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许知南在路上卖给谢家的一只傻狍子也才半两银子。
许知南不禁有些牙酸,万恶的士族资本家,她那方子才卖300两啊。
“你们东家姓谢?”
小二摇摇头,“咱们家酒楼东家姓霍。”
出了酒楼,许知南不禁有些后悔,这方子卖早了啊!早知道拿来常州卖了。
不过她又很快想到,卖方子的时候没想到还有这常州之行一遭。更何况她在常州人生地不熟的,也就借着赵大夫的势搭上了谢家这条线。真要谈这生意,指不定卖不到300两这个价。毕竟她当初只需要应对一个脑子里没什么弯弯绕绕的熊孩子,来常州就不一定有那么顺利了。
她打听了一下,这谢家和霍家是姻亲。
原来如此。
把卤味方子的事情抛在脑后,许知南又去另外几条街逛了逛,选定了地方。
第二天,东市街道边缘,出现了一个小摊子。
摊主是一个圆脸小哥,还带着俩小姑娘。其中一个姑娘腰间缠着零零散散的药瓶,另一人背着把极有存在感的大刀。可瞧着,这圆脸小哥明显以另俩人为首。
这另类的三人组合很快吸引了过路人的注意,只是不知道她们卖的什么东西。
第57章
“阿南姑娘,你这是在干嘛呢?”
陈不圆有些纳闷,这香皂不是用来卖的吗?
许知南利落地把一块普通香皂,切成一堆超薄的小片。“这叫小样。”
“小样?”
此时这小摊子周围已经有人过来逛逛看了。
一名妇人拉着陈不圆,问她们这是在卖什么?
“香皂,就是洗澡洁面用的,也可以用来洗衣服。”陈不圆这般回答道。
嚯,这般高级。寻常人家都是摘些皂荚凑合,哪用得起这玩意啊。那妇人心底打起了退堂鼓,可还是厚着脸皮凑过来瞧瞧。这时,许知南正好切完一块香皂。
“不圆哥,喊吧!”许知南拍拍他的肩膀。
“真要喊啊!”陈不圆苦着脸,有些羞耻地犹豫着。
“你嗓门大!放心大胆喊,引来的人越多越好!”许知南顺了一把毛。
好吧,陈不圆深吸一口气,想起许知南昨晚吩咐的口号,心一横,眼一闭。
“江南肥皂铺倒闭啦!倒闭啦!老板被土匪抓走了抓走了!我们没有办法,拿着最后一箱肥皂抵工钱!原价10两,现在通通只要一两!清仓大甩卖了!最后三天最后三天!卖完拿着工钱回家过年了!原价10两,20两,现在通通只要1两!2两!”
喊完一遍,他憋红了脸,看向许知南,得到一个继续的眼神,便愤然扭头彻底甩开包袱喊了起来。
嚯,这小伙子这一通喊,还真引来了人。不过都是想瞧瞧这卖出天价的肥皂啥样,叫他们买,那是买不起的。老百姓眼里,你卖10两1两,买不起的话有什么区别呢?
刚刚还在摊子前徘徊的妇人被他这么一嗓门吓了一跳,率先发出质疑:“什么样的肥皂卖这般贵啊!”
“咱们老板这香皂,那是要运到京城卖的。若不是路上遇到了土匪,老板连带一车车货都被抢走了,就剩这一大箱子,咱们没钱回家过年,怎么会亏本大甩卖呢!”许知南顺势打开了一排样品。
只见里头盛放着淡黄色的肥皂,有普普通通的,有刻字的,有刻花样的。“大家看看这肥皂,这造型,还刻字呢。这是我们老板专门请的南方书法大家设计的字体。”
嚯,那肥皂上还真刻着字嘞。
许知南又把另一块肥皂翻过来,“瞧,这底下这印花,可是我们老板专门请的大画家独家设计!”
嚯,这竹子刻得可真像。
“可是这也太贵了,一两银子呢。”
当然贵了,毕竟许知南的带的普通香皂不多,目标群众也不是普通人。
“这可是最后一批货了,婶子你想买还没几块货呢。这普普通通没香味的才一两银子,那带花又带香的得要二两呢。今儿个也就是赔本赚吆喝,打个名声赚点路费罢了。”
许知南又把刚刚切好的肥皂片摆出来,“相逢即是有缘,不管大家买不买,都给送一片肥皂小样。虽然说只能用个一两次,可这可是南方最时兴的东西,咱们也试试这好货。”
听说免费送,刚刚还观望的人立马围上来。
陈不圆努力组织纪律,“大家别急,一人一份。”
许倦柏端来一盆水,许知南则拿起一小片脏布,用肥皂洗了洗,给大家展示了一下肥皂的清洁力。
嚯,那污渍当真没了。
又寻了刚刚那个妇人,让她试试洗个手看看。
妇人半信半疑地上前,就着水试了试这肥皂。洗完一看,手滑地不行,也干净了不少,闻着还怪香嘞。
这妇人惊讶地喊着,“可真好用!我瞧着手都白了许多。这贵不拉几的东西,用起来就是不一样!”
其实完全是妇人的心理作用,先入为主觉得这么贵肯定是好东西,就把肥皂的那点用处放大了。
周围的人不由得小心收起了许知南发的一小块薄片肥皂。
大家心里都想着:买不起,过过瘾也是好的。以后还能吹吹牛,说自己还用过10两一块的肥皂洗手呢!
这摊子围着的人多了,便也吸引了起了好奇心的路人。找人一问这是在卖什么,便先被灌输了个凄惨的故事。
“这小伙子带俩闺女,太可怜了。他们老板被土匪抓走了,货和马车都被抢走了。没路费回家,好在还剩一箱子肥皂,便拿出来卖了赚点路费。”
这人先问了问这肥皂用处,结果收到围观人员的一顿科普加夸赞,便起了心思问了问价格,要一两银子一块。
这人倒还真不差钱,刚巧碰上许知南展示其他刻字的肥皂,瞧着那字便见猎心喜,“我来两块!”
这一出声,周围的人都看向他。
他努力挤进人群,指着那个刻字的香皂问许知南,“这字是谁的手笔?还有其他字样吗?”
许知南点点头,“一共有梅兰竹菊四款刻字皂。是咱们老板请的一位南方隐士大家,专门设计的。只可惜我们老板被土匪抓走了,我也不知道这书法家是谁。”
呆在谢家的赵大夫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那人听完,面露遗憾,便豪气地买了四款刻字的肥皂。
“诚惠,八两!”
闻言,那人有些气恼,“不是说一两银子一块吗?这是宰人啊!”
“不带字的一两,带字刻花的二两。”许知南解释道。
周围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原价可要几十两呢。你啊,真是赚大了!听说这肥皂要绝版了!”那人一听,便也觉得自己赚了,而且也是真喜欢这字,便买了下来。
许知南又向他推销带花的。
本来那人还有些不情愿,直到看了这花样。虽刻得小,可却栩栩如生,这画也不简单啊!他又想打听这画家是谁了。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许知南便重复了那一句老板被土匪抓走了。
那人闭上嘴,有些肉疼地掏出了银子,“都来一块吧!”
嚯,16两银子到手。
这一开张!就是一开张!之后就再没有人出手买了,大多是围观看热闹的,或者匆匆赶来要这免费肥皂片的。
许知南来者不拒,一人发了一小片。反正切得又薄又多,到现在还没发放完,剩了些。
陈不圆有些心急,“阿南姑娘,这一天了,就卖了这么几块。还有一大箱子呢。”
许倦柏摇摇头,“阿南在守株待兔。”
什么守株待兔?陈不圆不太明白。
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第二天许知南又继续慢悠悠摆摊,这次陈不圆都不用吆喝了,就帮忙看着摊子,发点肥皂片。
她们这凄惨跌宕的故事加上神奇的物品,免费的噱头,这肥皂的名传得可远了。因而每天都有好些听说了这消息的人来问免费小样,许知南都发了下去。一天切一块,够发半天了。发完一块就不发了。
而许知南和许倦柏逛街去了,她俩买了些常州特色小吃,好好过了一番瘾,还买了些特产和礼物准备带回去。
她俩倒是不急了,陈不圆急了。他还纳闷了,这也不是自己的生意,他咋还皇上不急太监急了呢!
好在第三天,终于有人来了。
一个丫鬟停在她们摊子前,“听说你们这有南方来的好货?”
许知南点点头,掏出几盒样品来,那丫鬟也没多问,直接把每种都买了一份,就连普通的肥皂都买了。
接下来接二连三有丫鬟仆役管家来买,很快卖出一百块了。
“怎么就突然这么多人了?”陈不圆不理解。
“大街上最火热的话题是什么?你发现了吗?”许知南问道。
陈不圆摇摇头,他光顾着着急卖不出了,哪还有心思听什么八卦传闻啊!
许倦柏接话,“老板连人带货被匪徒抓走,可怜的伙计一家,抱着一箱十两二十两的高价肥皂赔钱大甩卖,只为赚得些许回家路费。为回馈好心人,特意赠送一块价值10文的肥皂小样。”
突然晋升为父亲辈的陈不圆:!
“那还有半箱没卖完呢,可是不是说只卖三天吗?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许知南摇摇头,“明天你继续吆喝!”
一头雾水的陈不圆收到新的吆喝词后,差点没被口水呛住。
第二天,她们的摊子又开了。
有路人记得她们,便询问了起来,“你们不是说只卖三天赚够了路费就回去吗?”
陈不圆看了眼许知南,又扭过头悲愤地说,“天杀的土匪!我要报官抓他们!土匪听闻我们摆摊赚到了路费,等我们出了城门,便悄悄跟在我们身后,抢走我们所有的路费。若非我女儿天生力气大,我们此时说不定已经没命了啊!可那剩下的肥皂也被抢走了大半!还好我们还藏了些,便又回来继续摆摊了。这次依然清仓大甩卖!只卖三天!”
这一天零零散散又卖了二十块。
她们还剩一百块肥皂。陈不圆跃跃欲试,甚至自己提前想好了下一次自己的台词,开始演练上了。
许知南听见他在那嘀咕着什么,“天杀的土匪,三次劫财,害我全家老小喝西北风!最后一百块肥皂,父老乡亲们,卖完就回家!”
许倦柏和许知南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
“得了,不圆哥,咱们没有第三次被劫了!”许知南拍拍他。
陈不圆纳闷地回头,“这还没卖完呢,不继续卖了吗?”
许倦柏摇摇头,“等的兔子到了。”
哪有兔子,陈不圆低头寻找着,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