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他们人生中的过客...”
“呜呜...”
“呜...”
秦溪站在原地,停下了脚步,仔细的倾听着动静,可没有了,之前那个细幼的、带着哭腔声音没有了。
“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唐颖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秦溪:“没有啊!是你听错了吧!”
“你确实你的耳朵,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虽然她是无神论者,对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不太认同,但是陡然间想起来,外加秦溪那个表情动作,说实话,是真的有点瘆人。
“我确定...等等...”秦溪顺着声音的来处,找了过去,拨开草丛,在沟里发现了一个干巴巴,看起来十分瘦小可怜的小女孩儿。
那小女孩儿的年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大小,脸色蜡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那种。
“我的天,秦溪,这哪来的小孩?”
唐颖的话,吸引了小女孩的注意,只见她抬头怯怯的看了一眼上面站着的人,眸子里满是不安。
之前类似木偶,不似真人的小女孩,在这一刻,仿佛注入了灵魂,生动了起来。
她可怜巴巴的望着面前的四个人,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看起来十分的可怜,可她还是抽着鼻子,强忍着泪水,没有哭出声来。
“我不知道,但她看起来真的好瘦啊!”
就像是一具骷髅外面包了一层皮,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呈现出保护姿态,这个动作,露出了她后腰上的青紫伤痕,除此之外,还有烫伤,不知道小小年纪的她,到底经历了怎样惨绝人寰的遭遇,谁会这么丧尽天良的对一个这么小的小女孩儿动手。
这一刻,四个人的心都动容了,人天然会对可怜可爱弱小无依的东西产生恻隐之心,至少他们是这样的。
“你是哪来的?”看她没什么反应,秦溪接着问道:“你的家人呢?”
她没有看错,对面的小女孩听到家人这两个字的时候,身体反射性的抖动了一下,那是害怕,她的身体传递出来的信号。
“我...我没有家人,你们带我回家好不好,我会洗衣做饭,还会打猪草捡柴火,会下地干活,我什么都会,只要你们给我一个地方睡,给我一口饭吃。”
“等我长大了,我会报答你们的。”
似乎仰着头说这些话已经耗尽了她的全部勇气,当话一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背部靠在后面的杂草堆中,低下头,准备迎接意料之中的拒绝。
这不是她第一次逃跑,每次被打的狠了,就会跑出去,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家,不要多温馨多好,只要不打她,她会很听话的。
秦溪一听这话,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唐颖也看到了,只见她不可置信的捂着嘴,随后,又不忍的别过头去。
秦溪直接跳下了这条小沟,之前还只有些许潮意的蓝色裤子,立马变了颜色,这是她最后一套干衣服了,此时也被水珠给打湿了,可她浑然不在意,只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孩儿。
“我先带你去卫生院看看好不好?”
虽然她手上的血迹表明,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好几个小时了,可一定很疼吧!
哪怕只是去拿点止疼药也好啊!
第325章 小孩儿很乖
小孩儿似乎是对这样的善意有些无措,可很快就乖乖的点了点头。
秦溪也不嫌她脏,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把人给抱了上去,唐颖也搭了一把手,人直接就稳稳当当的站到了路面上。
接下来的时间,小孩儿很乖,乖乖的跟着他们走了,秦溪他们也没有说话,他们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更怕自己不经意间的话,刺痛小孩儿的心,人已经够惨了。
此时,遍体鳞伤的小孩儿,就是他们眼中的易碎品,是需要好好呵护的存在。
到了卫生院,小孩儿踌躇的停在了大门口,可在秦溪的招呼下,还是进去了。
她也不是不疼,只是怕自己花了钱,到时候,会被丢下,她不想再被送回去了。
至于疼痛,她还能忍受,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忍受疼痛。
她有时候在想,为什么她妈不一次性的把她给打死,这样,她解脱了,她妈也不会因为她的命数克着她,而一直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
因为她生下来后,她妈林秀就一直不太顺利,于是,林秀就去找神婆算了一卦,得出的结果是她这个闺女的命数克着她这个亲妈了,后面,她亲爸又在外面找了个女人,把她们母女给赶出了家门,林秀更是对这个事深信不疑。
想到自己悲惨的人生全都是因为这个扫把星带来的,林秀对她更是变本加厉的打骂,哪怕再婚了,也一样,除了宣泄生活的不满,就是想要用这些来压制住她,万芋过的越惨,她的生活就会过的越好,林秀对于这点,是深信不疑。
在卫生院工作的徐大夫,看到万芋,也是万分怜惜,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畜牲,才会对一个丁点大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给她手上的伤口用了药,还用纱布把伤口包了起来。
“注意一点,这段时间,不要让她的手碰水,不然很容易感染。”
“还有,小孩儿太瘦了,要加强营养,刚开始熬点粥给她喝,后面再慢慢给她加有油水的东西,一次不要给她吃太多的东西。”
这小孩儿一看就是长期挨饿的,这种胃就很小,一次吃太多,胃会很不舒服。
至于加强营养,是因为她实在是太瘦了,虽然这时候绝大多数人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干瘦样子,可瘦到小孩儿这种程度的,很少见,太瘦了,整个一皮包骨,是一点肉都没有。
“嗯嗯,我们知道了。”秦溪听话的点头应是,这徐大夫,在银盆镇上的风评还算不错,医术也还可以,他的话,秦溪还是听的。
多的徐大夫也没说,毕竟这几个人一看就跟那小女孩儿没什么关系。
只是临出门的时候,把兜里的两颗糖给了小女孩,想让她甜甜嘴。
万芋虽然很想要,可还是看向了秦溪,小孩子的感觉很敏锐的,就这一会儿功夫,她就知道,自己以后要依靠的到底是谁了。
“可以要的,但是你要说谢谢。”
万芋怯怯的说了声谢谢后,把糖接了过来,然后,重新躲到了秦溪后面。
她似乎是把秦溪当成自己的依靠了。
等走出了卫生院,万芋拉了拉秦溪的衣角,在她低头的瞬间,摊开手,里面赫然是之前徐大夫给她的糖:“姐姐,给你吃,甜。”
秦溪揉了揉她那头发稀疏的小脑袋瓜:“姐姐不吃,你吃。”
说完,秦溪拿过一个,直接把糖纸剥开,送到了小孩儿的嘴里。
因为顾忌着小孩儿,四个人回村的路走的很慢,走了一路,就说了一路,一问一答间,秦溪他们对于小孩儿的情况,也有了基本了解。
她说她叫万芋,至于是哪个芋,其实小孩儿也不清楚,因为她从来没上过学,也不识字。
她的年龄不是秦溪他们猜的五六岁,也不是七八岁,而是十岁,没错,今年小孩儿已经十岁了,但是看着还是五六岁的样子,瘦瘦小小一个,感觉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走。
至于家在哪里,她不肯说,别的都乖乖答了,就这个,咬死不开口。
不过卫生院的徐大夫不认识她,说明这小孩应该不是本地的,是个生面孔,可能是别的镇流窜过来的。
问过了,她不肯回去,秦溪心里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收留她,但是带她回去睡一晚,还是没问题的,她打算先把人带回去,好好养养身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带回村的第一站,秦溪去了支书陈宗泽家里,把情况跟他说了,还说了她的猜测,说是小孩儿家里嫌弃她是个女娃,把她给丢出来,不要她了,依据就是小孩儿身体上的青紫伤痕。
这样的话,以后要是没人找过来,说不定,她能顺理成章的把人给留在家,把户口给她上了。
说是在纠结,又何尝不是给自己一个这么做的理由,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把小孩儿交还她那对禽兽父母的。
陈宗泽对这件事的态度是随便他,只要不找他,不找村里的麻烦,让他们帮着养小孩就是了,丑话说在前面,是他们把人带回来的,那就要负责到底,要是不想养,那就趁早把人给送到镇上去,会有专门的人管这个,把孩子给送回去的。
秦溪把事情忙完后,总算是有时间打理脏兮兮的小孩儿了。
她身上有跳蚤,头上还长了虱子,这可不能简简单单的处理,一个弄不好,家里要闹虫灾的,特别是跳蚤这种东西,秦溪对这种小东西是深恶痛绝,一咬一个大包,还巨痒,如果没有她自制的薄荷水涂抹,那不经意间肯定是要挠破皮的。
先烧了一锅开水,把小孩儿的衣服全都丢进去烫,把里面的跳蚤给烫死,头发要剃掉,剃下来的头发,直接忍火堆里烧了,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一股奇异的味道升起,并不好闻。
直到小孩儿的衣服脱掉,秦溪才意识到,她那对父母到底有多该死,小孩儿除了露在外面的部位,其他地方,全都一片青紫,更有甚者,她的后背腋下肋骨胸前大腿后臀,都有不同程度新旧伤,有的地方甚至留下了不可消除的永久性伤疤。
第326章 安顿下来
等给小孩儿洗澡,秦溪才发现,她的脚底板破了,不是光着脚走路磨破的,因为她打小就开始光脚走路,脚底板早就结了一层厚厚老茧,平时光着脚走在小石子路上,对她来说,是一点问题没有。
“你脚怎么了?”
“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吗?”
万芋怯生生的答道:“走在路上,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玻璃,扎进去了,我把玻璃给拔了出来。”
“没事的,不需要再去看病了,都不疼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甚至连声音都没有抖一下,这种类型的伤痛,对她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我先给你洗干净,还好在卫生院的时候,我让徐大夫给我开了点止血止疼的药粉,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以后你疼,哪里不舒服,或者是伤到了哪里,一定要跟我说,不要自己忍着,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你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
“只有你好好爱护自己了,别人才会好好爱护你。”
现在回想起来,秦溪只觉得心疼,她没法相信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拖着一直伤病,一路上若无其事的跟着他们走回了陈惠村,那得多疼啊!
看着秦溪认真的神色,万芋沉默的点了点头,眼眶却悄悄的湿润了,不过她很快就低下了头,没一会儿,就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哭是最没用的,反而妈妈会越打越用力,越打越疼,还不如把眼泪水给憋回去。
洗干净小孩脚上的污泥,这盆水已经脏的不能再看了,于是,秦溪把盆端了出去,没多久,就拎着盆跟热水进来了,这是洗第二遍。
终于洗干净了,当然,这话秦溪只能在心里想想,说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免得伤到小孩儿自尊。
毕竟这时候,小孩子都早熟的很,十三四岁就嫁人的闺女大有人在,小孩儿都十岁了,遍经人情冷暖,很多事,她都懂的,不能拿对待后世小孩的态度来对待她。
秦溪从箱子里拿出一块崭新的布,她这没有合适万芋穿的衣服,还是先用布把人给包起来,然后,直接抱到了她的床上。
这段时间,一直在下雨,空气中都满是水汽,就很潮,她的被子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表面摸起来是很凉的那种,里面有水汽,但是用来盖的那面,是十分干燥温暖的。
“你先在床上待一会儿,我先去把你的衣服给洗了。”
这个时候,万芋的肚子适时的叫了一声,秦溪笑了笑:“我先给你拿点吃的过来,花生要不要?”
“要。”万芋欢快的点了点头。
想到花生,她感觉自己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只吃过一次花生,还是妹妹剥开掉地上了,她偷偷藏起来,才吃到的,那种味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味道,总之,就两个字,好吃。
“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这边,在厨房烧火的秦江,此时正一边看火,一边搓洗着小孩那脏的看不出底色的破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