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童养婿是什么东西
“那轮得到我说话么”沈昔月心中窝火,毫不留情道:“二嫂,你不但纵容智哥儿屡次三番欺辱我锦澜苑的孩子,现如今还亲自动手,是真当我锦澜苑没人了吗”
窦如华嗤道:“空口无凭,你们说智哥儿欺负你女儿,有什么凭证”
沈昔月把杳杳抱了起来,面色冷凝,“你看清楚,杳杳比他们小三四岁,不是他们欺负杳杳,难道还能是杳杳欺负他们两个半大儿郎吗你觉得这话说出去有人信吗”
窦如华声音滞了一下。
这话说出去的确没有人会信。
沈昔月声音里夹杂着浓厚的怒火,“我只知道杳杳手上有伤是真,你动手打毓哥儿也是真!哪怕闹到父亲面前,你也辩驳不了!”
窦如华稍微冷静下来,眼睛转了转,挤出一丝笑意,“我刚才就是一时情急,想来其中是有些误会,不过智哥儿被毓哥儿打了也是事实,既然几个孩子都受伤了,就赶紧带回去让大夫给他们看看吧。”
“你打了我儿子一巴掌,又推了我女儿,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沈昔月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强势,显然气得不轻。
窦如华面色沉了沉,却不想把事情闹到苏昶面前,毕竟事情的起因在于智哥儿,而她一个长辈又亲自动了手,说出去不光彩,恐怕会惹得苏昶不悦。
她刚才不过是借题发挥,想要发泄一下这段日子憋在心中的郁气罢了,其实心里清楚先动手的一定是苏景智和苏景祖。
窦如华抿了抿唇,好言好语道:“我推杳杳是因为她咬了我,我总不能任她咬吧至于毓哥儿……毓哥儿,快过来让姨母看看,姨母刚才就是气急了,你不会怪姨母的对不对”
苏景毓睫毛颤了一下,唇角紧抿,脸颊依旧火辣辣的疼。
他抬起头望向窦如华,直视着她的眼睛,没有提起自己这一巴掌,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而是道:“姨母和智哥儿都不该欺负杳杳。”
窦如华眉心不耐烦的蹙了起来,“是她太娇气,我不过轻轻推了她一下,她自己没站稳怪得了谁至于智哥儿,他是你弟弟,你岂可跟他一般计较你下次如果再敢跟他动手,姨母还是会教训你的,你听清楚了吗他是姨母的心肝肉,姨母以前对你那么好,你不知感恩就罢了,竟然还动手打姨母的心肝肉,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你这叫恩将仇报!”
苏景智洋洋得意地哼了一声。
苏景毓面色苍白,双拳紧紧握着。
沈昔月斥道:“二嫂如果非要如此强词夺理,那我们便去请父亲给我们评评理!”
窦如华见她如此强势,不悦起来,“几个孩子的小打小闹而已,你还想如何”
“你也知道是小打小闹,那你一个做长辈的还参与进去”沈昔月红唇紧抿,语气坚决,“你给两个孩子道歉!”
窦如华强压下怒火,扯着苏景智和苏景祖,气急败坏道:“你们快跟妹妹说声对不起。”
苏景智和苏景祖像两只被拔了毛的小鸡仔,耷拉着脑袋,站在原地不想动,被窦如华推了过去。
“……妹妹,对不起。”
“我们错了。”
杳杳鼓了下腮帮子,奶声奶气道:“二婶,你还没给我哥哥道歉呢!”
窦如华心里暗骂了一声,嘴角勉强扬起笑脸,“行,二婶给你们道歉,刚刚是二婶不对。”
杳杳举起受伤的小手,微微吸着气,“可是杳杳好疼啊!要吃炙羊肉、鸭子汤、蟹粉酥、乳糕才能补回来!”
其他人:“……”
窦如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脱下手腕上的赤金臂钏递过去,“这是二婶的赔罪礼。”
杳杳背着小手,一本正经道:“外公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二婶下次不要再这么莽撞了。”
窦如华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胡乱应了一声。
杳杳这才接过臂钏。
苏景毓看向苏景智和苏景祖,余怒未消道:“你们以后如果再敢欺负我妹妹,我还揍你们!”
苏景智和苏景祖心有余悸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约而同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
以前在学堂里无论他们怎么折腾,苏景毓都秉承着兄长的包容态度不跟他们计较,他们已经有恃无恐习惯了,第一次知道苏景毓真动起手来竟然这么厉害,不由十分后怕,不敢再像之前那么肆无忌惮。
窦如华面露不满,指责道:“毓哥儿,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你是把我刚才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苏景毓垂下眼帘,睫毛在眼睑上遮下一小片阴影,“姨母既然觉得我不懂事,那便是不懂事吧。”
窦如华气得说不出话来,苏景毓现在简直是油盐不进,她以前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苏景祖被匆匆赶来的嬷嬷带走了。
窦如华也扯着苏景智的耳朵往回走,边走边训斥。
“不是让你不要跟那两个小妾生的一起玩吗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货,被他们卖了还得帮他们数钱!”
“娘!疼!疼哇!”
苏景智捂着耳朵,吱哇乱叫着走远。
回到锦澜苑,沈昔月叫来大夫给两个孩子处理伤口,窦嫣得知消息匆匆赶过来,杳杳立马爬到她怀里撒娇。
窦嫣心疼的不得了,拿着药亲自给她上药。
杳杳坐在她怀里,她涂一下,杳杳就疼得往后缩一下。
窦嫣低头给她吹了吹,动作愈发仔细和小心,因为不敢动作太急,涂了半天伤口还在流血。
裴元卿蹙起眉心,冷着脸上前抓住杳杳的手,按住不让她躲。
苏景毓接过伤药,飞快洒在杳杳的伤口上,两人配合默契,动作速度极快。
杳杳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疼的泪眼朦胧,可还没等她叫出声药就已经涂好了。
半刻钟后,杳杳靠在窦嫣怀里,举着包扎好的手,期期艾艾地看了裴元卿和苏景毓一眼:“哎!我哥哥……木头!我未婚夫……冰块!我苏杳杳……命好苦的!”
窦嫣心疼地给她吹了吹掌心,深以为然的瞪了两个不解风情的冰块木头一眼。
苏景毓:“……”
裴元卿:“……”
·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有一便有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给杳杳读书便成了裴元卿每日都要做的事。
杳杳趴在暖炕上,手里捧着一碗银耳羹,耳边是裴元卿的朗朗诵读声,窗外落雪纷纷,处处银装素裹,屋子里暖炕烧的极为暖和。
她看了看手掌上即将愈合的伤口,开心地晃了晃腿,养伤的日子实在是悠闲又逍遥。
裴元卿念完一卷书,放下书卷,斜靠在窗边,支起一条腿,抬眸看着天上飘浮的白云。
他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好像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没有皇宫那么奢靡浮华,也没有皇宫里那么腥风血雨,日子平静安逸——除了苏杳杳有些呱噪之外。
他因为身世和父皇的态度本来难免有些悲秋伤怀,可自从搬到了锦澜苑,杳杳根本不给他回忆往事的机会,因为她,他每天的生活里都充斥着各种惊喜和惊吓。
只是他依旧很想念父皇和皇兄。
不过他知道,他不能回去,父皇已经不要他了,有他在,皇兄会为了他不断顶撞父皇,母后已经不在了,皇兄在宫里的日子本就艰难,他不想再给皇兄添麻烦。
也许祁粲从这个世上消失,对所有人都好。
他偶尔会想,他如果真的只是苏家小七娘的未婚夫就好了。
……
轩窗被风吹开,一丝凉风吹拂进来,裴元卿思绪戛然而止,回过神来,抬手把窗户关紧。
杳杳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银耳羹递给他,声音软而清甜,“哥哥吃!”
裴元卿对上她晶亮的眼神,不用问就知道她心里又在打鬼主意,故作不知的把银耳羹接了过去。
杳杳挨挨蹭蹭的坐到他旁边,等他把一碗银耳羹吃完,才软着声音说:“哥哥,我想听故事,你会讲故事吗”
裴元卿瞥她一眼,将瓷碗放到窗台上,“不会。”
杳杳瘪了瘪嘴,把受伤的那只小手举起来,可怜兮兮说:“我受伤了,伤口可疼可疼了,听故事才能转移注意力。”
裴元卿看着她掌心已经结痂的小小擦伤,眉梢轻挑了一下:“你确定还疼”
“……其实不疼,但有点痒。”
裴元卿在她眉心戳了一下,“你是为了给你哥哥出气才受的伤,找你哥哥给你讲故事去。”
杳杳鼓了鼓嘴巴,努力端水,“不要那么小气嘛,如果你被欺负了,我也会给你出气的。”
裴元卿沉默了一会儿,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笑意,“你真的要听我讲故事”
杳杳握着手里的团扇,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还主动拿起团扇殷勤的给他扇了扇风。
裴元卿可是皇子,说不定知道什么宫廷秘闻,她想听!
裴元卿默默推开她手里的团扇,“……”这么冷的冬天还记得给他扇风,可真是感人肺腑,可惜他无力承受。
杳杳期待的看着裴元卿,宫廷秘闻!后宫两三事!皇帝风月史!她来者不拒!
“行。”裴元卿捏了一下她软乎乎的脸,“那我就给你讲一个白衣女鬼闹衙门的故事。”
杳杳身体一僵。
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听不听”
“……听。”
鬼故事也是故事嘛!
香炉里的白烟袅袅飘过来,裴元卿靠在大迎枕上,不疾不徐的讲了起来。
“前朝有个衙门,衙门里的县令是个贪官,贪官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整座县城的百姓都对他怨声载道。”
“一日夜里,他带着小妾在衙门里嬉戏,因为白天刚听了一出戏,两人兴致颇浓,学着戏里的样子在县衙里演了起来,贪官装作被审问的犯人,小妾穿着他的官服坐在案后装青天大老爷。”
“那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衙门里只点了两根白蜡烛,小妾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一拍惊堂木,其中一根蜡烛就晃了晃熄灭了,小妾坐的位置陷入黑暗,另一根蜡烛颤颤巍巍的燃着,映照的贪官脸色忽明忽暗。”
杳杳听得认真,一双杏眼随之微微睁大。
“小妾问道,堂下跪者何人”
“贪官跪在地上,夜色太黑,他只能隐约看到小妾的轮廓,可能是因为相隔较远,他总觉得小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森遥远,他以为小妾是故意为之,肆无忌惮的笑了一声,只觉得有趣,也配合的跪拜答道,小的李三诚。”
“小妾再次拍响惊堂木,大声呵斥,李三诚,你强抢民女,欺压百姓,鱼肉乡民,你是否认罪”
“贪官一脸坏笑答着,是,小的犯了□□之罪,见到美人便不忍辜负了良宵,尤其是大人这般姿色的美人,小的认罪,小的色欲熏心,小的该死。”
“贪官笑着又拜了拜,匍匐在地上时,发现小妾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了桌案下,那头发极黑,如同浸泡在深水里的海藻一般,贪官不由奇怪,小妾的头发什么时候这么长了”
“说起头发,他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