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抽时间前去侍疾,做足了孝子的模样。
而皇贵妃从严绮云和宜嫔手上把宫权收回后也恢复了往常的请安,这活儿时间长了严绮云倒也不排斥,毕竟一个是她有位置坐,还有一个就是每天这儿就是宫里消息最多的地方,一般还都是第一手消息,不用总等着传礼太监来报。
今儿严绮云自然是一如既往的走着过去的,不过她比较意外的是,除了她之外倒是越发多的嫔妃习惯了多走两步。
不过也不算坏事儿,这回草原之行也能看出来,哪怕是有着跑马习惯的满族妃嫔,因为经常性坐着不动的缘故,身体素质确实相对比较差。
这种事情甚至不用严绮云提醒,只要问问太医就知道。
当然,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向来又是另一回事。
就像现代人,谁不知道天天躺着看手机对眼睛不好,可又有几个真的放在心上了呢。
“再过几日就是中元,还是老规矩,宫里是不许私自烧纸祭奠的,内务府到时候会准备法船以及河灯,到时候你们可以去认领几盏,可放上你写的纸条,中元节那日内务府会把河灯统一放到护城河里。”
前几年都是外头过的中元节,不管是南苑还是畅春园都是有湖有水的,所以放灯那日她们也能去瞧,再宫里的话,若是康熙愿意,还能带着他们到城墙上看外头护城河的灯河,估计高处看会比当时在南苑那时还要震撼。
中元节也是祭祀祖先的重要节日,这种时候康熙向来是舍得花钱的,那场面只会是一年比一年大。
不过严绮云每年也会去认上几盏灯,其中一盏自己意思意思写些什么放上去,另外几盏呢就会是给手底下宫人认的,字已经写的很利索的韶月韶心会帮着其他人把他们想说的都写下来,放在灯上。
严绮云自己实际上是不太信这一套的,不过手底下宫人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对于他们的这点小期许严绮云也自然愿意满足,再加上这也算是平静生活中的一点波澜,所以她也习惯了每年入乡随俗的掺和一脚。
当日例行请安结束,宫里的大小佛堂就开始传来念经作法的声音。
宫里信佛的人确实很多。
特别是慈宁宫的大佛堂,甚至请了京郊名寺的主持来做法会,礼官也已经把太庙祭祀的事情安排到了尾声。
眼看着马上中元康熙依旧十分忙碌,严绮云还以为要等到中元节结束才能和康熙私下见上一面呢,却没想到隔天就收到了康熙宣召的口谕。
当然,康熙让她带上孩子,也就是说应该没有后续侍寝环节。
和抱着胤祈的奶嬷嬷往乾清宫走的时候,严绮云也是没好气的感慨,果然是皇帝,想见孩子都不用自己去,一句话的功夫就得把孩子给他抱过去。
如果可以的话,严绮云都想当皇帝了,这日子谁不羡慕啊!
当然,仅限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时候。
胤祈出生就有七斤左右,是个健壮的小家伙,精心养育了半年后,体重已经翻倍
了,每次出门少说带两个奶嬷嬷,一个抱不动就就换换手,生怕一个不注意孩子有什么不妥。
其实严绮云自己也完全抱得动,甚至于抱很久都不会感觉累,不过一般在外头的时候严绮云都不会抱的。
一个是穿着花盆底再报个孩子到底不安全,还有一个就是这会儿没有母亲自己抱孩子的传统。
清朝实在是有些忌讳孩子“长于妇人之手”,若不是之前那些生下来抱去给大臣养育的孩子最终只活了大阿哥一个,严绮云都怀疑康熙根本就不会加上嫔位以上就能自己养孩子的规矩。
就算是这样,也最多养到六岁,就得搬出去独自住,也是为了最大程度上消磨生母给孩子的影响。
所以康熙对只比他大十来岁,既没有生恩也没有养恩的皇太后如此孝顺的时候,严绮云总是觉得,他为了迎合“孝道”可真是拼了。
一边防的紧,一边还要把孝道宣扬的比天大,这怎么防得住?
清后期的政策貌似就是把后宫的权利收缩的越来越小,结果就这样最后不还是出了个慈禧,所以严绮云真的很难评。
她到乾清宫的时候康熙还在批折子,也不知道是最近的新折子还是前些日子积压的,不过看康熙过一眼就批完一份的模样,估计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见严绮云行完礼,康熙便叫人赐座,然后就有小太监把胤祈的小床也抬进来,把胤祈放进小床后,奶嬷嬷们也退了下去,只留下康熙、严绮云和小胤祈,其他人都在门外候着。
“几个月未见,胤祈倒是大变样了,这睫毛长的能当扇子使,估计是像你,长大后肯定有副好相貌。”康熙打量了胤祈一番后便道。
严绮云心里忍不住想:像我又怎样,只要半边秃瓢一剃,颜值少说减三分!
“那也未必,你看这鼻子,我觉得还是像万岁爷你呢。”严绮云也是一脸认真的……瞎扯。
实际上这么大点的孩子,反正严绮云是看不出像谁,不过反正和康熙商业互吹几句也没事,当然……孩子可不能真想康熙比较多,严绮云还是觉得原身长的更好看一些。
康熙显然也是看不出像不像的,严绮云这么一说,他也忽然就看出了几分像来,很是满意。
直接把严绮云都给整无语了。
两人聊过孩子后,就开始正儿八经的说些近况了,这场景倒是一下就忽然温情了不少,确实有点康熙当年脑抽了说出来的“一家三口”模样。
不过严绮云铁石心肠,这种氛围打动不了她,这会儿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么把牛痘的事情更合理的给提出来。
正烦恼了,康熙忽然问道:“我听景阳宫的管事太监说,这些日子你都快把景阳宫翻遍了。”
难得康熙有这么体贴的时候!话题这不就来了!
严绮云闻言立马点头,道:“这不是想着找些书给宜尔哈看吗,您知道的,嫔妾也是头一回教孩子,总是担心哪里没做好,好在景阳宫书房确实不少书呢,医术都有不少。”
第67章
“你最近还看上医书了?”康熙对这倒是真有点意外。
主要是医书他也看过两眼,不过医书这种东西,浅显的草药药效倒是能看懂,但是乏味,深入的医理不去把前面乏味的内容看完,基本也是看不懂什么的。
闻言,严绮云连忙摇摇头,道:“嫔妾也只是一时兴起翻看了两眼而已,不过不太看得懂。”
“若是你个外行也能看懂,那太医署的太医们代代修行的医术可就成了儿戏了。”康熙笑道。
严绮云深以为然,她最近学了一点皮毛,就感觉自己头发掉了大堆,不敢想真正全心钻研的人得耗费多少心神,所以她可不敢直接和康熙说她真的在学医。
至少严绮云心里是觉得这应该不是一项适合在后宫暴露出来的技能。
前提是她真的能学会。
“确实,我那日随手翻到关于天花的医案,想起三阿哥没多久就要种痘,就多看了两眼,这乍一看还有些像我从前不记得在哪本闲书上瞧见的关于牛生痘传染人的案例,若让我来医治,那估摸着要把人给医坏了。”严绮云一脸感慨的说道。
关于天花的事情倒是很轻易的引起了康熙的在意,毕竟严绮云的记忆力康熙还是知道一点的,而且以严绮云的性格很少无的放矢。
严绮云觉得像,应该确实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你详细说说。”
“说是宋时有个人养了不少的牛,给挤牛奶的时候发现母牛身上长了些类似天花的痘疹,可把他吓了一跳,不过他转念一想,还没听说过天花会传染给牛呢,于是他便放下心来,挤牛奶的时候没注意挤破了痘疹也没放在心上。”
“后来呢?”康熙彻底被勾起了好奇心,毕竟如果就这么结束的话,应该不至于被记录在书上。
严绮云停顿了片刻,然后组织了婴喜爱语言继续说道:“后来过了一段时日,那人忽然就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一下便起了热,浑身发烫。呕吐且浑身发冷,没多久痘疹也发了出来,种种症状都像极了天花,这可把身边人吓坏了。”
“那篇文章描述的可传神了,若非如此,嫔妾也不可能一看这天花的描述就想起了这个故事。”
“莫不是真的传染了天花,后来怎么样,那人死了吗,周围村庄的人呢?”
种人痘是前明才有的,而若是不小心感染的天花,生死那可就只能听天命了,而且一个不小心就是一个村子甚至一个小镇的覆灭。
致死率如此高的传染病就是这么可怕。
严绮云闻言摇摇头,道:“后来他身边的人也跟着染上了这个病,所有人都说这就是天花,而且是他们州府第一个有天花的村子,所以直接把他们整个村子都封锁了起来,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死很多人的时候,过了一段时间就有人发现,整个村子居然只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死了,其他人都平安无事,但是脸上也确实留下了痘印。”
说到这句话,严绮云强忍着没有抬头去
看康熙脸上的痘印。
虽然没到满脸麻子的地步,不过康熙运气不好,当时出天花的时候脸上长的比较多,确实留下了好些痘印,虽然用了许多好药处理,到底还是有些痕迹。
“后来有医士去查验过了,周边第一例出痘疹的患者正是那个养牛的人家,但是他们愈合后就没再听说有谁得类似天花的病症,所以也没人知道怎么得的,又为什么大多数人都没事,一时引为奇谈。”
康熙听完这个故事,沉思了片刻,道:“阿云可还记得是哪本书?”
严绮云作出回忆的模样想了一会儿,才有些苦恼的说道:“确实记不太得了,我看得书太多太杂,当时也只当是个风俗故事,只感慨了两句他们运气不错,其余倒没特别放在心上。”
康熙皱着眉,转头看了一下乾清宫书房里成堆的书,也觉得有些强人所难了,他自己也看书比较多,有些内容确实还有印象,但要是让他说是哪本书的内容,确实也无法一一对应。
“那记录了天花的那本书你还记得吗?”康熙继续问道。
严绮云点点头,道:“是我从景阳宫取的《杏林医典》,前不久看的,还有些印象。”
既然要编故事,严绮云自然早早的把道具都给准备妥当了,编瞎话当然要有真有假,甚至真比假多。
牛痘的反应是严绮云从后世的研究资料里面找的,故事呢是生搬硬套的,实际上牛痘的灵感甚至还是源于人痘呢。
不得不说,那个基本上没有死人还是让康熙有些在意。
他一力推广人痘,也是顶着巨大压力的,若是死的人太多,也必然会引起更大的变故,若是有能减少死亡的痘苗,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当然,康熙也不会就这么听信严绮云的一面之词,虽然这故事确实听着还挺合乎情理就是。
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先问太医署那边,毕竟若论对医书的熟悉程度,还得是这些世代研究医术的医籍。
也有被安排去书库找资料的。
严绮云反正是不担心被拆穿,后世那种电子化办公的情况下,超过一定年头的资料都一团乱麻,更别说这会儿这种单纯的纸张,很多还厚厚一本。
乾清宫书房和景阳宫书房的书加在一起甚至超过上万本,漫无目的去找,找到猴年马月也找不到的,何况本来也没有。
但是让严绮云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她编的故事确实是结合了一些后世的医案记载,但是没想到的是,太医院居然真的有人听过类似的故事。
只能说,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人。
这种案例既然能流传到后世,那就证明确实有这样的事情,只是或许是因为知识不流通,亦或是发现这些事情的人无处发扬自己的能力。
毕竟这个时代……都讲究一个“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被埋没于历史中的有才之人又何止千千万万呢。
按照那知道的太医所说,有医术记载过,这应该是牛痘,一般多见于养牛
的人家,比较容易从牛身上染到,但是也就难受一阵,很少因为这个死人,而且得过一次也不会得第二次,否则也没什么人敢养牛了。
有些人家还会特意找那种病的比较轻的小牛的痘疹主动染上,反应会轻一些。
因为死亡率不高,所以也没什么人把它往天花上面联想,而且也没人胆子大到去试验说能不能防住天花什么的,毕竟放不住就没命了!
来自太医署的二次确认最终打动了康熙,他便吩咐人去全国各地找找看有没有类似的病牛,如果有的话,弄回来找死囚试验一下。
反正对康熙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跑腿的另有其人。
原本严绮云还在想加入这个故事没办法打动康熙的话,要再想点什么办法呢,却没想到居然真的有相关的记载给助攻。
想也是,严绮云在学刺绣的时候难免会接触到一些布料的知识,才发现其实应该很早就有那种能用很少的人力大量织布的水力大纺车,可惜如今清朝常见的依然还是那种作坊式的小纺车,绝大部分人对那种大纺车也是闻所未闻。
而且甚至接下来几百年,清朝不仅没有研究出更厉害的木仓炮,还倒退了呢。
不好意思,严绮云对这个实在是很怨念!
从领先几百年到落后几百年,只需要一个闭塞王朝的统治时间。
没有官方去推广的话,光靠民众口耳相传的教导,只要家里“绝后”,或者再来个烧书的,一项技艺估计也就这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