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声指令,修船工作有条不紊进行。
余妈妈:“五号。”
江浩远递上扳手。
余妈妈:“小一号。”
余鲸鲸递上小螺丝刀。
配合行云流水,再结合余妈妈利落的动作以及平实但深入有趣的讲述,连八哥都窝在余鲸鲸头上一脸津津有味。
【告诉修牛蹄的,今天我在这里住下了】
【也帮我告诉下洗地毯的,我今天也不过去了】
旁边有船厂的人闻讯赶来,拿着一叠图纸,说着自己遇到的困难。余妈妈没推辞,接了那图纸,讲得特别细,又要了联系方式,说后面会安排人来指导。
“谢谢!谢谢!”来咨询的是位上了年纪的阿叔,双手黝黑、手上茧子特别重,边道谢边不住鞠躬。
余敏燕拦不住,跟着回鞠躬,余鲸鲸小小只站妈妈旁边也跟着回鞠躬。
螃蟹主人,也就是村里小孩儿牵着自己弟弟突然从阿叔背后跑出来:“余鲸鲸!”
跑出来看余鲸鲸正鞠躬呢,村里小孩儿很礼貌地闪开,一闪就忘了他牵着他弟弟,小小孩儿被他哥带得一摔,又反带着他哥也摔。
两兄弟摔得整整齐齐扑余鲸鲸面前,扬起的尘土扑余鲸鲸一脸。
“阿秋!”余鲸鲸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伸手揉鼻子,一揉,听到了周围一群人的心声,人多,心声就热闹得余鲸鲸发懵。
她还没回神呢,“哇啊——”,摔跤的小小孩儿放声大哭,好么,现在余鲸鲸耳朵里简直有一个交响乐团。
这个“乐团”里最大声的就是村里小孩儿心里那声“我的螃蟹!”。
余鲸鲸听得刺耳,小手狂揉把心声功能关了。
村里小孩儿爬起来,往自家弟弟嘴里塞了一颗糖,小小孩儿有糖万事足,秒止啼。
余鲸鲸歪歪脑袋,顶着方才小手揉出来的花猫脸困惑:“蛀牙不吃糖?”
村里小孩儿啪啪给他弟弟拍身上的灰:“这个是无糖的。”
余鲸鲸一点就通,反手抱住她妈妈,仰着头就喊:“无糖饼干!无糖可乐!鲸鲸要吃!”
余妈妈摇头:“没有,可乐和饼干这些都没有无糖的。”
村里小孩儿眼一瞪要反驳,江浩远一把轻捂住他的嘴,反问:“你来找鲸鲸?”
余妈妈他们姐弟俩配合默契,危险话题就此岔开,村里小孩儿从从兜里拿出小机器人递给余鲸鲸:“给,你的。”
余鲸鲸超级开心,边接过边道谢,又把螃蟹拿起来,也递过去:“给,你的。”
村里小孩儿说小机器人是捡到的,他知道是余鲸鲸的,就送了过来,他还是不要螃蟹,又指指余鲸鲸手里的小机器人,说:“坏了。”
“妈妈会修!”余鲸鲸抱着小机器人,一双眼亮晶晶,“你的螃蟹妈妈也修!”
“不要螃蟹。”村里小孩儿再次拒绝,牵着他弟弟要走。
余鲸鲸再把螃蟹递过去:“可是你很喜欢这个螃蟹呀,我妈妈会修!”她明明听到他心里喊螃蟹的。
“我不要!”村里小孩儿突然生气,一把拍开余鲸鲸的手,牵着他弟弟就走。
“哎,你这小孩儿!”旁边来咨询的阿叔出声。
小小孩儿大概是怕哥哥挨骂,边跟他哥走边指着余鲸鲸手里的小机器人说:“小朋友捡到,哥哥让他们来还,他们不,哥哥拿来给你,哥哥好人!”
“走快点!”村里小孩儿一张脸通红,拖着他弟快步走开。
余鲸鲸因为村里小孩儿“表里不一”的反应很是困惑,她妈妈和她舅以为她是被小孩儿拍了手不高兴。
于是余妈妈一个小零件就扔江浩远头上,江浩远“嘶”了一声,抱头蹲地,余鲸鲸顿时咯咯笑。
八哥也跟着笑,刚笑一声,就被江浩远赏了一个“暴扣”。
八哥:……
八哥也翅膀捂头蹲地,余鲸鲸哈哈哈笑弯小腰。
船修好时,节目组接通知说强降雨可能要提前到,于是余鲸鲸又一个兜螃蟹一个兜小机器人地坐在电车上,被她妈妈风驰电掣带回了家。
江浩远捕的那条鱼被节目组收上去了,午饭也是节目组提供的。
吃过午饭余妈妈开始修小机器人和电子螃蟹,余鲸鲸和她舅照旧打下手。修电子螃蟹的时候,考虑到村里小孩儿的需求,余妈妈要做一些改装。
她把螃蟹放音乐那个喇叭交给了舅甥俩处理。
然后因为余鲸鲸坚持要把蓝线连蓝框上,她舅依她,结果搞完的时候就变成了喇叭连在江浩远的收声设备上了。
江浩远说一句,螃蟹身上七彩光就闪一下,余鲸鲸笑得直拍手。余妈妈干脆再改,然后变成了江浩远说一句,那螃蟹就闪着光爬一截。
余鲸鲸可太喜欢了,缠着要她舅唱“八只脚”,余妈妈在旁边拍手说好。
躲过了“八只脚”舞台的江浩远做梦没想到这玩意儿还有“安可”,还是唱了。不过他音色好,跟卢小毅一样,唱出来并不显得搞笑。
余鲸鲸和妈妈一起嫌弃地摇头。
改好螃蟹,余鲸鲸说对方肯定特别想早点拿到,江浩远就拿了螃蟹出门给小孩儿送过去。
余鲸鲸要和妈妈午睡,不跟舅舅一起过去,不过她有送她舅到门口。已经下起雨了,门一开就是扑面的水汽。
余鲸鲸:“下雨了舅舅,不能出门。”
江浩远撑伞:“下雨才适合出门。”
余鲸鲸:?
江浩远:“人少。”
等江浩远出了门,余鲸鲸跑过去跟她妈妈说:“妈妈,我觉得舅舅有时候有点装。”
余妈妈笑出声,问她怎么回事。
余鲸鲸跑去拿了把伞,撑开,慢慢把伞举过头顶,露出小脸,下巴微抬,童声放低:“人少。”
余妈妈笑到锤床,八哥拍翅膀“嘎嘎”,余鲸鲸露了一口小米牙,又肯定了她舅的帅气,然后再问:“鲸鲸帅吗?”
·
雨中江浩远打了一个喷嚏。
改好的螃蟹,音量可调控,还有耳机模式,村里小孩儿高兴得直蹦。江浩远没怎么多说,跟对方家长一点头,就撑着伞往回走。
他到家时,余妈妈搂着余鲸鲸已经睡着了,江浩远没有钥匙,啪啪敲门。余妈妈在床上翻个身,眼都没睁,还顺手给余鲸鲸捂了耳朵。
八哥微睁了点眼,但窝里实在安逸,小鸟头一歪藏翅膀里睡更香了。
屋内一派岁月静好,屋外雨声哗啦,江浩远敲了一会儿门,干脆在门廊坐下玩手机了。
辛乔给他发了信息,喊他过去玩,他说辛蓓蓓外婆年纪大了,他们一家今天没出去玩,辛蓓蓓带着外婆在看余鲸鲸的直播,辛乔就看到江浩远被锁在屋外了。
江浩远左右看看,寻到便签和笔,留了张字条塞门缝里,撑着伞往辛乔那边去。
到了就被辛乔拉着避开了直播镜头,辛乔找他是说电影的事——辛乔的下一部电影提上日程了。
辛乔的新电影是早就立项了的,只不过原先说好的投资商没谈拢,制片那边也说这个题材这个投入成本,即便是有辛乔的名字,这电影的投资商也不好找,所以辛乔觉得这电影还早。
可是天降了投资商,今天上午的时候制片人联系了辛乔,说资金到位,项目可以动起来了。
而之前江浩远推论过,剥离辛乔身上的系统,最好赶在辛乔的新电影之前。
“投资商是我。”江浩远说。
“你这么有钱?”辛乔第一反应。
江浩远看傻子一样看他:“我姐的,我找姐姐姐夫借的。”
江浩远说这事儿是完全让他姐夫帮忙做的,他也是刚知道,加上事情没成之前他习惯性不说,所以拖到了现在。
辛乔放了心。
辛蓓蓓在喊爸爸,江浩远估摸着鲸鲸和他姐应该醒了,撑伞往回走。
·
余鲸鲸先醒,醒了见妈妈还没醒,就自己在床上玩儿,乖得很。
不一会儿余妈妈醒了,见江浩远还没回来,随口就问,八哥想了想怂兮兮回答说先前它好像听到有人敲门。
余鲸鲸瞪大眼:“没人开门,舅舅离家出走了!”
余妈妈下意识摸手机,这才想起她没带。最后在门口看到了江浩远留的字条,余妈妈说:“先前没给舅舅开门,那我们去接舅舅吧。”
余鲸鲸“嗯嗯”点头,“哒哒哒”跑去翻出了自己的小雨衣——公园帮忙推花那次她穿过,她知道舅舅收在哪里。
还有之前收到的小雨伞,也拿了出来,余鲸鲸穿着雨衣雨靴撑着小伞,边唱“八只脚”边在雨中快乐学螃蟹乱走。
“鲸鲸,你慢……”余妈妈提醒的话还没说完,“啪叽”,乱冲的余鲸鲸直接在雨中摔了个屁股墩,小屁股扎实坐地,溅起了一朵小水花。
“鲸鲸!你慢点,不要跑……”余妈妈落在后面,大声喊,这话还没喊完,余鲸鲸已经爬起来继续螃蟹乱走,没走几步,她妈妈喊话的声还没落下,“啪叽”,余鲸鲸又一个屁股墩。
余妈妈都看笑了:“鲸鲸,你小心点,别……”
“别”字音还没落下,已经爬起来继续快乐乱冲的余鲸鲸又一个屁股墩,余妈妈忍不了直接笑出声,八哥搞不懂小孩儿心思,又好笑又困惑。
余鲸鲸没有再爬起来,自己拉拉雨帽,小身板顺势往地上一趟,还知道拿伞遮住雨。
等余妈妈走到,余鲸鲸就学着她舅那个有点“装”的动作,把伞抬高慢慢露出小脸,小奶音压低:“鲸鲸摔倒了,要妈妈亲亲才起来。”
余妈妈没有给女儿亲亲,撑着伞蹲在旁边:“鲸鲸能知道妈妈心里的话,对不对?”
余鲸鲸咕噜一下从地上爬起来,食指竖着比在嘴巴面前:“嘘!”
“舅舅说不可以告诉别人,妈妈!”余鲸鲸说。
余妈妈把女儿牵到自己伞下,收了她的小雨伞,拉着她手往前走:“妈妈有什么话会告诉鲸鲸的,妈妈没有说的,鲸鲸就不要听,好不好?”
余鲸鲸眨巴眨巴眼:“我没有听呀,妈妈。”
“不光是妈妈,所有人,鲸鲸都不要听他们心里的话,好不好?”余妈妈捏捏女儿小手。
余鲸鲸在伞下仰起头:“为什么呀妈妈?”
雨声哗啦,母女俩边走边聊天。
“螃蟹小朋友很想要他的螃蟹对不对?他的眼睛一直看着他的螃蟹。”
“他心里可想要了!我给他他生气,真是奇怪!”余鲸鲸气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