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播间也是满屏的弹幕，但是大部分弹幕的内容、形式都太过统一，不知道的说是粉丝控评，知道的一看就是水军。

　　倒不是陈澄明的团队不舍得花钱买高质量的水军，主要是弹幕内容想要有变化它就得结合直播内容，可陈澄明直播间真的太过乏善可陈。

　　他走的是团队规划好的熊孩子与温柔大哥哥路线，一整个上午都在直播陈达即将作妖、陈达正在作妖，和即将作妖的陈达被陈澄明“温柔”劝住、作妖的陈达被陈澄明“温柔”哄好等内容。

　　实在是无聊又难看，尤其有了江浩远这波“鲸鲸公主”的真实温柔操作作对比后，陈澄明团队大肆宣扬的所谓“温柔”显得尤为浮夸和做作。

　　网友辣评：陈澄明到底是二十三还是七十三，我七十三的大爷都没他这么惯孩子，还温柔，这温柔给你家太奶，让你家太奶这么“温柔”待孩子，你乐意不？

　　“哥，词条太热了，压不住。”小蒋苦着脸跟陈澄明的经纪人抱怨。他说的是江浩远的热搜词条。

　　网上对陈澄明的恶评早就被他们压下去了，毕竟除了粉丝，已经没多少“活人”在看陈澄明的直播间，更遑论评论了。

　　陈澄明的经纪人姓孙，人称孙哥。孙哥是从大公司挖过来的，陈澄明是他在新公司带的第一人。

　　“那就不压，添把火。”孙哥的脸上一片淡然，“不是有人在猜余鲸鲸的家境吗？联系江浩远的初中同学，把料按计划放出去。”

　　网友的流量只是一时的，资本的扶持才是长久的，这些年孙哥在圈子里已经见过太多了。

　　一个江浩远而已，要是余鲸鲸家真有那个实力，江浩远的黑料能在短视频平台这么广泛传播？扯淡。

　　他承认在最开始的直播应对策略上是出了点偏差，没算到烂脾气的江浩远在面对他外甥女时这么好脾气，更没算到江浩远的小外甥女是这么一个天生萌娃，以至于他专门选的陈达倒成了一个笑话。

　　但他能被人称一声孙哥，也不是只有这点算计的。

　　暴脾气江浩远不是很宝贝他小外甥女吗？

　　孙哥给陈澄明发了一条信息。

　　陈澄明的手机当然在直播开始时也被节目组收走了，但他卫生间里还藏着手机。

　　借着上卫生间的功夫，陈澄明打开手机，上面是孙哥发来的信息：

　　<晚一点节目组会有任务，你会和江浩远一起直播，引导陈达去欺负余鲸鲸，让江浩远在直播中动手打陈达>

　　与此同时热搜上，#江浩远 初中同学#悄然出现在热搜最底部。

　　——

　　正在给余鲸鲸重新扎小揪揪时，余鲸鲸家的门铃响了。

　　对社恐而言，门铃声是比电话铃声还要高级别的恐怖音乐，尤其是在节目组告知消息会通过手机发送的当下。

　　白毛酷哥江浩远的心怦怦跳了两下，手上动作一僵，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余鲸鲸正相反，门铃声就是“起跳声”，小身板一个蹦跳，小揪揪从舅舅正好僵住的指尖出溜，两只小脚“哒哒哒”倒腾着就往门那边冲。

　　“鲸鲸去开门。”边跑边头也不回地喊。

　　江浩远想要阻止的话又因为社恐咽回了肚子里，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门外是提着礼盒的一家三口——有点啤酒肚穿着短袖衬衫笑得很开的中年男人、穿着连衣裙笑得很亲切的中年女人，以及穿着小黄人套装笑得一脸开心的小孩。

　　是先前被救的落水小孩一家。

　　看笑容就知道是非常开朗活泼、非常健谈、非常自来熟的一家。

　　陌生的、要来当面感谢我的E人（注1），还是一家，社恐在一瞬间攀升，江浩远脸色不自觉一冷。

　　【我靠我靠拽王恶人江浩远】

　　【人家是来感谢的吧，他摆脸色给谁看呢？有病？】

　　【继公开黑脸走人之后，再达成直播黑脸赶人成就？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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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就是比较开朗外向的人。

第6章 先导片6

　　“舅舅，你生气了吗？”余鲸鲸抓着她老舅的裤腿仰着头问。

　　门外的中年男子要说话，被中年女士轻拍了一下。

　　江浩远被余鲸鲸这么一打岔，从社恐的顶峰中稍退，他有些拘谨但礼貌地对门外三人点了点头，又低下头跟余鲸鲸说他没生气，他生什么气？

　　“给陌生人开门，”余鲸鲸摇头，不信她舅的否认，“妈妈说不给陌生人开门。”

　　她有些着急地跳了跳，身上小蓬蓬裙也跟着跳：“是涛涛哥哥、王叔叔和白姨姨。”

　　“鲸鲸没有陌生人开门。”余鲸鲸微微嘟了点嘴，小脸上很是委屈。

　　江浩远很认真地摇头又说了一遍没生气。

　　余鲸鲸歪歪小脑袋，脸上的委屈表情一换，眉头使劲皱起：“那你的脸怎么这样？”

　　问完把小眉毛再一皱，努力模仿她眼中此刻她老舅的脸。

　　江浩远被她问得不知咋回答，门外的两个大人也被她古灵精怪的小表情逗笑。

　　只有穿着小黄人套装的小男孩收起了笑脸，小男孩看看江浩远又看看余鲸鲸，很大声：“他骗人！他生气！”

　　喊完又小声对着余鲸鲸：“因为……我踹他。”

　　大人们对他这话还没反应过来，余鲸鲸超生气：“涛涛哥哥你为什么踹我舅舅！”

　　这下换小男孩很委屈，也很茫然，他摇头，语气无辜又迷茫：“我不知道。”

　　余鲸鲸气鼓鼓。

　　小男孩有些急切地伸手比划：“是水里，水里，他，他，你舅舅抓我，我踹……”

　　“水里你也不能踹我舅舅！我都没有踹过我舅舅！”余鲸鲸跺脚。

　　江浩远：……?

　　余鲸鲸说完又伸手抓住她舅的裤腿，一副呵护的语气：“舅舅别怕，我帮你说他。”

　　江浩远憋出两个字：“……不用。”

　　小男孩明显急了，直接鞠躬：“对不起！”

　　余鲸鲸小手一挥：“没关系！不原谅你！”

　　小男孩：“呜哇——”

　　【哈哈哈哈哈你永远猜不到小朋友的对话走向】

　　【没关系！不原谅！】

　　【前面是谁说鲸鲸宝贝这么可爱漂亮以后不得把他儿子当狗玩？我看到当狗都得排队，看给这小男娃急得直哭】

　　最后是江浩远劝着，余鲸鲸才说“好吧，涛涛哥哥你以后不能踹我舅舅”，小男孩这才没哭了。

　　小插曲自然揭过了江浩远开门“黑脸”的事情，弹幕上没人再提。

　　余鲸鲸领着人要进屋，中年女士摆手拒绝，说是自己临时要出差，觉得出差回来再来道谢就太晚了，这才急忙忙跑来。

　　中年男子是特别明显的爽朗派：“真是谢谢！出差回来一定来好好感谢，今天太仓促了，不说别的，涛涛，赶紧的，给你三爷爷磕一个，要没你三爷爷，你坟头草明年就比你高了。”

　　他爸这话一说完，小男孩涛涛也一点不含糊，屈膝弓背，“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双手往地上一按，眼瞅着就要磕头。

　　身为社恐的江浩远哪里经得住这阵势，反应过来的时候，江浩远腿比脑子快地对着小男孩就来了个对着跪。

　　他这一跪又给中年男女吓了一大跳，一边嚷着“小叔使不得使不得”，一边“扑通”也跪下了。

　　“啊？”

　　余鲸鲸站在一边，看看她舅，又看看王叔叔白姨姨，又看看她舅，小脸一片困惑。

　　【救命，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社恐的江浩远很怕尴尬，可是社恐的江浩远总有本事创造尴尬。

　　四大一小跪得面面相觑，场面一时寂静。

　　弹幕被尬得脚趾扣地，酷哥江浩远看似面无表情实则人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余鲸鲸看不懂这场面，脸上虽然困惑，但显然也打算跟着跪，只是姿势刚做到一半，她像想起来什么那样，又重新站直。

　　余鲸鲸伸手扯扯她魂出天际的老舅：“舅舅，你说，公主请下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和现场的中年男女一起笑起来，大家在笑声中重新站了起来。

　　“我们跟余家祖上是亲戚，方才我跟余老师联系过了，按辈分我们称您小叔，”中年女士，也就是白女士说，“涛涛叫您三爷爷，叫鲸鲸小姑。”

　　“现在不那么讲究了，称呼什么的都是各论各的，所以鲸鲸也喊我王叔叔。”中年男子接话。

　　白女士还给江浩远看了她和余妈妈的微信对话。

　　对话同步出现在了直播屏幕上，对话内容除了说感谢江浩远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

　　就是白女士说之前说好的那部电影准备开拍了，问时间是否可以。

　　余妈妈回复说跟江浩远确认就可以了，鲸鲸这边没什么事，主要是看跟娃综录制时间是否有冲突。

　　“导演是我的学生，新人，没啥门路，我就帮忙着在组局，电影是一部儿童喜剧电影，鲸鲸是我推荐的，之前问过鲸鲸了她愿意演，现在我学生说筹备得差不多了，所以我想问问时间合适不。”白女士说。

　　“电影，电影！”余鲸鲸蹦蹦跳跳。

　　“不冲突。”江浩远回答得没有一点犹豫。

　　白女士反倒有点惊讶。

　　“您可以搜一下我的新闻，看下评论，”江浩远笑了下，笑容带着歉意，“我能上这节目是个意外，后续应该没有了，不冲突。”

　　这话说得坦诚又平静。

　　他对自己全网黑的境遇知道得很清楚，上娃综也不是想着来翻盘的。

　　是余妈妈要去疗养，想把余鲸鲸暂时交给他照看，而上娃综正好方便余妈妈通过直播看鲸鲸。

　　看一天算一天。

　　【心疼帅哥QAQ】

　　【心疼个屁啊，车撞墙知道拐了，全网黑了知道卖惨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哎呀，你说这个！”中年男士猛拍了下自己大腿，随即拿出了自己手机，翻出朋友圈，“我就是来问你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