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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下午,谈宁把手头工作全部整理交接完毕,给第一检察部的所有同事卖了下午茶,然后与这段时间接触较多的检察长、陶主任、陈主任、于小乔、小方等人一一告别。
下午四点半,她背上双肩包,拖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坐上了去往高铁站的出租车。
周五的黄昏,还没到晚高峰,车上没几个人,天色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惬意,谈宁闲适地打开手机,看了看这段时间没来得及关心的八卦。
【晴宁共度】群里很热闹,未读消息999+条。
原来是《推理的法则》第二季已经开始录制了。
第一季的六名首发嘉宾中,高玉鲲锒铛入狱,毛雪晴拍戏没有档期,谈宁没有签下一季的合同,还剩下闻人汪、郜曲、邢牧,以及后来顶替高玉鲲的裴司晨这四名元老。
都是男嘉宾,节目效果显得太干了,于是又请了两位女士——分别是参加过《田野在呼唤》的湾湾女歌手汤慧敏,以及偶像剧演员颜静。
郜曲在群里嚎叫:“哇哇哇我好想小谈宁和小毛毛啊!失去推理担当和武力担当,我真的很没有安全感哇!”
裴司晨:“你就只能想想谈宁。”
郜曲:“凭什么,我也要思念毛毛!”
邢牧:“媳妇儿刚刚告诉我下周入院待产,我和节目组说好,这季就录这一期嘿嘿!”
郜曲:“什么?老郜,连你都要离我而去,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闻人汪:“下一期谁来?是@乔聿白老师吗?”
乔聿白:“抱歉,没有参与这一季。”
闻人汪:“好吧QAQ”
郜曲:“嗐,不说了,两位新嘉宾来了,直播六点开始,都来看啊!”
谈宁弯着唇角回复:“好~”
打开家门时刚好六点差十分,谈宁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一边听响儿一边收拾行李。
夏天那会儿《田野在呼唤》还在录制时,谈宁就从中兴镇镇长那里听说了,湾湾女歌手汤慧敏早年风靡大江南北,中间几年隐退结婚生子去了,销声匿迹多年,终于靠内娱中女唱跳节目重新翻红,作为前辈,她的行事作风颇有种看每个内娱小辈都不顺眼的感觉。
屏幕中,汤慧敏屈尊降贵地在沙发上坐下,打量四周置景:“都说这个节目组有钱,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颜静小心提醒道:“姐,在直播呢。”
汤慧敏撇撇嘴,换了个坐姿,看向坐在对面的四名元老嘉宾。
跟上一季先导片一样,所有人做完自我介绍,工作人员引导大家一起吃饭培养感情。饭吃到一半,一个惊悚预告伴随着铃声闪过,导演带着他的问题登场——
“请各位猜猜,第一期的故事主题是什么?猜对了可以获得奖励哦!”
郜曲:“又是酒店开局,不会是午夜惊魂酒店大逃杀吧?”
导演摇了摇头:“不是。”
邢牧:“豪门恩怨情仇?”
裴司晨:“来的路上有段山路,不会是去树林子里拉练吧?”
汤慧敏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说:“太多乐色的地方,我可不乐意去了喔。”
导演却接着摇头。
最后,闻人汪朝窗外打量了一眼,指着远处朦胧的建筑问:“校……园?”
导演鼓掌:“恭喜答对!”
闻人汪得意地笑起来:“名师出高徒嘛!”
郜曲跟他斗嘴:“什么高徒,明明就是个护法。”
颜静很担心:“我看过好几本无限流小说,校园主题会不会很恐怖啊,我有点害怕……”
邢牧深吸口气:“完了完了,小谈宁小毛毛不在,这一季不会只剩我一个坦了吧?”
就在这时,汤慧敏弓着身子问闻人汪:“小帅哥,你来预测一下,咱们这个节目是上一季更好看还是这一季收视率更高呗?”
闻人汪不假思索:“上一季,因为上一季的人都……”
郜曲和邢牧神色一紧,立刻坐直了身。
他俩一个想站起身岔开话题,一个想去捂闻人汪的嘴,裴司晨倒吸一口凉气,颜静更是小心翼翼地往后方缩了缩。
闻人汪一把拉开邢牧的胳膊,对着镜头大声说:“因为上一季里有谈宁姐啊!”
空气安静了两秒。
自打先导片开始就没有笑过的汤慧敏忽然笑了一下,对着闻人汪道:“你缩谈宁啊!我也很喜欢她耶!上次在那个《田野在呼唤》里勉勉强强算有跟她合作过,只可惜没有当面见到,真的很可惜!”
闻人汪浑然不觉自己险些酿成播放事故,高兴地说:“啊!您也喜欢谈宁姐姐啊!”
郜曲:“……”
邢牧:“……”
裴司晨:“……”
颜静说:“啊,好巧,我也很喜欢宁姐。”
汤慧敏对着镜头做了个难过的表情,“说真的,我答应节目组录第二季就是想见到谈宁呀,只可惜她都不愿来了!”
闻人汪像鱼儿进了水里,立刻打起精神,和两位新来女嘉宾谈起谈宁在上一季的种种女王行为。
原本无趣尴尬的先导片瞬间充满欢声笑语,就连弹幕也从吐槽这季不如上季有看头变成了一水儿的【哈哈哈哈哈】。
只剩下屏幕外的谈宁无语地摇了摇头。
她弯着腰清洁完扫地机器人的储灰盒,准备点个美味的外卖犒劳下乡三个月的自己,手机忽然嗡地震动起来。
在这个美好的周五傍晚,来自老安的电话八成不是什么好事,谈宁深吸口气,摁下接听键——
老安声音焦急地喊道:“快来监区,甄金……他死了!”
第56章 同事不服气
谈宁连电视都来不及关, 抓起手机钥匙工作证和外套,一车打到了监区。
老安胡子拉碴地站在大铁门外,抱着手臂抽烟,是犯愁, 也是为了醒脑。
看见谈宁从出租车上小跑过来, 有气无力地说:“……不用跑, 不用跑,别急了……”
谈宁喘着气在他面前站定, “什么意思?”
老安撇撇嘴, “医生已经看过了, 死亡时间17点29分。”
谈宁顿了一下, 转眼望着高高的围墙:“尸体呢?”
老安说:“家属已经领回去了。”
“这么快?”谈宁眉头皱起来。
老安掸了下烟头, “是啊,太快了……”
他将烟头丢在地上, 用脚踩了踩,掏出车钥匙,朝公安的车走了几步。
“回吧……”
话说完却没人应, 转头一看,谈宁已经走进了大铁门。
“……小谈宁!”
老安重新把车锁上,叹了口气走进去。
天已经黑透了, 狱警不想放人进,谈宁手里抓着工作证,正在据理力争。
狱警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叉着腰说:“我们这可是监狱!如果都像你们这样想来就来, 和菜市场有什么区别?”
谈宁倒很冷静:“我院与公安联合专项行动组有一名重要相关人在监狱突然死亡, 我们有必要和狱警狱医交谈一下。”
“那你们回去补个材料,明天再来!”
谈宁眉头一抓:“请您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那狱警嚷道:“你一直‘我们’‘我们’的, 可是说半天不也就你一个人么!”
老安赶紧跑过来,掏出警察证:“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刚在锁车,再说我下午已经来过了,出来接个同事而已,没必要重新预约吧?”
狱警气呼呼地打了个电话,过会儿才不情愿地说:“……进去吧。”
天已经黑了,放风的院子里空空荡荡,夜晚的监区比白天更安静些,高楼是办公室,远处的几幢矮楼就是关押犯人的地方,灯光整整齐齐全部开着。
谈宁问老安:“服刑人员睡觉也不关灯?”
老安点了点头,“监狱中有两种灯,晚上会关掉大灯,让服刑人员只能上床睡觉。但为了确保民警巡夜时能够随时看见监舍里的情况,还有服刑人员的人身安全,一般会开着小灯。”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儿应该还在排排坐看新闻。”
谈宁瞥了他一眼:“流程挺熟啊,蹲过牢子?”
老安不高兴地咳了声,“怎么说话呢!安哥我以前在监狱上过班,这鬼地方十天才能回次家,这不是为了追你嫂子才托人调出来的嘛。”
他嘟哝道:“要不是监区主任看我面子,你以为靠自己能进来?”
谈宁鼓了鼓腮,表示无言以对。
两人穿过广场,走进办公楼,找到了负责甄金那个监区的狱警,以及最后为甄金做检查的医生。
狱警还很年轻,坐在主任办公室的沙发上,小腿不住发抖。
服刑人员通常吃好喝好生活规律,这一片关的也不是有期徒刑十年以上的重刑犯,很少遇到死在狱中的情况。
相对来说,医生要年长许多,他朝狱警望了一眼,拍了拍对方的膝盖,诚恳地看向谈宁和老安。
“我当狱医十五年了,你们可以相信我……甄金的死因是心源性的,我猜测他可能本来心脏就有些问题,又到了这个年纪,或许遇到某些刺激,这才引发了猝死。”
谈宁微微偏头:“可以确定吗?”
狱医长长吐了口气,“我不敢说百分百确定,不过我建议他家人对其进行医疗鉴定,也就是解剖……他家人似乎不大乐意。”
谈宁和老安对视一眼,如果不能做死因鉴定,有些真相或许就无法水落石出。
不过家属不愿解剖也实属常态,毕竟华国根深蒂固的思想——人死为大,还要开膛破肚,走得太不体面了。
医生这里问不出什么所以然了,主任说:“老安你们继续问,我和医生出去抽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