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一个婶子立马拉着许知南问起了价格。
“不同的料子价格不同,最普通的硬木床,2两。”
二两,有些贵啊。那个婶子砸吧嘴巴,有些退缩。
“我要一张上下床。”一个中年男人拿着银子冲了过来,他喘口气又擦擦汗,“这买一张可就相当于买两张了,二两不贵。”正好家中的几个小子也大了些,这床搬回去两人也能分开睡了,还能腾出些空间来。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不觉得贵了。
是啊,这一张顶两张,二两哪里贵了?一张普通的床都要一两半呢。有那心思灵活的,看出了许知南没带多少货物,抢先找到她要交钱直接把样品搬走。
“哎,别挤别挤,我先来的。姑娘,先把床给我拉走吧!”
那中年男人紧紧地拉住他看中的那张床铺不愿意撒手,他眼尖,可看出来了后头的那几张床的料子不一样,绝不止二两。
见状,许知南一边让人收钱登记订单,一边让人帮着搭把手,把那张床给大叔搬回去。
“咱们铺子提供送货□□哦,只要不是太远,这家具都能给你们送过去。对了这位大叔,你是我们铺子里成交的第一单,赠送你一张椅子。”
许知南抽出一张椅子来。
那中年男人倒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这椅子摸着也结实,若是寻木匠去打造,也要几十文钱呢。
早先问价的那个婶子见有便宜可占,立刻努力挤开前头的人,“我先问了,我早就想买了,我先!”
等挤到许知南面前,婶子理了理头发,清了清嗓子,“许姑娘啊,我认得你,你是原先那个卖冰饮的姑娘。我可照顾了你不少生意呢,我这要第二个买了,你得送个椅子吧?”
听到她说卖冰饮的姑娘,围观的人也想起来了。
“原来是她啊,我说咋那么眼熟呢!”
“我儿子可爱喝她那个冰饮了,可惜最近不怎么来了。”
那在铺子里转悠的公子哥陆尧也面露几分可惜,“原是卖冰饮的姑娘,怎地不继续做下去了。我家派人去府城采购了一大批冰块,可惜做出来的饮子就是没你家的好喝啊。后头你走了,县里楚家还开了家冰饮铺子呢。”
许知南倒没想到卖了几次冰饮,居然叫县城里的人念念不忘了起来。这天气已经渐渐地转凉了,这冰块生意也差不多了,府城里接的一大批订单,她还收到了不少分红。
“这天气要凉了,这冰饮生意不好做了啊,得明年夏天继续卖咯。为了讨生活,这不来开一家家具铺,我们铺子后头有十几个木匠,篾匠,铁匠,除了基础家具,还售卖各种竹艺草编摆件,草席竹席,折叠躺椅,折叠凳子,还有各种新奇的东西。今日开业优惠不少,大家可以进来看看啊!”
一边招呼着,许知南一边让人把东西摆进铺子里。她还找人画了些效果图挂在墙上。
因着铺子不大,许知南只隔出了两三个空间,搭出了卧室和书房,堂屋的场景,剩余的家具都拉到后院去了。
这新奇的布局倒是叫跟进来的人眼前一亮,更别提这些新颖的家具样式了,上头摆着的摆件也透着些野趣。
许知南便带着人一边逛一边介绍了起来。这个朝代的人收纳衣服都是叠放在箱笼里,等换衣服时得从箱里翻找出来。因此,她们见到多功能柜子和衣架都有些心动。
许知南又拿出几大本册子来,里头画了不少家具的样式,还有搭配好的各种风格。
“倒是稀奇。”陆尧好奇地接过一本册子,翻看了起来。很快,他便下了几个订单,除了柜子,书架书桌和梳妆台,他还看上了不少摆件。
但他却对木料不太满意,“你这木头料子太次了,我等会派人送些木料过来,你们铺子里的木匠可得仔细着做。”
许知南收好鼓囊囊的定金,笑着应了下来,“陆公子请放心,我们许记家具铺一定让你满意。不过陆公子当真不需要这上床下桌吗?”
陆尧摇摇头,“家中的床比这舒坦多了。”
见状,许知南笑而不语,也没有再劝。
下完订单,陆尧便嫌弃铺子里人多热得慌离开了。
“走,去楚家那个冰饮铺喝些饮子。”
等对方离开,许知南又接着招待起了其余客人。
“今日开业,凡消费满五两,皆送椅子或者凳子。”听到送东西,那些犹豫不决的人立刻拿着自己看上的东西来付款。
许知南看向一旁的许子素,“许掌柜,接下来就麻烦你了。”许子素点点头,带着积极涌来的客人到了前台开始算账登记,
这许子素是她在自由模拟里挑出的人才,有几分经营天赋,算学亦不错,当个铺子掌柜是够了。
当然,也得通过考核才行。
今日刚开业的功夫,就卖出了12张上床下桌,18张上床下床,还有20台柜子,以及各类其余家具。卖得最好的居然是竹席草席,足足卖出了40多张呢。当然主要是因为便宜,买其他东西的客人们在店员的推荐下顺手就买了一张席子。
这时,买到第一张上下床的中年男人刚好到了家。
“你怎么突然买床了?”给开门的男人媳妇有些疑惑地让他们进来。
铺子里的员工把床铺安装好,绕过一旁好奇的几个小孩子便准备回铺子去了。
中年男人把人送走,回头看向了妻子,“这不是孩子们都大了,这上下床,都能住人呢。叫大娃二娃三娃四娃都不用挤了。”
女人有些不理解,“可这原来的床铺怎么办?”
“正好,搬去娘房里,让两个丫头也有个床睡。”
闻言,女人这才舒展了眉目,“这上下床倒是不错。哟,还送把椅子呢!”
此时,岑夫子正在给扫盲班的人上课。他扫了一眼底下坐满的村民,甚至里头还有个牙齿快掉光的老爷爷,想到许知南画的大饼,岑夫子劲头更足了。
但很快,他便在教学上遇到了问题。
“夫子,咱们能不学之乎者也吗?”一个抱着孙子的大娘突然打断他的授课。
岑夫子额头一抽,放下了手中的千字文,“那大娘你想学什么。”
那个牙齿快掉光的老头开始抢答,“算学!夫子,你教我们算账吧!”
此言一出,课堂里响应的人不少。
“是啊,夫子你说,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读什么书啊,这扫盲班我本来都懒得来呢,有那空去砖窑厂摔两泥胚赚几个铜钱不好吗。”大娘拍了拍面前的桌子。
是啊,一群人连纸笔都没带,读什么书啊。岑夫子叹了口气。
“可是谁知道,那些个来扫盲班学什么字和算学的人,通过考试以后当上了掌柜,成绩好的当上了店员,去城里做工去了!乖乖,就这么进城了!我瞧着那林柱子还没我聪明呢!”
“可不,许子素平时呆呆愣愣的,居然叫他当上掌柜的去了!不就是扫盲班吗!我也行!”一个年轻汉子一脸不服气,他从小和许子素一起长大,结果许子素靠着扫盲班摇身一变当上了掌柜,他还在地里刨食!这可不就被比下去了!村子里的大娘们都说要给许子素介绍媳妇,没人瞧得见他了!
得知是这个原因,岑夫子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许村长挖了坑,便不管埋了。
“教算学亦可,可连字都不认识,如何记账呢?所以今日还是从千字文学起,明日教算学。”
一听今日不教算学,底下挤得满满的村民立刻扛着锄头亦或者端着菜篮子离开了,“那我们明日再来!”
岑夫子:...
好在这群大爷大娘走了后,课堂里还剩了不少娃娃。毕竟村民们自己虽然不爱学习,可还是明白读书才能改变人生,因此把家中的娃娃全部送了过来,勒令他们好好学习,不准逃课。
可第二日上算学课时,岑夫子又遇到了困难。
等许知南回到村子里,便见到一脸控诉的岑夫子。
“许姑娘,那九九乘法表是何物?”
许知南愣了愣,“岑夫子,我给你送来的教学方案你没看?”
闻言,岑夫子老脸一红。得知许知南送来什么教学方案,岑夫子感觉自己教书几十载的权威被质疑了,因此未曾翻看过一页。
见他的表情,许知南哪里不明白岑夫子的别扭之处,她十分贴心地装作没看出来的样子,“岑夫子,那教学方案还是看看吧。平日里若遇到问题,可以和程婶一起探讨。”
和一个女人探讨,岑夫子虽未说什么,可脸上露出几分不情愿。
“岑夫子,你可别小瞧女人,只怕你的学问,还不及人家呢。”许知南收敛神色,也不再搭理愣神的岑夫子,转身离开了。
等到回家翻看起所谓的教学方案,岑夫子脸色颇有些精彩纷呈。
因着家具铺的例子在前,村民们对扫盲班热烈了许多,不再如之前那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岑夫子也好似失了些锐气,和程娘子交谈了几次,他便更为惭愧了起来。
许知南则带着村子里的木匠,开始做起了各项订单。为了培养些人手,她还给每个木匠都配备了几个学徒。
因着这些家具都是许知南的主意,那些刚来投奔的木匠也没什么意见。
等订单做好了一部分,许知南便去了县城一趟,却没想到在铺子里见到了陆尧的小厮,和一脸为难的许子素。
“可是来取家具,还要些时日才能打好。”许知南走过去,一边招呼村民们卸货。
闻言,小厮摇摇头,“我是来订上床下桌的,可这掌柜的却说没现货了。”
见许知南看过来,许子素露出无奈地神色,拉着她解释了一通。
半晌,许知南笑着看向小厮,“现货的确没有了,这今日刚搬来也是别人的单子,若你急用,得和我们的客户商量着。”
正好一个大婶见到铺子里在卸货,便跑过来询问起她的订单,“掌柜的,我可是第六个下订单的,这怎么着也得轮着我了,家里的皮小子都吵嚷着要新床呢。”
小厮见状,立刻拉着大婶商量了起来,许知南看到对方塞了个银子过去,那大婶立刻就变了神色。
“我那货便先让给他吧!谁让大娘我心善呢!”
给了二两银子的小厮...
最终,小厮还是成功搬走了一张上床下桌,还买走了一张床帘。
目送对方离开,许知南看了一眼之前顺手对小厮开的模拟结果,等待着大单子的到来。
小厮指挥着人把床运到县学,又搬到了生员的住处。
陆尧正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了床上。
“公子,床买来了!”
此时此刻,自家小厮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陆尧腾地一下从床上起来。
“总算是来了,自从被我爹逼着住进县学,我就没一日好日子过。这一间屋子住七八个书生,又臭又挤,本公子真是受够了。”
等他的舍友回来,见了这新奇的床铺,被围住的私人空间,都朝他打听了起来。
“城北新开的许记家具铺,最普通的床二两一张。我可和你们说好了,你们的床得离我远些。”陆尧拉起帘子,隔绝了舍友的视线。
很快,许知南又收到了一大堆订单,有来自县学学子的,有来自发现商机的各大客栈的,有各个大户人家为下人采购的,其中还有来自镖局的单子。
但与此同时,县里亦有铺子跟风,悄悄学起了这上下床的做法,试图从中分一杯羹。
身为安县最大商户的楚家,更是早早地出了三倍价格,从别的顾客手里把许知南铺子里的东西都买了下来,试图让自家铺子里木匠拆解学会。
“听说那铺子老板便是原先来卖冰饮的。”
闻言,那楚家的掌柜有些惊讶,“哦,是她们?咱们开的那冰饮铺子一直被客人们说不如那村姑,如今这家具铺一出,咱们手底下的铺子生意瞬间被抢光了。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他沉思片刻,问起手底下一个人,“那许记的铺子是租的秋家的吧。”
“是秋家的,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