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嘉嘉嘴巴顿时更大了,完全能塞得下一个鸡蛋。
就连正在做菜的魏岱都竖起耳朵听,连忙问:“还有这种事儿?”
“是嘞!说是那姑娘回娘家,在秸秆堆里被发现的。当天晚上正好有人去地瓜地偷地瓜,听到动静后寻了过去。要是一两个人也能瞒得住,但偷地瓜的足有一伙人,这哪里还能瞒得住。还是因为山高路远,你们村那家人第二天才晓得的。”
魏岱就问:“那姑娘是哪家人。”
“说是啥高山村孙家的。”
魏岱明白了:“那家啊,那姑娘应当不是那家亲生的孩子。”
闻嘉嘉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高山村名副其实,真的是高山中的村子,想进去都得翻两座山,离浮阳都不算近,更别提魏岱家了。
魏岱笑笑:“当年去过,和那姑娘的哥哥还一起玩儿过。”
钟慧胜就点头:“确实有听人说过那姑娘是抱养的事儿。唉!指定是当哥哥的作孽,把妹妹后半辈子给毁了。”
她又说:“你们河沟乡也有个稀罕事,你河头三堂叔家的儿子被抓到牢里去了,偷隔壁邻居家的东西还不小心点着人家的家,还好是家在河边,要是在靠山的那排,非得连着烧好几户人家。”
还得是老家啊,地广人多的,隔三差五的就有热闹看。像是家属院,有热闹也多是小热闹。
说着,饭菜好了。
桌上有红烧鱼,还有糖醋排骨,以及一盘清炒毛毛菜和丝瓜鸡蛋汤。
三菜一汤,份量都足足的,完全足够几人吃。
闻春和闻萱刚刚听了一肚子的八卦,这会儿连收音机的故事都懒得听了,吃完饭后就央求着钟慧胜继续讲。
钟慧胜的故事多得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她难得能这么畅快的跟人聊天,于是讲着讲着就跑偏,直接讲到老家的灵异志怪故事去了。
因为不怎么恐怖,而且讲到结尾还会用科学现象来解释,两孩子听得津津有味,便也不怕。
闻嘉嘉听后心里惊讶非常。
这位表姨可不像只读了私塾的样子,略通物化生啊。
夜晚,钟慧胜洗完舒服澡后躺床上。
窗户还没关,但钉了铁网,窗台上还烧着艾条,窗外更是种着薄荷等驱蚊的植物,不怕有蚊子飞虫跑进来。
晚风轻轻吹着,她能闻到艾草的香,也隐隐能闻到湖水的气味。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月光洒落在湖面,仿佛给湖面笼罩上一层朦胧的轻纱,如梦如幻,像极了年少时家旁边的野湖。
她起身,把茅草窗帘放下,阻隔光线后房间变得漆黑无比,闭上眼睛沉睡过去。
——
钟慧胜的到来给闻嘉嘉带来了很大的帮助。
闻嘉嘉和魏岱已经同她说好,每月给她15元的工资。钟慧胜不想要,但耐不住夫妻俩硬给,于是就越发勤劳。
可屋子总共就那么大,在她大扫除后,环顾四周实在不晓得该干些啥了。
不过在闻嘉嘉看来,她却是干了好多事。
比如魏岱出任务后每天的早饭都是她做的,午饭晚饭同样也是。
闻春和闻萱终于可以从学校食堂中解放,和大多数的同学一样,中午的时候回家吃饭。
学校有小食堂,饭菜也能入口,甚至能称得上一句还不错。
可同家里的饭菜比起来是没得比的,再者钟慧胜的手艺特别好,比闻嘉嘉和魏岱起码高出两三个档次去,有几道菜吃着甚至比何师傅做的还要好吃。
有回闻嘉嘉忍不住问出口,才晓得钟慧胜的母亲是某个大厨家的女儿,家里几代人都是厨子的那种,完全能称得上一句厨艺世家。
虽然钟慧胜没和姥爷系统学过厨艺,但传家的几道家传菜,断断续续也练了三年五载的灶上功夫。
厨艺好到能去大饭店工作不至于,但把家常菜做得好吃还是可以的。
在这种情况下,两姑娘自然是跟喜欢回家吃饭的。
边吃饭边听收音机,然后还能躺床上睡个香喷喷的午觉。
哎,生活太过美好了。
闻嘉嘉也再不要傍晚时分急忙赶着回来蒸饭了,想吃啥更不需要等到休息日自己爬起来做了。
今天不经意提起好久没吃馒头,明儿表姨就会做。
而且不只做馒头,她还会做花卷。
还说给她黄油,她能做一屉的奶黄包。刚好家里每天都有牛奶,做奶黄包再合适不过。
有回闻春说想吃包子了,两日后家里就出现叉烧包。
甜甜咸咸的叉烧包是两姐妹从来没有试过的味道,闻春还好,闻萱简直惊为天人,叉烧包在她心里迅速取代了笋肉包的位置。
闻嘉嘉心道:破案了,表姨外祖家大约是粤菜大厨。
钟慧胜特别喜欢在厨房里倒腾,为此她还让魏岱给她做了工具。比如说竹漏网,再比如说竹蒸笼。
加上闻嘉嘉每个月的伙食费都给得很足,而邻居都是好相处的,并不会说什么酸话,她干得就更起劲了。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闻嘉嘉胖了一圈。
年底。
进入十一月中旬后温度断崖式下降,而此时闻嘉嘉早已离开医玻厂,舒舒服服的在家里休息着。
而十二月时,温度已经固定在个位数,中午倒能突破两位数,但很快就又降下来。
寒风凛冽,今年的冬天要比去年冷许多,这是许多人的共识。
魏岱不晓得去哪里搞了两驴车的火柴,12月初的时候运回了家。而后又跟着部队买了大几百斤的煤炭,家里过冬的燃料就此解决。
12月中旬的一天,天空下起雪来。
雪要比前年的雪来得更大更猛烈,闻嘉嘉晚上时都能听到雪压折竹声。
声音清脆,愣是把她吵醒。
她一醒,魏岱也得醒。
魏岱10月份出任务,11月下旬时才回来,他黑了精瘦了,闻嘉嘉却白了发胖了。
肚子里如同揣个大西瓜,魏岱每天都心惊胆战的,生怕她出事儿。
十一月都如此,如今快进入预产期,魏岱更是如此。
“饿了吗,还是要上厕所?”魏岱撑手问,然后把床头柜上的手电筒打开。
闻嘉嘉摸摸肚子,叹道:“我要上厕所。”
越到孕后期越是容易上厕所,因为肚里的孩子挤压了膀胱,闻嘉嘉有时一晚上能上三回厕所的。
外头下着雪,魏岱早就想放个痰盂在房间了,但闻嘉嘉不愿意,对她而言上厕所是件很私人的事情,至少比洗澡完私人。
魏岱没办法,就只能在房间旁边再建一个厕所。
厕所就建在窗台旁边,小小的,甚至不足三平方。好在打开窗台门就能进入厕所,不必在这雪夜里走动。
上完厕所,闻嘉嘉没了睡意。
抱着抱枕——十一月初时她就买棉花给自己做了抱枕,好大一个,比闻春还高,抱着非常舒服。此时肚子咕噜咕噜响,片刻后闻嘉嘉说道:“我饿了。”
“吃饺子还是吃馄饨?”魏岱问。
今天买了些猪腿肉,一部分做成饺子馅,一部分用棒槌打成肉泥做成馄饨馅。
闻嘉嘉砸吧砸吧嘴巴,想了两秒:“馄饨吧,饺子太容易吃饱了。”
馄饨就不一样,吃一碗就是半饱,等会儿再睡时也好睡。
魏岱就起身去厨房给她下馄饨。
闻嘉嘉实在没睡意,就也起来,披着棉大衣来到蹑手蹑脚的来到厨房,不轻点儿他们怕把表姨吵醒。
表姨这个岁数的人觉很轻,被吵醒后很难再入睡。
因为只是煮个馄饨,魏岱便没有在灶炉里烧火。
他把炉子点燃,等小铁锅中的水沸腾后便把在屋外冰着的馄饨拿几个放到沸水中。
馄饨皮被冰冻后硬入饼干,入沸水的那一刹那又瞬间软化。
“吃几个?”魏岱小声问。
闻嘉嘉坐在旁边的板凳上,把手放在炉子旁边烘烤:“12个,你要吃么?”
魏岱点点头:“你一吃我就馋。”
都成习惯了。前些日子闻嘉嘉吃剩夜宵都是他解决,如今哪天晚上不吃他还有点饿。
说着,就又去窗外拿了一捧的馄饨,放入锅中继续煮。
煮的同时,开始调汤底。
闻嘉嘉如今稍微吃点儿油腻的东西就恶心,他便也没在碗里放猪油增香,只放了些盐和酱油,再舀几勺锅里滚烫的汤,汤底就这么简单的调好了。
馄饨很快熟。
煮熟时它会浮在水面,而后膨胀,如同火锅里的鱼丸和千页豆腐一般。
用竹漏网把馄饨捞起来,放到碗中,也不要放紫菜葱花或者虾米啥的做点缀了,大晚上的简简单单吃这么一碗就已经熨帖无比。
夫妻两人头凑着头一同吃完这碗馄饨,回屋后重新回到床上时已经快要凌晨一点。
被窝里还有热气,加之有魏岱这个大火炉在便也不觉得冷。
她枕着魏岱的手臂,魏岱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
“你说孩子啥时候能出来?”魏岱问。
闻嘉嘉:“医生说是12月底,但我觉得如果一月出来就再好不过了。”
魏岱:“为啥?”
闻嘉嘉笑笑:“这样就是76年出生的人啊,算起年龄来总是小一岁。”
“……”
魏岱不摸她肚子了,改摸脑袋:“没发烧,怎么说傻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