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摸不着头脑,有人觉得此事蹊跷,恐怕不简单。
还有人觉得很愤怒,比如陆府。
“谁下聘?萧家去姜家下聘?谁要娶谁?”
万氏和陆如纪在前堂,听到管事来报,难以置信的连连追问了起来。
姜沐言和陆承彦的亲事取消后,姜沐言这个名字在陆府几乎成了禁忌一样的存在。
但此事太大,管事看着急切的万氏,还是如实回禀道:
“夫人,镇国公和镇国公世子,还有三位萧家公子一起去的相府,聘礼流水似的往相府送,听说是替萧家大公子下的聘,要娶姜家大小姐。”
万氏先是震惊不已,继而蹭的一下站起身,怒火飙升道:
“萧南瑜要娶姜沐言?竟是萧南瑜要娶姜沐言!我就知道,他们早就有一腿了!”
第132章
当初在相府, 她替陆承彦退亲的时候,就发现姜沐言和萧南瑜眉来眼去的。
眼下姜家都倒大霉了。
萧南瑜还飞蛾扑火一样执意要娶姜沐言,这不正是感情深厚,情比金坚的体现?
若非早就有一腿, 谁会在这种时候娶姜沐言。
“我就知道姜沐言不是一个安分的女子, 她和萧南瑜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还来耽误我儿子,简直可恶!”
万氏想到一心扑在姜沐言身上的陆承彦, 又心疼又替他不值。
和万氏的震惊与愤怒不同。
陆如纪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萧家向姜家提亲, 这做法目的很明确, 显然是萧家想要保住姜沐言。
可陆如纪想不通萧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家图谋什么?
这时候下聘,傻子都知道是自寻死路。
镇国公不至于这么没脑子。
陆如纪想不明白,但越想越觉得此事绝对没那么简单。
他隐隐觉得, 继大皇子逼宫被下狱后,朝局还得再乱上一波。
陆如纪一语不发, 万氏越想越生气的数落姜沐言时。
她一抬头, 看到了失魂落魄如行尸走肉的陆承彦。
万氏心里一咯噔,疾步往外走。
“阿彦?你出府了?你去了何处?不会是去了姜家吧?”
姜家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他可不能自投罗网的牵扯进去。
面无表情的陆承彦,涣散的眼神缓缓聚焦到万氏脸上。
她很急切,很担忧他的样子。
“娘,你真的关心我吗?”陆承彦忽然问。
“娘当然关心你了, 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不关心你关心谁?”
万氏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陆承彦看着她不作假的关切模样, 又看看厅内一脸沉肃的陆如纪,却是自嘲一笑。
若非万氏执意退亲, 若非万氏以死相逼。
陆承彦觉着,就算有从天而降的双生子横插一脚,他和姜沐言也未必会走到这一步。
可万氏是他的亲生母亲,一个孝道压在他头上,令他寸步难行。
“娘,希望此生亲情缘尽,若有来世,我不想再做你们的儿子了。”
陆承彦的声音很轻很轻,轻飘飘的有气无力般,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可万氏听到了。
她眼睛一下大睁,震惊无比的看着陆承彦。
陆承彦却不再看她,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阿彦?”万氏心慌的唤他,他脚步未停,她急得拔高音量,“阿彦!”
陆承彦仍旧没回头,没停止离开的步伐。
万氏望着他一步步离开的冷寂背影,难以置信更难以接受的看着,却没有追上去。
不可能的。
一定是她听错了。
对,肯定是听错了。
萧家大张旗鼓的去姜家下聘,聘礼还都顺利送进了相府,震惊了整个京城不说,各朝臣勋贵也都在等宫里的反应。
可他们等到天都黑了,宫里一直没反应。
这一夜。
因为姜文櫆下狱,萧家下聘之事,满朝臣工没几个能睡得着的。
萧南瑜第二日要娶姜沐言,那些收到了喜宴请帖的各家府上,更是犹如接了一个烫手山芋。
姜沐言还被关在相府不得出入。
萧家的喜宴,明日能有新娘子吗?
他们要不要去祝贺?
许多朝臣纠结了一夜,也没下定决心。
第二日上朝。
燕帝自昏迷清醒后,身体还一直很虚弱。
他坐在龙椅上,面色苍白双眼乌青,连往日的龙威都弱了许多。
今日早朝,最重要的一件事是给姜文櫆定罪。
昨日三司会审,根本没费什么力,姜文櫆以一己之力抗下所有,什么罪都招了。
许多人听到风声,知道姜文櫆贪污了巨多银钱,但具体怎么回事,他们还不知道。
一向看不惯姜文櫆大权在握的马御史,怀里揣着奏折,准备狠狠参姜文櫆一本。
像姜文櫆这种贪官污吏,早该踢出大燕朝廷了。
早朝进行的差不多时,燕帝咳嗽了几声,又喘了好一会儿。
殿内一片安静,燕帝虚弱的身体,让不少朝臣担忧不已。
燕帝有些坐不住了,他抿了口茶又缓了缓,望向一直低着头的刑部尚书,中气不足的声音暗含怒火的说道:
“郑爱卿,奸臣姜文櫆审得如何了?”
燕帝一开口,直呼姜文櫆是奸臣,他的态度如何,一眼明了。
郑尚书自昨日审案开始,紧锁的眉头就一直没舒展过。
燕帝询问,他不得不出列回答。
“禀陛下,罪臣姜文櫆已认罪。”郑尚书道。
“郑大人,奸相到底所犯何罪?你快说与我们听听。”
马御史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姜文櫆为官这么多年,要说谁弹劾他最多,马御史当之无愧。
马御史是言官。
是两袖清风的硬骨头清官。
他最看不惯姜文櫆这等一手遮天的权臣。
可以说马御史是姜文櫆的死对头,逮着姜文櫆的一点小辫子就使劲儿弹劾。
可他弹劾了这么多年,燕帝对姜文櫆一直宠信有加。
眼下,燕帝终于不喜姜文櫆了,马御史自然要上赶着头一个弹劾他。
郑尚书看了眼迫不及待要落井下石的马御史,紧锁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郑爱卿,奸臣所犯之罪,你一五一十道出来,让我大燕满朝文武百官看看,姜文櫆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大奸臣!”
燕帝怒不可遏的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镇国公站在武官最前,脊背挺直,两鬓斑白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燕帝的命令,郑尚书不敢忤逆。
他悄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镇国公,心下叹了口气,慢腾腾的拿出一本折子。
折子上所书,皆是姜文櫆的罪行,长长一大串。
“太康六年,安州旱灾,户部刘侍郎及安州胡知州等贪墨赈灾粮,时任丞相的姜文櫆,派人假扮流民暗中杀害知州、知县等七人,户部侍郎于一月后莫名暴毙,姜文櫆坦言是他所为。”
郑尚书刚念完姜文櫆的第一条罪状,满朝皆惊。
暗杀朝廷命官,姜文櫆竟敢这么大胆。
且他在太康六年就敢这么做了,十年前他也才当上丞相没多久,竟就敢狂妄至此。
一时间,满朝文武后背发寒。
往日得罪过姜文櫆的,更是心惊胆战,顿觉自己还能活到现在,是否是姜文櫆高抬贵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