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能彻查吗?反正肉都是烂在锅里,管是谁的稿子,最终都是厂里的稿子,药厂能查的多尽心呢?
闻嘉嘉倒吸一口冷气。
她本来以为自己够谨慎的,没想到在看不到的地方还有这么大的纰漏在。
“咱们能自己寄?”她又问。
乔贺:“行是行。只是费用得你自己出,所以没有重要的稿子,大家基本上还是让收发室帮忙寄信。”
闻嘉嘉打定主意,往后无论是什么稿子都得自己寄。
她真诚道谢:“乔同志谢谢了,要是没有你告诉我,我还不晓得这件事。”
乔贺道:“没事,反正咱们办公室,只有咱俩是正经凭本事进来的。至于他俩,写的文章挂在药厂宣传栏都嫌不够格,说了也没用。”
“……”
乔贺的嘴真是得罪人的一大利器,难怪在车间里人缘比李海军还差。
傍晚。
日落西山,厂里的不少人都聚集在大广场上,在准备看电影。
闻嘉嘉路过时停下瞧了一眼后离开,人多得都跟沙丁鱼罐头似的,这场景,可以说是万人空巷了。
难怪沙月宁愿晚上住娘家,也要留厂里看电影。
路过国营饭店,闻嘉嘉拎份酱牛肉回家。
她和国营饭店里的大厨和服务员处熟后,经常能从他们这里买到一些很容易就被买光的东西。
到家时,闻春和闻萱已经回来了。
魏岱也在家中,闻春和闻萱头发处于半湿状态,就晓得他应该是给两人洗了头发。
闻嘉嘉凑近闻,果然有香皂的香。
“你今天回来的也挺早。”闻嘉嘉将背包和饭盒放下问,“啥时候给她们洗的头发?”
魏岱:“刚回来不久,给她们洗头发的时候太阳还有半圈挂着。”
闻嘉嘉就让两孩子待院里:“别跑进来了,外面有风,风吹着头发才容易干。”
又问魏岱:“回来后累得够呛吧。”
魏岱笑道:“完全没了往日那股上蹿下跳的劲儿,差点在沙发上睡过去。”
闻嘉嘉:“没受伤?”
“没,穿着长袖哪里会受伤。就是被蚊子叮咬好几口,春儿脖子上都是疙瘩。”
闻嘉嘉心疼,“那等会儿用艾叶水给姐妹俩洗个澡吧。”
晚上吃的就是酱牛肉了。
青菜一盘,酱牛肉一斤多,加上一碗豆腐汤,两孩子吃得比搬家请客时还香。
那架势,就跟两三天没吃过饭似的。
“能饿成这样啊?”闻嘉嘉把闻春头发扎起来,她头发有些长,总能吃到嘴巴里。
闻春使劲儿点头,嘴里还在嚼。等嚼完了才拍拍肚子说:“我饿得肚子都呱呱叫了,比青蛙叫的都响亮。”
闻嘉嘉:“那挺好的。饿得都不挑食了,看来往后就是得多干活才行。”
这段时间两孩子不爱吃绿叶子青菜,只有夹到她们碗里,她们才会吃,而且还吃得“勉为其难”。
现在呢,青菜一口接一口,连菜汤都不放过。
吃完饭,闻嘉嘉去杂物房里拿艾叶。
当年家里攒的草药没带几种来,如今杂物房里的草药,多是闻嘉嘉每周周末时去附近山里摘的。
这时候草药随处可见多如牛毛,去摘些村民们倒不会说。
毕竟就算不摘,放在那儿秋风一吹,寒风再那么一刮,该枯也是得枯嘛,还不如给部队的家属摘呢。
闻嘉嘉攒下许多常见的草药,还特意让魏岱给她打了个小药柜。
药柜总共有36个格子,如今有12个格子已经投入使用。
闻嘉嘉拉开第三排的第二个格子,从里面拿出晒干的艾叶。
她抓一把出来,放在锅里煮。
等水煮变色后倒入木桶中,再掺冷水,水温合适后就把两孩子脱光光放木桶里。
“水味儿臭臭的。”闻萱拍拍水面说。
闻春却道:“明明很香。”
闻嘉嘉也觉得香,她很喜欢艾叶的味道。
两孩子是真脏得不像样,闻嘉嘉使劲儿搓两下,一条黑色的污垢就搓下来了,跟黑线虫似的。
“瞧瞧你们脏不脏。”闻嘉嘉特意把泥沟给她们看,此刻洗澡间的大门敞开着,外面的天还没彻底暗下。
闻春嘻嘻笑:“老师都夸我们了,说我们每天都是香香的,才不脏呢。”
闻萱也说:“老师还喜欢抱我,也说我身上香。”
闻嘉嘉捏捏她们脸蛋:“那是谁的功劳,是你小姨我的。每天叫你们洗澡还不洗,洗了老师才愿意抱你们,否则臭烘烘的,谁爱抱啊。”
其实部队里还真没啥脏孩子,因为家属区里有澡堂。
澡堂在哪儿,就在家属楼的旁边。
闻嘉嘉曾经去看过,两百多平的地儿,隔成男女两间。
里面是水泥地,墙上有密集的花洒,开关一开就有水喷出来,除了水温是固定的,不可调节的外基本没啥缺点。
家长们多是把孩子的衣服一脱,让孩子去里面洗。边洗还能边玩,洗不干净是肯定的,但被水冲过,脏却也不脏。
而闻春和闻萱,因为太远了,闻嘉嘉从来没带她们去过,天热时,几乎每天都是用香皂细细洗,要不是怕洗太多把皮肤洗出问题,她冬天也得让两孩子洗澡。
这样下来,身上可不就是香的了吗。
“好了,起来吧!”
闻嘉嘉摸摸两人的手,仔细瞧瞧,一个夏天过去,手臂色度都分层了,可见今年夏天有多晒人。
两孩子被擦干打包送到房间去,她们自己会穿衣服。
闻嘉嘉也用艾叶水洗了个澡,刚洗完澡拎着桶出来,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嘉嘉在家么?”有人喊,
闻嘉嘉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连忙道:“在呢在呢。”
她将手中的木桶放下,跑去开门。有点意外,门口是蒋白英,是家属区家属的管理者之一,家住在北山最左边,离她家还挺近的。
“白英姐。”闻嘉嘉惊讶,“快进来坐,有啥事儿吗?”
蒋白英左手拿着本子,右手拿着笔:“坐就不用了,我听包姐说你要订牛奶?”
闻嘉嘉一喜:“对,要定的。养殖场盖好了吗,奶牛也运来了?”
蒋白英笑笑:“今天一大早就运来了,整整8头呢,这还只是第一批,往后还有。你要订几份?”
闻嘉嘉:“订3份。”
蒋白英笔尖一顿:“3份啊,一份可是有半升的量。”
闻嘉嘉没想到一份有这么多,改口道:“那就两份吧。”
“你家就两姑娘,要两份?其实一份都够了。好些人家只订一份呢,那孩子五六个的人家都是一份。”
闻嘉嘉笑道:“没事儿,她两姐妹爱喝牛奶。”
“行,那我就给你家记两份。”蒋白英也不再劝了,总归不是花她的钱。
闻嘉嘉把人送走,关门回屋。
魏岱正在清理厨房,刚刚听到两人说的话了,问闻嘉嘉:“不订一份牛奶一份羊奶?”
闻嘉嘉:“不订,我不喜欢羊奶的味儿。”
她又说:“我都没想到一份的量会这么大,到时候咱们家一人半份,你不许推。”
魏岱觉得别扭,他可是连奶糖都不吃的铁汉子。
闻嘉嘉白他一眼:“我这是为你好,你每天训练量那么大,该补还是得补的。”
别等老了,瞧着像她爸。
魏岱:“行,喝,一定喝。”
他表示投降,如果不喝,他媳妇儿得念到晚上睡觉前。
夜晚。
晚风吹得人酥酥的,闻嘉嘉坐在屋檐下,正在做她的桂花酱。
“桂花太多了,咱家白砂糖不够。”闻嘉嘉皱眉道。
她面前是个小炉子,炉子上是石锅,里面正在煮糖水。
魏岱就拿出罐冰糖出来:“要不放些冰糖试试?”
闻嘉嘉眨眨眼:“可以吗?”
魏岱把冰糖罐上的木盖打开:“反正都是糖,我觉得可以。”
闻嘉嘉连忙拦着他:“你觉得行,那肯定就是不行。”
虽然她也觉得可以。
但,跟她种花一样,魏岱搞这些东西,手就格外的臭。
前些时候豇豆长了好多,眼瞅着快老了就让魏岱摘去腌。
谁晓得他腌出来的豇豆咸酸中带着一股特别的苦,闻嘉嘉吃一口差点以为自己要中毒。
还有做李干。同样一股子苦味儿,明明和闻嘉嘉是一个做法,他就是能做出来苦味儿。
魏岱也挺不自信的,缩回手:“那就先熬一些,剩下的放着明天买糖后再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