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人围成堆嘀嘀咕咕的时候,那边秦岙领着祝安安走大路朝着山脚下的青山大瓦房走去。
跟他前两天来送自行车时不是一条路,这条路宽宽敞敞,光明正大。
快到的时候,秦岙问:“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明天不用上工,时间是自由的,祝安安自然是想忙忙家里的事了。
不过,人既然这么问了。
祝安安便顺着说,“你有安排啊?”
秦岙看着人扬起来的小脸,“想去县里玩吗?看电影?或者去动物园?”
没想到是这个安排,祝安安停了一秒还在思考呢。
秦岙又说道:“我看别人处对象好像都是这样的。”
会带女同志出去玩。
祝安安笑颜如花:“行啊,我还没去过县里呢。”
俩人说着说着话,一路慢慢悠悠就走到了祝安安家门口。
秦岙刚想说话,一抬眼便看到墙边探出来两个小脑袋,一上一下,叠在一起看着他们,像两只小兔子。
秦岙朝着两只小兔子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可以把两个小家伙一起带去,我也叫上小双跟土蛋豆子。”
祝安安视线落到了别处,没看到人,但也刚想说想带上弟弟妹妹呢,俩小孩也没有去过,没想到人先她一步说了出来。
第二天的安排自然就这么定了下来。
秦岙没有进门,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祝安安后,说了明天早上来叫她们就走了。
祝安安刚掏出钥匙开门呢,余光终于瞥见了探头探脑的两个小脑袋。
祝安安笑了,“干啥呢你们这是?躲猫猫啊?”
祝然然拽着小石头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一看这小丫头扭扭捏捏的样子,祝安安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在外面听说了啊。
祝安安下意识地想着,这消息传播速度未免过于快了吧。
她们这才刚走回来呢,消息就传到小孩子堆里了。
祝安安打开门,把今天买的东西先放在了屋里也没去收拾。
直接在桌子旁坐了下来,朝着两个小孩还有一只小狗崽招了招手,“来,我们先来开个家庭小会议吧。”
上次开家庭小会议的时候,还是商量要不要养狗呢。
祝安安看着被小石头抱在怀里的小狗崽,时间还挺快,这么快小狗崽也能参加家庭小会议了。
祝安安看着旁边的俩小孩,“你们有话要先说吗?”
祝然然举手:“我有!”
祝安安点头,“嗯,你说。”
祝然然看着自己姐姐,“她们说你跟土蛋他哥处对象了。”
祝安安:“是,本来是想今天回来的时候跟你们说的。”
没想到俩小孩先在外面听到了。
祝然然又问:“那你们结婚以后,是不是要去好远好远的地方?”
祝安安:“嗯,应该是要去的,你们俩不想去吗?”
祝然然小石头忽然异口同声:“想去!”
小石头从凳子上下来,凑到了祝安安怀里,“要跟姐姐在一起。”
祝安安rua了rua小孩脑袋,“那你们俩刚才怎么一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
话落,祝安安想到什么,顿了一秒又问道,“是不是在外面听到别人说闲话了?”
之前原主去相亲的时候,俩小孩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可能是因为人就在公社,那是一个可以走到的地方。
秦岙在的地方,对两个小孩来说远得跟天边一样。
要是再有人在他们俩跟前说什么闲话,这对两个小孩而言,确实跟天塌下来差不多。
祝安安这话刚落下,小石头眼眶就红了,祝然然也是一副眼泪要掉不掉的模样。
祝然然强忍着抽泣,“她们说,姐你跟土蛋他哥结婚以后,就要去好远好远的地方,把我跟石头扔给土蛋他娘养,几年都不回来。”
小石头眼泪没忍住,小手紧紧地抱着祝安安胳膊,仿佛生怕姐姐把自己扔给别人养。
祝安安眼神一凌,“听谁这么说的?”
祝然然撇着嘴:“周菊花婶子。”
祝安安嘴唇一抿,看着两个眼眶红彤彤的小孩,没忍住在心里把周菊花骂了狗血淋头。
嘴贱到小孩身上,尤其还是没爹没妈,两个心里本来就没那么有安全感的小孩身上,那就是恶毒了。
祝安安收起眼里的冷意,擦了擦两个小孩的眼泪,语气郑重:“姐姐不会把你们给别人养,即使我跟秦岙结婚了也不会,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外面有些人,心思不正,看不得别人好,才会说这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
祝安安话说到一半,祝然然忽然出声,“盼弟嫂子也说了。”
祝安安还回忆了一下这人是谁,然后才想起来这是周菊花儿媳妇。
小石头窝在祝安安怀里嗡嗡出声:“还有周大宝。”
这是周菊花大孙子。
祝安安抱着俩小孩的手没忍住用了用力。
很好,一家人齐全了。
这些话周大宝一个小孩会说出来,那肯定是在家里,听人说惯了。
祝安安瞳孔转了转,心里有了一点想法,不过也不能立马实施。
姐弟三人窝在一起又说了会儿话,两小孩也就是骤然听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候有点害怕。
这会儿听到自己姐姐保证不会扔下自己后,两小孩又活泼了起来。
天快黑了,姐弟三人忙忙碌碌地做着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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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
阮新燕下工以后去了处得好的邻居家画鞋面样式去了,在人家家里听到自己大儿子处对象后,马不停蹄地回了家。
然后就看到了在灶台跟前一边做着饭,一边笑意收不住的大儿子。
那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今天晚上吃的是山珍海味呢。
阮新燕手里的鞋面样式都没放下,凑到人跟前问,“准备啥时候结婚啊?”
秦岙手里的锅铲没停:“看她。”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阮新燕一噎,“行,那你们自己商量。”
这年头,小年轻处了对象后,结婚事宜都是由家里大人商量着来的,但是特殊事情,特殊对待。
小安家里没个长辈,那就让她们小年轻自己商量吧。
阮新燕在经历了自己大儿子单身了这么多年后,很多事情早就看开了。
不过到底不放心,阮新燕又补充了一句,“要不我先看看有哪几个黄道吉日,你拿着日期再去跟小安商量?”
“确定以后,我再找杨婆婆上门,正式定下来。”
杨婆婆是大队里的老媒婆了,干了将近有二十年了,跟匡莲子那种歪门邪道不一样,是个正经媒婆。
大队里有小年纪结亲都喜欢找她,不是她介绍的就给三两个鸡蛋的喜庆礼,是她介绍的媒婆礼就会多一点。
对于自己亲妈的提议,秦岙没什么意见。
“行,谢谢妈。”
阮新燕笑得欣慰,“还客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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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几乎是同一时间吃完晚饭。
山脚下,青砖大瓦房内。
祝安安收拾完碗筷后,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今天晚上外面没有月亮,漆黑一片。
等两个小孩都睡下后,祝安安闪进老房子里,在衣柜里翻翻找找,找出来两件黑色的衣服。
她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裹得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就出门了,一路朝着周菊花家。
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不是君子,她一夜都忍不了。
对着两个小孩嚼舌根,也亏她们做得出来。
这会儿时间属实半晚不晚的,有些人家睡了,也有没睡的。
祝安安一身黑,完全融入到了夜色里,她一路小心翼翼,摸索着到了周菊花家门口。
屋里漆黑一片,不确定是睡了,还是没点灯。
祝安安查看了一下地形,然后从墙根捡了一个小石子,估摸着方位,扔进了院子角落的鸡窝里,扔了两次才扔准。
小石子砸进鸡窝,两只老母鸡受到惊吓,瞬间扑腾了起来,动静很大。
下一秒,祝安安听到了周菊花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鸡突然闹啥?”
另一道中老年男声响起,“出去看看,别是有人偷鸡。”
周菊花声音又响起:“哪个遭瘟的敢偷我鸡!”
紧接着便是里屋门打开的声音,祝安安听到人走到了鸡圈旁,听到了人检查老母鸡,等听到人再次走动,准备回屋的时候。
祝安安抬起手,敲响了院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