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忙打趣道:“哦?那他是谁啊?谁这么知道姐姐的心思啊?”
林娴君面上羞红,伸出手点了下林容的额头:“你心里明了他是谁,越发顽皮了。你这样爱取笑我,往后哪个人再来给你送点心,我也要笑一笑你,看你羞不羞。”
林容忙求饶道:“哎呀,好姐姐,我如今也是为你高兴嘛。姐姐最是大度了,肯定不会像我这样爱玩笑。”
林娴君又点了下林容的额头,笑道:“你的这张嘴真是越发甜了,就会说好话哄我。”
林容歪靠在林娴君身边,抱着林娴君的胳膊轻轻晃着:“怎么是哄姐姐?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嘛。姐姐就是天底下最有善心,最大度,最有才情,最好看……”
林娴君忙拿了块点心塞到林容口中,无奈笑道:“阿弥陀佛,哪里来了这么多肉麻的奉承话?我算是怕了你了,你可不许再说了!”
林容几口吃下点心,而后晃着林娴君笑道:“姐姐若是不想我再说了,就要给我做栗子糕吃。姐姐做得栗子糕最好吃了,我想得厉害。”
林娴君抬手刮了下林容的鼻子笑道:“当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林容和林娴君在庄子过了好一段时间的闲散日子,待到宋大娘子生辰,才返回林府。在路上,林容和林娴君就听到了江翌将要被斩首的消息。
这个消息让林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虽然她心里总念叨着江翌该死,一直盼望着江翌这个祸害去死。可是江翌竟然被判了斩首?他是犯了多大的罪过?
林容忙让人去仔细打听,得到的消息,让林容更加震惊。
江翌果然犯了大罪,他通敌叛国了。
江翌竟然把北境大军的防卫消息传递给了戎狄,但戎狄没有相信这贸然传递过来的消息。江翌给戎狄写的信,在戎狄军队撤离后,被大雍的守军发现。戎狄的大将并没有把江翌的消息当真,他们连撤离都不屑于将江翌的信件带走,可大雍的守军将领知道江翌写的都是真的。大雍的守军将领立即将信件送回京都,江翌随即被看押审问。
据说江翌嘴很严,哪怕严刑拷打也并未审问出什么。为了以防万一,只能将军中可能给江翌串通的人一一审问,可疑者即刻收监,一时间不知牵连了多少人。
林容听到这里叹了口气,江翌可真是个祸害啊。
上辈子江翌借用战争搜刮财物,因此跟随他的人不少。但是这一世的江翌是个废人,哪个能将军中的防卫消息给他?江翌应是把上辈子所得的消息,直接给了戎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世他的身份已经变了,上辈子这个时候他已经是领兵作战的大将军,但是这一世江翌连镇国侯的爵位都失去了。
戎狄怎么可能相信他传递的消息?
而江翌既然这一世能这么做,那他上辈子大概也没少做这样的事吧。林容想起上辈子被戎狄占去的云州和燕州,还有这一世虽屡次侵扰大雍边境却不敢大举来犯的戎狄,不由得一阵胆寒。
上辈子江翌在云州燕州失守后,被任命为大将军,他披甲上阵力挽狂澜,终于将戎狄挡在渭水以北。
如此大功,竟然是他和戎狄串谋,演出的一场好戏么?
好戏谢幕,戎狄占据云州燕州。而江翌因为抵御戎狄有功,被封为郡王。之后在圣上驾崩后,江翌就成了摄政王。
江翌四处作战,有多少是为了护卫国家而战,有多少是为了谋取他的个人利益而战?这些战争中有多少是不该发生的,又有多少人因江翌无辜枉死。
林容只想到这里,就浑身发寒。她上辈子是救了怎样的恶鬼?
“姐姐,我想去看看江翌行刑。”林容轻声道。
林娴君皱眉劝道:“那场面血腥,又什么可看的?仔细回家做噩梦。”
林容歪头靠在林娴君的肩膀上,她的脸色苍白,声音微微颤抖:“姐姐,让我去看看吧。姐姐,我不去看,才会做噩梦。”
林容求了几番,林娴君才不得不点了头:“好吧,只得远远的看,不能上前去。”
林容轻轻点头:“好的,我都听姐姐的。”
林容自小长在闺阁之中,唯一经过的血腥场面,就是她自己上辈子被打死的时候。但是当林容看着刽子手砍下江翌的头颅时,林容却没有害怕,她看着江翌的脑袋滚落在地,竟是从来都没有的安心。
第218章 这个摄政王我不救了5
江翌上辈子这么做是为了夺权, 这辈子这么做大约也是为了权势。他重生一回,原先或许是真的只想要和林娴君再续前缘,但是随着他的求亲屡次遭到拒绝,又失了镇国侯的爵位。
江翌终于回想起了他身居下位的岁月, 回想起了他都快忘记的被人轻视的日子。习惯了大权在握的江翌, 大约这才想起他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所以江翌用上辈子的方法再次夺权, 他觉得夺了权势之后,再去得美人。就算林娴君如今已经定亲又何妨?他有了权势,林娴君就算定了亲。但只要他说一句话,就可以让林娴君退了亲事, 再嫁给他。
但是江翌的信送到戎狄,却没有像上辈子一样得到重视。
江翌被斩首前,还在骂着戎狄愚蠢,若是信了他的话, 戎狄就能顺利拿下云州燕州。他随后又骂林父眼瞎 ,竟然给林娴君选了个小白脸做夫君, 看不到他江翌和林娴君才是天生一对。他骂地最狠的还是林容,他说林容恶毒心肠,必然是林容从中作梗, 才让林娴君没有嫁给他。
在行刑的大刀高高举起时,不断责怪着别人的江翌嘶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林容你不救我?如果我没有残废,我就还能是摄政王!你真是狠毒!”
当江翌大权在握的时候,他可以只想要美人,不把当初的救命之恩当做一回事。可是如今江翌失了权柄, 他就又想起了曾经身为摄政王的显赫。他不会责怪自己, 也浑然忘记了他曾经对林容说过,他宁可不被林容救过的话。
江翌只知道自己现在失去了一切, 而一切的源头就是因为林容没有救他,让他变成了一个废人。
江翌的死后,大雍太平了许多年。因为没有内外交困的局面,皇帝并没有如上辈子那样因为心力交瘁而早逝,他一直活到太子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这一世再没有什么摄政王。
这么多年的太平换来了百姓的富足,朝廷未多加赋税,国库就日渐充盈起来。当新帝继位,他终于能率兵北上,彻底剿灭戎狄,换来了北境的太平。
十多年的隐忍和积累换来的胜利,举国欢腾。
“娘,娘……”一个七八岁的女童跑过来,将正在厨房安排晚饭的妇人抱住。
女童的脸跑得红扑扑的,气都还未喘匀,就忙道:“娘,夫子说我们打赢了戎狄,给我们早放了半天学。娘,我们赢了,哥哥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林容拿出帕子,一边给小女儿擦去额头的汗,一边点头笑道:“嗯,你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了。”
林容嫁给景文旭后,两人生育了二子一女,长子已年满十七,林家世代的读书人家,却出了一个他从军的。今年剿灭戎狄,他随军出战。如今大胜,他也该回来了。
想着即将一家团聚,林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娘,爹爹和二哥回来了。”女儿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向门口跑去。
林容顺着女儿跑去的方向,笑着看了过去。她的少年郎已年近不惑,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袍,手里提着刚买的点心。
跟在他身边的是他们的二儿子,二儿子随了景文旭的长相和性情,也是个会读书的,今年已考入了白鹿书院。见到小妹莽莽撞撞地跑过来,二儿子忙将她扶住:“小妹,可别跌倒了。”
景文旭则对林容笑道:“姐夫那边来了信,说他们回京路上要来我们这里住上几天。”
林容欢喜道:“什么?姐姐他们要来了?我就让人收拾院子。”
林娴君与宋家大表哥成亲后,因宋家大表哥在宁州任职,林娴君就随之前往宁州,如今林娴君与林容二人也多年未见。但林容和林娴君一直书信往来,都知道对方过得很好。
“不急……”景文旭拉住了林容,拿了块点心送到林容嘴边,“先吃了点心再说。”
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漫开,林容抿了嘴忍不住笑。
大雍已剿灭戎狄,又与多国通商,往后的日子想必会更好。
……
惨白的月光落在林容脸上,照出了她脸上缓缓露出的笑,那笑容显得僵硬又诡异。
林容在黑暗中摸索到了火柴盒,“刺啦……”一声,划亮一根火柴。林容的影子借着微弱的光落在斑驳的土墙上,林容近乎痴迷地盯着自己的影子看,直到火柴燃尽,在她指尖留下一丝灼疼。
“嘻……”林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疼痛也让她欢喜。
林容一根根的燃起火柴,她的指尖都被烧得微微发黑。尽管指尖灼疼,但林容却忍不住再摸出一根火柴。
林容刚把火柴握在手中,就听一个男人怒喝:“混账娘们,又糟践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男人撕扯着一个女人从外面进来,女人嘶声尖叫不断求饶,却丝毫没有男人的拳脚。
林容听到声音,也只是略微撩起眼皮,扫了一眼,就将目光落在手心的火柴上。她燃起了火柴,笑着看向男人和女人,男人和女人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有些飘忽。
“别打了,别打了,你饶了我吧。”女人哀求道。
“饶了你?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个破鞋?我又被人笑话捡了二手货?破鞋!你是不是还想着你那个死鬼男人呢?”男人抽出裤带狠狠地抽向女人。
“林容他爹都没了这么些年了,我是诚心诚意地跟你过啊。我要是还想着他,我当初就不能给他下了药。”女人哀求着,谄媚着,渴求着向男人爬了过去。
“林容,对了,还有那个丫头。”男人贪婪地笑了起来,“那可是个干净的丫头,你跟着我的时候,身子不干净了,就把她抵给我吧。母债女偿,这也是应该的。”
“不行,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抢走。”女人震惊过后,慌忙爬了过去 ,抱住了男人的腿,“谁都不能把你抢走,林容也不行!我为了跟你在一起,杀了林容他爸,你不能不要我!你继续打我吧,骂我吧。我随便你打,随便你骂,但是你不能离开我!我绝对不允许你离开我!就算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但是男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女人声音的狠厉,他微微眯起眼睛:“林容可是越长越水灵了,昨天我摸了她的一把,真是又嫩又滑……”
“不许!你不许想着她。你的眼睛只能看着我,你的手只能摸我!就算要打,也只能打我一个。不然我们就一起死!”女人疯狂地喊道。
林容在男人和女人的争吵声中,看着火柴慢慢熄灭,她垂眸盯着仅剩的火柴。她的手本要再抽出一根火柴,但刚碰到火柴,她的手就顿住了。
不行,只有这几根火柴了,她还要留着用。她还得为住在隔壁的年轻男人做一锅鲜美的鸡汤,就用家里仅有的那只老母鸡做。
她会一刀把老母鸡的脖子砍掉,看着它挣扎着流干净血,然后一刀一刀把母鸡剁成块。冷水下锅,撇出血沫。然后下花椒姜片,还有她之前采回来晾干的蘑菇。那些蘑菇长在村子的坟茔旁,很多人嫌忌讳不肯吃。但是林容不嫌弃,她把一个个蘑菇采下,洗干净晾干。那蘑菇吃起来很鲜,比肉还鲜。
“你不能喜欢别人!”随着女人的一声尖叫,一把刀扎进了男人的肚子。
自大的男人没有想过任他打骂的瘦小女人,竟然有一天会拿起刀扎向他。他毫无防备,甚至来不及开口骂人,就被女人又狠狠扎了一刀。
“你不能离开我!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你是我的!你的眼睛不能去看林容洗澡,你的手不能摸她的脸,你的心里不能有她!我爱你,我最爱你,我爱你都爱疯了。”女人剜下男人的眼睛,切下男人的手,挖出男人的心,抱起了男人的头颅,不断亲吻着。
林容看着近乎疯癫的女人,想着鲜美的蘑菇鸡汤,用力咽了下口水。
晨光熹微,贪婪的男人和疯癫的女人在晨光中消散。
隔壁的年轻男人也起身,他面容白皙清俊,身材高大。他挑起水桶,去河边挑了一担水回来。他身上的伤还没好,把水挑回来的时候,脸色惨白。但一切都值得,年轻男人看向林容的屋子,双眼发亮。
林容,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本就是天生灵体。偏林容的父亲被她母亲所杀,林母再婚后又杀其继父,而后林母自尽而亡。
天生灵体又情孽罪障缠身,这样的女人要是能炼制成供他驱使的厉鬼,那他的家族一定会在灵师界再度崛起。
只要哄着这个傻乎乎的山里丫头再喜欢他一些,然后再把她杀了,她怨气入体化为厉鬼后,再用八卦伞收服,他就能有一个可以供他驱使的厉鬼了。
他之前都做的很好,这个傻丫头真以为是她救了他,还对他细心照顾。林容无父无母,村里人因为忌讳她的身世,都少与她来往,就算她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的。
第219章 这个鬼奴我不当了1
“咣!”的一声, 林容剁掉了母鸡的脖子。母鸡没了头,却还扑腾个不停,折腾得鸡血四溅。飞溅的鸡血落在林容脸上唇上,林容微微眯起眼睛, 伸出舌头, 舔去嘴上的鸡血。
温热的, 咸腥的味道。
林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品尝过什么滋味了,哪怕是这样让人作呕的味道,仍然引诱着她的舌尖舔干净了落在她唇上的鲜血。
瓷碗被林容放置在母鸡被切断的脖子下,新鲜鸡血落在瓷碗中, 很快就积存了两大碗。
林容伸出手指,沾着瓷碗中的鸡血,轻轻在一张张皱巴巴的黄纸上勾画。然后林容将勾画好的黄纸折起,仔细地放进口袋里。
用蘑菇炖出来的鸡汤果然鲜美, 林容本想割舍两块给身边的年轻男人,表现一下她对年轻男人的“喜欢”。但是她太饿了, 她根本就无法克制自己。林容就像一只终于复生的饿鬼,大口大口地撕咬着鸡肉,甚至都无法分神多看一眼身边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出身灵师世家, 尽管如今家族已经因为几代没有出现驭灵师而败落,但累世的财富和驭灵师超然世外的地位让男人自小生活富足。他又是家族中最后期待的后辈,怎么会挨过饿?
年轻男人忍不住用高高在上的姿态,鄙夷地看着一口口吃着鸡肉的林容,他想着:真是个粗鄙的乡下傻丫头啊, 能够成为供我驱使的厉鬼, 应该是她的最大价值。如果不是遇到我,她大概这辈子都只会缩在这个穷山沟, 做一个普通村妇,哪里会随着我在灵师界大放异彩?
林容最后撑地梗起脖子,再吃不下一口饭菜,才放下了碗筷。她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对着身边的年轻男人娇羞道:“徐大哥……我……呃……我太饿了……”
化名徐峰的年轻男人立即收敛了鄙夷的目光,他拿筷子给林容又夹了两块鸡肉,对她温柔地笑着:“我不饿,你可以多吃一些。哦,对了,我早上起来挑了水,你不用再去辛苦挑水了。你终究是女孩子,以后这种粗重的活让我做吧。”
林容拄着下巴,笑着看向徐乾:“徐大哥,你真好。从来都没有人像你这么帮我,徐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