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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嘉嘉被分配到村口的稻田中,她今天的任务就是把半亩多地的稻子给割了。
这任务对于村里干惯了农活的人来说还算轻松,但对于闻嘉嘉这种农活菜鸟,算是艰巨非常。
她看着好大一片的稻田,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好在她不需要负责脱谷,否则她心得死,身也得死。
“呼!”
闻嘉嘉长呼出一口气,搓搓手,弯腰开始干活。
她割过稻谷,不至于没法上手,却也不算太熟练。刚开始时磕磕绊绊,半小时后才渐入佳境找到手感。
在闻嘉嘉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农民更苦的职业了。
即便她戴着劳保手套,连续不断干完半个上午的活手掌心也是火辣辣的,再继续下去她手掌不是磨破气就是磨起泡。
当然了,很大的可能是先磨起泡,再磨破皮,一个也逃不了。
再就是腰疼,腰跟被重锤砸过般的发疼。她觉得自己最多干几场秋收就得腰损伤,从此落下腰病。
阳光逐渐炎热,闻嘉嘉把草帽戴上。
秋收这段时间,大队中的男女老少,除了六岁以下的小孩和60岁以上的老人以及病人和后勤人员外,所有人都得强制下地,包括那几个惯爱投机取巧的懒汉们。
就连学校中的学生与老师,都得一同参加秋收。
当闻嘉嘉扶腰起身,艰难地走到田埂便的树下休息时,放眼望去广阔的田野中到处都是人。
如兢兢业业的蚂蚁,在为自己储备过冬的粮食。
她累吗?累的。
但大家都这么累。
坚韧不拔,艰苦奋斗。她仿佛看到八个字最具象的场景。
她喝口水,靠在树干上,任汗水流入衣服中把衣服打湿。
毛巾已经没法应对这么强大的出汗量了,她需要狂喝水才不至于脱水。
一个上午过去,闻嘉嘉喝完所有的水,割完三分之二的稻谷。
在去食堂吃饭前,她还需要把割好的稻谷全都搬到空地上。
稻谷割完后会空出一块地,到下午时空地上会摆个打谷桶,到时候队里会安排人打谷。
“嘉嘉,去吃饭咯!”隔壁田的婶子喊,“去晚了菜都要被打光。”
是哦!
闻嘉嘉也顾不得把稻谷堆叠整齐了,拎上她那宝贵的水壶和饭碗,匆匆往食堂赶去。
食堂在大队部旁边,走去需要五六分钟。
路上闻嘉嘉遇到不少人,毫无疑问,她手上拎的水壶最引人注目。
有位婶子问:“嘉嘉,你这水壶哪儿买的?怪能装的。”她前段时间就看见了,可闻嘉嘉每天上工下工都是踩点,也从来不到老樟树下和他们村人聊天,想问都没法问。
闻嘉嘉累得直揉手臂,愣了愣说:“水壶啊,是我在县城时买的。”
她家里还有一个,是这段时间合成来的,倒是有点想出手。
可惜这位婶子只是问了下,并没有透露出想要买的意思。
倒是跟在后面的知青多看了几眼水壶,她似乎没在县城供销社看到这个款式的水壶,难道是外地私下流通来的?
闻嘉嘉察觉到她的视线,回头看了看,又转身继续走。
这就是为什么她很难把合成来的东西售卖出去的原因,因为合成产品的款式与如今市面上的都不同!至少和县城中的不相同。
就连锅,厚度都和县城供销社卖的不同,这也是她最近才发现的。
所以闻嘉嘉猜测合成系统有另外的用法,只是她还没发现,需要继续研究研究才行。
食堂很快就到了。
食堂面积不算小,竟然能摆下几十张的大圆桌。
而靠近厨房的位置也有设置打菜口,闻嘉嘉凑近一看,就发现打菜口旁边放着好几个大木盆,而木盆里面都是菜。
今天吃啥菜?
清水煮白菜,杂鱼炖豆腐,还有辣椒炒糟菜。
至于主食,就是红薯和米饭了。
别说,米饭给的量还很多,像闻嘉嘉这种拿5工分的能打大半碗米饭,分两个地瓜。
就算是菜色,也比一般人家日常中吃的要好,至少闻嘉嘉就轻易吃不到豆腐。
打完饭菜,闻嘉嘉选择回家吃。
同她一起的也就知青了,其余村里人都是待在食堂中。
知青向来独来独往,所以当那群知青看到闻嘉嘉也端着饭碗回家时还有点儿惊讶。
“她就是闻群姐的妹妹?”有知青问。
“是。”陈倩月说道,眼中带着怜悯,“她们家太可怜了,还好她来了,春儿萱萱有小姨,否则留下两姐妹都不晓得该怎么办。”
“哎,倩月你和闻群姐玩得好,你能不能帮我问问群姐妹妹,她那个水壶是哪儿买的?”又有位知青问。
陈倩月白她一眼:“水壶还能哪里买,当然是供销社买。”这种小事自己怎么不会去问。
“要是供销社买的我咋会多此一举叫你帮忙问呢,她那个水壶明显比供销社买的更能装。”
朋友都这么说了,陈倩月只能答应下来,决定有空再去问。
闻嘉嘉回到家中,先烧水再吃饭。
她决定把购买保温瓶这事记在笔记本上,实在是受不了想喝水就只能烧水的日子了。
习惯了21世纪的各种电器,真的很难适应这个年代。
把烧好的水一部分倒入水罐中,一部分倒入水壶中。
闻嘉嘉把从食堂打回来的饭吃了,又到橱柜里拿一块野葱肉饼溜溜肚缝才算完。
野葱肉饼是早上做的,用的是昨儿炒辣椒时剩下的肉。
闻春和闻萱似乎很爱吃面食,脸大的饼,一人就吃了一大张,还配下半碗鸡蛋汤。
难怪今天早晨陈艾跟她说闻春和闻萱称体重时重了不少,就这样吃怎么会不胖。
午睡,是恢复精力的好办法。
闻嘉嘉两辈子都没午睡过,今天破例了,几乎是沾枕头就睡过去,体验一把秒睡卡。
大约是生物钟起到作用,被闻嘉嘉担忧的睡过头现象并没有发生。
距离上工还要半小时的时间,望着天井上刺眼的阳光,她没提早去,而是把泡在水里的苦槠豆腐切成薄片。
泡将近一天一夜后,苦槠豆腐的苦涩味想必消除许多。
闻嘉嘉手速快,很快就切完所有的苦槠豆腐,之后只要把苦槠豆腐片放在太阳底下晒成干就行。
好几块的苦槠豆腐,足足用了十张簸箕。想到后院下午没太阳,她便把放满苦槠豆腐片的簸箕摆在前院。
前院放不下,还放两个簸箕在天井。
正巧这几日都是大晴天,晒上三五天便能收起来留着往后吃了。
锣声再次响起,又到上工时。
闻嘉嘉唉声叹气地从竹椅上起来,认命地顶着暴晒割稻谷去。
人生多艰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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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无疑比早上更令人痛苦。
不到半小时,闻嘉嘉裸露出来的皮肤便被晒得通红,隐隐有发痛的迹象。
同时她也被晒得头晕脑胀,她深深怀疑自己要中暑了。
果不其然,下工后她就头晕想吐。
“刚开始都这样。”张秀丽说道,“你这是还没做习惯,咱们队里那几个知青刚来时直接倒在田里,嘉嘉你要比他们好太多了。”
正蹲在沟渠边呕不停的闻嘉嘉:……
她还要怎么习惯?
闻嘉嘉捂着脑袋:“婶儿,咱们秋收的时候有病假这一说法吗?”
“啥假?”
“病假。生病的时候能不能请假?”闻嘉嘉怕自己也倒在田里。
“请假倒是能请,但是你这中暑休息一晚就行,任务田的活能不落下还是别落下。”
闻嘉嘉又呕了。
天呐,来一道雷劈死她行不行。
饭是不能不吃的,就算身体再难受也得到食堂去打饭。
食堂中闹哄哄,打眼望去,队员们一个赛一个的精神。
倒是后面进来的知青,有几位同她一般精神萎靡不振,□□半死不活。
闻嘉嘉半点不想说话,把自己和人群隔绝开,打完饭菜后直接回家。
就连后面有人喊她她都听不到。
“闻嘉嘉!”
到家了,推开院门,后面窜出来个人。
她气喘吁吁:“闻嘉嘉同志,我喊你你咋听不见呢?”
闻嘉嘉愣了愣:“不好意思啊,我想事儿想得太入神。不过你是?”
陈倩月笑笑说:“没事。我叫陈倩月,是村里的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