那个大箱子,素娥能看到箱子里是彩色绢帛扎成的花儿——所谓‘赏红’,其实是花朝节前后的一个习俗,这时候天气还没暖和起来,但赏梅、赏水仙又过了,园子里要看花,实在没什么可看。
所以心灵手巧的女子便剪五色彩绸,扎成花儿,粘在花树上,增加花园里的生气,用以观赏...这就是‘赏红’了。
一般来说,赏红要用的绢绸是归各殿自己出的,最多就是人手不够,叫尚功局帮着剪绸扎花而已。如今尚功局送来一大箱子已经做好的绸花,显然是一种奉承。这在宫里也寻常,被称作‘孝敬’。
若不是太过夸张,明显别有所求的‘孝敬’,素娥也会收。毕竟这种普通的孝敬,并不是人家有事托人情,只能算是一种示好,维持一个‘友善’范围内的观感而已。如果素娥非不收,不只是送‘孝敬’的人忧心忡忡,其他收了孝敬的人也难免尴尬。
“赏红用的?也是她们有心了,便收下吧...送东西来的两个孩子给她们喝碗茶,吃些点心,再叫她们走吧。”至于打赏,这甚至不用特意提出来。
等人被杜春杏带走去喝茶吃点心了,没有‘外人’了,素娥才道:“他们孝敬的,我也不好不收,可这赏红么......”
素娥说着忍不住摇了摇头:“我这里是不爱赏红的,一则,天然花树,非要用人造像生花去‘狗尾续貂’,失了意趣,也不觉得如何好看、有生气。二则,这样的事靡费的很,这等绸花用上一回,外头风吹日晒雨淋的,也不能收回去重新使用。这么多上好的彩绸,用过就废了。”
“三则,古时彩绸饰树的典故有几个好的?要么是斗富之人汰侈,要么是昏君无道...”
“娘子说的是,只是这宫里,不少殿里都是要赏红的。咱们玉殿梅树多,此时又光秃秃的,真个就不‘赏红’了么?”肖燕燕还是有些不确定。
“不用了...至于这些绸花...”素娥想了想,一时竟想不到如何处置。真的收起来那是另一种浪费,可她自己是不会想在玉殿,给玉殿的玉梅们全都挂上假花的——思来想去,只有送人了,可送谁呢?
她在宫里关系亲近,可以随意送礼的人不多。还要考虑人家是否就需要这些绸花,那就更没个目标了。
“还得赶紧送出去,不然过了花朝节,送都送不出去了。”素娥自言自语。
然而这样一想到花朝节,素娥又心烦起来...冯贤妃的赏花局正在花朝节前后——此时皇家喜爱赏花,办赏花局,民间受影响,也一时之间风行起来。虽说什么时候办赏花局都可以,但一般来说,大家还是喜欢在清明、端午、重阳等重大节日期间办赏花局。
花朝节不算重大节日,但因为其寓意与‘花’相关,所以即使这时其实没什么花可看(说是花朝节乃百花生日,从这一天起便是百花含苞吐蕊。但从这一天起,本就说明了此时还没到正经开花时),同样是办赏花局的高峰期。
不管素娥如何心烦意乱,该来的还是得来,很快花朝节当日,她收拾的齐整,便往冯贤妃宫中去了。
“...说起来,花朝节也是个有些年头的节日了,晋时就有人过呢!不过那时成书的《风土记》等书中大多记载花朝节为二月十五,倒是与如今不同。”素娥到时,已经有人到了。说话的人是昭媛耿丽华,她是个才女,而且性子活泼口才好,很容易成为人群焦点。
而听她说话的有两位,一个是□□温美人,另一个是昭容朱翠莲——素娥一直对朱昭容印象深刻,毕竟这种健康美艳型的女子在后宫真是少见。她和韩充容就算是这类型的门面了,但韩充容还是不能和朱昭容比,至少在素娥这里是这样。
韩充容有‘健康’,但没有‘美艳’...此时大家也喜欢美艳的,但因为道德方面的原因,美艳向来不受推崇呢。后妃要作为天下女子模范,底下小妃妾也就罢了,高位妃嫔中要寻个美艳的,确实难寻。
“如今也有二月十五过花朝节的呢。”温美人微笑着说:“只不过,这京城里都是二月十二日过了。妾外家在北面,那边过花朝节依旧是二月半,儿时妾曾去探亲过,所以晓得。”
“这也是,神州大地,各处不同。既有新样的,也有和古时没什么两样的。”昭媛耿丽华点点头:“二月十五过花朝节应当是更早的,这才能和八月十五过中秋对应起来——一个是花朝,一个是月夕,一个在春半,一个在秋中,就该是这样。”
“至于如今偏要在十二日就过花朝节,想来是人们都盼春来,就想着越早越好了...北边晚些,依旧是二月半,那也有道理。北边气候更冷,暖的更晚,本就该再等几日再过花朝节呢!”
正说话间,见素娥来了,两方又是见礼。昭媛耿丽华上下打量了一回素娥,便嫣然一笑:“说来平日里都是要去坤宁宫请安的,但总觉着见到高妹妹的机会很少。如今乍一见,竟有好久不见的感觉。”
朱翠莲轻轻摇头:“还是高妹妹平日里太少出来走动了,又是个喜静的...至于在坤宁宫,每回请安都乌泱泱挤着了,妹妹又坐的靠后,你能见着那才有古怪——须得你一直向后张望才能见到罢?”
旁边□□提醒素娥:“高妹妹来的不巧,贤妃娘娘正好去更衣了,稍等些再见礼罢。”
冯贤妃更衣是很快的,更衣完毕又回来,见着素娥就拉着她的手说话,亲近之意十分明显。她还将殿前花树上粘的彩色绸花指给素娥看:“...其实本位是不爱往花树上挂这些的,‘赏红’之事实在过于浪费,tຊ又不见得有多少观赏价值。”
“但花朝节便是这样时兴的,特别是这回本位还办了赏花局,就更少不得了...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兴起这‘赏红’的,实在没开一个好头。”
素娥想了想道:“娘娘,此事大约怪不得人,应当是从‘崔元徽悬彩护花’的故事起的。为纪念此事,很早便有花朝节悬彩条于花树上的习俗了。由彩条变为彩绸花,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崔元徽悬彩护花’是唐时古时,花朝节的历史明显更加悠久,最早甚至可以在《陶朱公书》中找到相关记载呢!但古时节日不断吸收新故事的事儿屡见不鲜,倒也没什么可说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冯贤妃还要与素娥说些什么,却因为又来了新客,便被打断了。
冯贤妃张罗的这场赏花局,邀请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加起来也有十几人。不过不像是其他高位妃嫔的局,一般只会请身份地位比较高的妃嫔——好一些的,也就是正经嫔妃都可能邀请。更‘严格’一些的,甚至才人、美人都不请呢!
而在冯贤妃这里,还能见到两三位无品贵人。
等到客来的差不多了,冯贤妃便带着众人去赏花、扑蝶,还一起吃了花糕。
一盘盘颜色、形状各异,芬芳扑鼻的花糕被送上来后,素娥拿了一只小巧的,迎春花样式的花糕,不紧不慢地吃着...这种花糕好看是好看,香气也很好闻,但味道着实不能指望,所以吃起来就是吃个意思。
不只是素娥如此,大家都只是略吃一两个,就算是过节了。
这‘花糕’据说是源自武则天的糕点,她喜欢在花朝节这一日,命宫廷制作以百花和米捣碎后蒸出的糕点。这个做法只要想想就知道不会太好吃了——这又不是后世那些可食用的花!比如说做玫瑰酱的特殊玫瑰什么的,现在的花直接用来和米捣碎,该多苦多涩啊!
大自然世界的植物,绝大多数味道都不会好,所以才需要‘驯化’。有些花倒也有过‘驯化’,但很可惜,驯化的方向并不是味道。
“说起这花糕,其实都是中看不中吃的,本不欲上这个,但谁叫过花朝节呢?总是个意思。”吃完一块花糕后,冯贤妃一面洗手,一面就道:“若说,有能叫花糕也好吃的,大约就是高妹妹了,谁不知道她善于调.教司膳内人呢?”
“玉殿的司膳内人...听说御膳房的人还要反过来向她们讨教了。”
素娥知道这是冯贤妃这是故意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倒不见得是坏心,大约还是想和自己拉近关系——然而素娥不是纯粹的古代女子,对于宫廷的一些认知也迥异于世人。所以冯贤妃这种反复cue她的做法,她没有受宠若惊,也不觉得冯贤妃如此‘折节下交’,自己就该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