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是草鱼,一条就有三斤多,有一斤差不多四斤。闻嘉嘉有点想吃水煮鱼,可惜没有水煮鱼的料。
不过没关系,酸菜鱼也行。
她发现闻家腌制的糟菜酸味很重,拿来做酸菜鱼的话应该也可以。
“你车推哪儿了,可别放到院里。”魏岱走进来后闻嘉嘉问他,“还有,院门得关上。”
魏岱眼里有活,手也是闲不下的。见闻嘉嘉正在洗葱,便过去帮忙,接过她手里的葱。
“水太冰了,我来。”他说:“车在天井边,院门锁上了,连房门都锁上了。”
闻嘉嘉这才放心。然后瞧着魏岱,要魏岱给她一个说法。
魏岱见她眉毛都要竖起来了,终于不再逗她,笑笑说:“我是来你村商量事儿的,要是商量成了,你就能少下些地。”
闻嘉嘉先是一愣,接着眉开眼笑:“啥呀啥呀,商量啥呀。”
魏岱把卖鱼的事一说,闻嘉嘉秒懂。
这是替她定了个运鱼的活。
累吗?也累,但是肯定比下地来的轻松,而且还能让村里说不出话来。
魏岱问她:“你会赶车吗?”
闻嘉嘉摇摇头。
魏岱思考片刻:“没事,我带你。”
早晨吃的是野葱鸡蛋饼,配红薯粥。
家里最后一点面粉调成面糊糊,打入两个鸡蛋,加入野葱碎,然后放入锅中摊。
闻嘉嘉一直想合成平底锅的,她家经常做饼,有平底锅会方便很多。
但因为缺少材料,或许缺少运气,所以没能合成。
看他做回早餐,魏岱对闻嘉嘉有了全新的认知。
她是个实在手松人。
每次摊饼前都会放一勺油,抹得锅壁油光蹭亮,可想而知这样摊出的饼有多好吃。
而红薯粥呢?米多红薯少,红薯其实就是添个甜味儿。
魏岱在观察闻嘉嘉,闻嘉嘉也在观察魏岱。
若此刻魏岱敢哔哔赖赖,对她指手画脚,她一定立马还他钱丢他鱼,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好在,钱和鱼都保住了。
天色渐亮,天空中那轮透明的月亮彻底消散。
闻春和闻萱起床,顺着香味儿迷迷瞪瞪来到厨房时,着实被魏岱吓到。
两姑娘还记得吃过他的糖,但对于一大清早就出现在自己家的人,她们很困惑,也不知所措。所以只靠在闻嘉嘉腿边,躲在闻嘉嘉身后,警惕地看着他。
如同领地被侵犯的小狗。
想驱逐他,但因为太过弱小,别人只觉得她们可爱。
闻嘉嘉笑得前仰后翻,揉揉两个小孩的脸蛋:“吃饭吃饭!他饭量可大了,你们不吃,他就得把咱们家的粮食吃光。”
魏岱很自来熟地坐下,对闻嘉嘉说,“这就算抵掉一顿饭了。”
闻嘉嘉扬眉,划算!
第17章 闻老把式
趁着开工前,魏岱去找方保国聊了这件事儿。
于是等闻嘉嘉去上工的路上就听说了,说他们大队准备找河沟乡购入一批的鱼。
队员们对此感到开心。
没别的,就是因为有肉吃。
鱼肉也是肉啊,昨儿食堂的杂鱼豆腐都足够令队员们惊喜了,何况是大块鱼肉。
秋收熬人是真熬人。
而人体的适应能力也是真的强。
即使闻嘉嘉昨天中暑中得快死过去,此刻呼吸着田野上的新鲜空气竟有些神清气爽。
她想,她大概还能熬一熬。
开始吧!
闻嘉嘉给自己鼓鼓劲儿,准备开割。
不多时,田野上除了唰唰唰的割稻声,就是邦邦邦的脱谷声。
沉浸在这种环境下,人很容易忘却自我,只靠本能重复动作。
她一时之间不知今夕是何年了,总感觉此刻的自己和上辈子在拍割稻谷的自己重合。
同样是秋天,同样的动作。
闻嘉嘉记得很紧,她拍的是糍粑。从米的生长开始拍,费她半年功夫,最终这个视频给她带来几百万的播放量,由此成为同系列的红人博主。
在她脑袋晕乎乎,仅凭借本能在支撑时,方保国朝着她走来。
他眼神恍然,又带着些许探究,对闻嘉嘉说道:“嘉嘉,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早晨负责去河沟乡拉鱼。”
闻嘉嘉先是懵了懵,然后反应过来了,撑着大腿点头:“好啊。”
方保国没多问她和魏岱的关系。
单身男女,还能有啥关系,这不是明摆着呢吗。
哎!闻嘉嘉昨儿能拿6工分呢,他还怪不舍得放她去拉鱼的,就该让几个拿4、5工分的人去。
方保国悠悠离开。
闻嘉嘉然后就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嘿嘿两声,咧开嘴笑起来。
浑身疲惫一扫而光,捶捶手臂,又有力气割稻谷了。
赶车不是一件容易学的事。
闻嘉嘉不能啥事儿都指望魏岱,他已经给自己指条轻松路了,自己也得做出点儿努力才行。
于是傍晚吃过晚饭后,闻嘉嘉在村口的大空地上学习该如何赶车。
村里有两头驴,平日村里有物资需要运送多是依靠这两头驴。
来教她的是方青安,方保国的大儿子,也是村里的车夫。
为避嫌,他还带了自己媳妇来。而闻嘉嘉为了不被蚊子多咬,学得很是认真。
“它叫大强,它弟是二强。它俩奶奶是咱们村儿第一代的驴,从小是咱村里看着长大,你别怕它。”方青安将驴脖子抱住,让闻嘉嘉过去摸摸它,也让大强熟悉熟悉闻嘉嘉的气味。
闻嘉嘉根本不带怕的,先用手掌顺着毛摸摸它的身体。再摸到它的额头上,最后将手掌放在它的鼻子前。
驴毛不算软,凑近闻还有股臭味儿。但这都没关系,下地割稻谷比起来她宁愿闻臭味。
“可以啊。”方青安夸赞道,“你不怕就行,其实驴车很好上手,等会儿我再教你几个口令就能指挥大强了。”
闻嘉嘉笑笑:“那接下来是套车吗?”
要会赶驴车,得先会套车啊。闻嘉嘉曾经试过套牛车,所以不至于啥也不懂。
“这是马鞍子。”闻嘉嘉指着一个木制品说道,然后不等方多安吩咐,很是上道地把马鞍子放在驴背上。
方青安:“聪明!你嫂子现在还没法一个人套车呢,你多学学应该行。”
闻嘉嘉笑道:“嫂子技能点在针线上,咱们村儿可没人能在针线活上比得过嫂子。”
这话不是她胡说的,方青安的媳妇林英有手特别漂亮的针线手艺,缝衣服缝得跟缝纫机踩出来的一样也就算了,她还会绣花绣鸟绣其他东西。
原主大姐和她是朋友,大姐结婚的时候她就有送一对鸳鸯红枕巾,闻嘉嘉见过一回,当时就被震住。这对枕巾放在几十年后,卖几万简直是轻轻松松。
闻嘉嘉猜想林英家从前该是有点家底的,不然不会有这么一手好活儿。
除了马鞍子,闻嘉嘉还晓得地上的宽带应该安哪里。
安哪儿?驴屁股上。
剩下的东西她就有些抓麻了,得靠方青安教她才行。
“这是铁梳,给驴顺毛的。哪下子大强在路上生气不走了,你别硬赶它。它脾气大得很,得顺毛哄才行。”
“还有这个,这是车闸。”
“这是套包,那是鞭子……你也别舍不得抽它。二强还行,大强又要哄又要抽,偏偏它力气大皮也厚,抽不坏,比它弟好用太多。”
方青安把工具一一介绍,闻嘉嘉也都牢牢记在心里,而后开始实操。
实操起来有难度,最大的难题便是怎么将驴固定在原地。
“吁!”
闻嘉嘉发现方青安在实操的时候有给驴下口令。
“我好些有点儿懂了,”闻嘉嘉眼睛一亮,“青安哥你喊‘吁’的时候它就不动。”
方青安把马鞍子固定在驴背上说:“对嘞!从小训练出来的。还不能软绵绵的喊,跟没吃饭似的,那样它不听,傲着呢!你得用劲儿喊它才听。”
闻嘉嘉点点头,再次牢记。
她心想也不能光记啊,于是清清喉咙,大声“吁”了声,大强那躁动不安的腿果然又能安安静静站着不动了。
许是大强不熟悉她的声音,没一会儿重新躁动。
闻嘉嘉就又喊。它再动,她再喊。
到最后闻嘉嘉嗓子都喊的要干咳,大强才终于熟悉了她的声音和她发出的指令。
林英在旁边边看边笑,觉得闻嘉嘉这姑娘很是上道,看来很快就能回家。
“你要叫它走,就喊‘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