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定亲之事不急,女儿还不想嫁,明年再给我议亲也不迟。”
姜沐言不想和别人定亲,未免节外生枝,立马劝陆巧打消议亲念头。
可她拒绝议亲的行为,看在陆巧眼中,却成了她心里还惦念着陆承彦,不想嫁给别人。
陆巧是过来人,知道感情之事不是说断就能立马断干净的。
虽然姜沐言说过,她同意退亲,不想再嫁陆承彦了。
可她和陆承彦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人对对方都是有感情的,陆承彦更是深情厚谊,至今都不肯放手。
姜沐言说是放手了,可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陆巧思来想去,误以为姜沐言对陆承彦旧情未断。
毕竟感情不由人,就算外界因素让姜沐言想斩断情缘,可心里还会不会惦念陆承彦,她自己也控制不了。
“明年不行。”陆巧摇头道,“你爹爹明确说了,今年就得把你的亲事定下来。”
陆巧有另一层担忧,姜文櫆过完年后就一直很忙,终日愁眉不展。
陆巧与他同床共枕十几年,隐隐猜到,姜文櫆突然让她给姜沐言定亲,可能是察觉了些什么,姜家可能会出事。
姜文櫆想在姜家出事之前,把姜沐言的亲事定下来,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就尽早把她嫁出去。
大燕律法,罪不至出嫁女。
姜家若真的倒下了,也能保住姜沐言。
陆巧不止要给姜沐言议亲,连姜兰芝的亲事也得提上日程了。
姜语蓉年纪太小,还没法嫁人,她的亲事可以先放一边。
“一定要今年就定亲吗?”姜沐言蹙眉,“娘,是爹爹一定要今年给我定亲的?”
及笄当年定亲,虽然不算早,但也不算太晚,姜沐言觉着还是能拖一拖的。
但陆巧说,想要今年就给她定亲的是姜文櫆。
姜沐言和萧南瑜对于两人要如何才能成亲之事,复盘过多次。
结合两个小家伙预知的未来之事,两人一致认为,一定是姜家或萧家出了大事。
此前,两人都倾向于是萧家出事。
且萧家还有更大的变故,出现在两人婚后。
姜沐言看着面带愁容的陆巧,脑中灵光闪现,往前一步追问道:
“娘,爹爹为何急着给我定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巧看着神色焦急的姜沐言,不想让她跟着担忧,柔柔一笑温和道:
“没发生什么事,你不要瞎操心,只是因为你及笄了,所以娘和爹爹才想给你定亲。”
姜沐言见陆巧面色柔和,神情舒缓也坦然,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稍稍放心了一些,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她既担心萧家出事,也担心自己家出事。
不过陆巧提醒了姜沐言。
她确实该着手绣嫁衣了。
不论变故出现在姜家还是萧家,今年年底她极大概率会嫁给萧南瑜,嫁衣再不绣就来不及了。
陆巧疑心姜沐言频繁出府之事,因谈论到她的亲事而轻轻揭了过去。
但姜沐言走后,陆巧独自一人坐在房中,担忧着担忧着,又想到了她频繁出府之事。
且陆巧想着想着,心头猛地一跳。
“她不会是旧情未断,出府私会陆承彦了吧?”陆巧喃喃自语着。
被自己想法吓到的陆巧,转瞬又安慰自己。
“不会的,不会的,阿彦此前还要准备科举应试,哪有那么多时间和她私会。”
且在陆巧心中,姜沐言不是这么没分寸之人。
和男子私会这种事,且还是频频私会,姜沐言身为姜家嫡长女,自幼饱读诗书,端庄温婉,贤良淑德,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自己吓了自己一跳的陆巧,抬手轻抚着自己心口,安慰自己惊吓过度的心脏。
她的女儿断然做不出那种事情。
陆巧刚安抚好自己狂猛跳动的心跳,转瞬又有一个念头蹦出来。
陆承彦没时间私会姜沐言,万一姜沐言私会的是其他男子呢?
一刹那间,陆巧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万一阿言喜新厌旧,私会别的情郎……”陆巧自言自语着,心声脱口而出的瞬间,她又连忙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
陆巧继续自我安慰,她女儿不是朝三暮四的人。
且姜沐言往日除了陆承彦,也没和其他男子走得近些,断断然不可能有别的情郎。
退一万步讲,姜沐言就算是有别的情郎,自幼熟读女诫的她,也不可能做出频繁私会情郎之事。
陆巧心慌不已的起身,在房中走来走去。
她不能自己吓自己,肯定是她多想了。
且她和姜文櫆从来没说过,不让姜沐言嫁给意中人。
若姜沐言不喜欢陆承彦了,移情别恋有了其他意中人,大可以私下告诉她。
若是门当户对的郎君,她和姜文櫆肯定会成全姜沐言的。
姜沐言根本就没必要瞒着她私会情郎。
肯定是她担心过度,自己多想了。
陆巧自我安慰许久,最后下定决心,得尽早把姜沐言的亲事定下来。
不管她心里是否还惦记着陆承彦,不管她是否移情别恋了,都得断了她莫须有的念头,让她彻底安分下来,安心待嫁。
陆巧心里选择相信姜沐言,觉得姜沐言不会大逆不道的私会情郎。
但念头冒出来之后,就跟生根发芽的种子一样,不是她忽略不去想,种子就不会生根发芽的。
陆巧思来想去,将绿蕉叫了过去。
绿蕉心里紧张不已,但她嘴严,不论陆巧怎么问,都说姜沐言出府只是去买东西,并没有见什么人,也没有什么异常行为。
陆巧见完绿蕉,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又将刘泉叫了过去。
刘泉不是马夫,但姜沐言每次出府,给她赶马车的一直都是刘泉,这有点可疑。
“刘泉,我记得你跟着王管事做事,什么时候开始还帮着大小姐赶马车了?”
陆巧端坐于主位,主母威仪气场不小,刘泉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回夫人,去年入秋之后,小的开始帮大小姐赶马车。”刘泉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马车出入有专人专册登记,这个事他隐瞒不了。
“你替大小姐赶马车,都去过些什么地方?”陆巧语气平缓,就似平常问话一样,并没有审问一样咄咄逼人。
跪在地上的刘泉,额头抵着地板,心里明白。
大小姐的事,还是让人怀疑了。
“去过城南的墨斋书肆、胭脂铺、首饰铺子……城北的……小的就记得这么多了。”
刘泉将姜沐言去过的铺子都念了一遍,其余的一字不提。
“除了这些地方,大小姐还去过什么地方?”陆巧又问。
刘泉状似想了一会儿的样子,摇头道:
“没有了,大小姐去铺子里买东西,小的就在门外等着,大小姐没去过别的地方。”
姜沐言每次出府,刘泉都赶着马车拉她去城南离醉巷的梨园。
可梨园二字,他是打死都不敢说的。
他曾跪在姜沐言面前发过誓,只忠诚于她。
“你抬起头来。”陆巧蹙眉看着跪地磕头,一直没有将脸抬起来的刘泉。
手心因紧张而冒着细汗的刘泉,缓缓抬起头。
陆巧打量他片刻,才又问:“大小姐出府,都见过什么人?”
“大小姐在铺子里见过谁,小的并不知晓。离了铺子大小姐就上马车,小的没见大小姐见过什么人。”
刘泉只说自己能说的,不该说的一字不提。
他也没有一味包庇姜沐言。
他没有跟着姜沐言进入铺子,若他一口咬定,姜沐言在铺子里也没见过可疑之人,反倒会让陆巧起疑。
刘泉的回答和绿蕉差不多,没让陆巧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陆巧上下审视刘泉两眼,又道:
“相府有好几个马夫可供使唤,你又不是马夫,为何大小姐出府独独要你赶马车?”
这个问题有些致命,刘泉手心一下收紧。
“回夫人,大小姐的贴身丫鬟绿蕉是我亲姑姑,姑姑曾说,大小姐出嫁之时,夫人有意将我一道陪嫁过去替大小姐管事,姑姑让我闲时多替大小姐办事,我便自告奋勇给大小姐当马夫了。”
这个说辞是刘泉早就想好了的。
他是个老实人,老实人说老实话才不会让人怀疑。
他的所作所为有讨好姜沐言之意,但下人哪有不讨好主子的,主动给主子做事不是错。
陆巧审视了刘泉好几眼,越看他越像个老实人。
脑子稍微灵活一点的下人,哪会姜这些话说给主子听。
但陆巧当初定下刘泉给姜沐言陪嫁,也是看中他老实。
绿蕉也是个老实的,但绿蕉提醒刘泉要在姜沐言面前多露脸,倒是有点出乎她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