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两个闯进青泉湾药坊的人都死了,但小满还是受了伤,血流太多,吃过饭就睡觉,李老实上山时还没醒。
小满爷和小满奶本来一直担着心,可提起放下几次,已经被李老实弄得酝酿不起情绪来。
这时候知道小满受伤,伤口已经被二瑞娘处理过,而且送到田家精心照顾,丢命的可能性不大,也能平静了。
担心归担心,小满奶缓过神,也一下就振作起来。
经历过太多苦难的老人,有常人难想象的坚强。
小满奶不怕苦,不怕累,只要有希望就有动力。
现在小满能活着,哪怕伤了残了,自己一样能养活。
“春凤,抓鸡,把那几只下蛋的肥鸡抓了!”
缓过劲来的小满奶开始风风火火的抓鸡,她要下山看孙子去。
屋里,李老实和二瑞把所有事情都给小满爷交代清楚。
二瑞道:“我娘说,这事她会给小满找到指使行凶的人,只是不能急在这一时,还得等小满养好伤,能放心离床才行。”
小满是在自家药坊出事,娘也说过把小满当自家人,这事肯定不会随便过去。
他只担心小满爷要马上去城里找兰小姑。
小满爷眉头紧皱,说不心疼自己孙子是假的,但他也无法要求马上出去找人报仇。
自家没一个能上阵干仗的,要是自己一把老骨头硬去城里,也是在逼二瑞娘。
现在二瑞给了解释,他自然要答应:“是,还得麻烦你娘多费心!不过到时候我要亲自去问她!”
二瑞道:“叔爷,你就放心吧,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
要下山看孙子,小满奶在山上收拾了一大堆东西。
衣服没有带,小满现在住在青泉湾,衣服也都在那里,田贵会去帮忙取。
春凤和小满奶抓了几只鸡,还有几十个蛋,另外就是几只烟熏兔。
二瑞用背篓装好,再绑到骡背上。
徐大柱行动不方便,就只能和春凤妮妮留下看家。
心里挂念着孙子,小满爷和小满奶收拾好东西着急忙慌的就要走。
大柱却有话要说:“爷奶,你们下山别着急回来,就在村里多住几天,多陪陪小满。”
春凤拿出五两银子:“爷、奶,你们若是见田家姑娘好,再问问小满的意见,他们两人同意的话,就把这婚事给定下来!”
“要是觉得不合适,这钱也是人家照顾小满的费用。”
小满住在田家,借这个机会小满奶也能看看这个孙媳妇好不好。
要是好,就把婚事挑明定下来,有这层关系在,人家姑娘好照顾,以后也不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要是不好,那就是花钱请人在照顾,以后小满再相亲也不得罪人。
春凤是大嫂,也是这家的当家人,想得也宽。
她现在对田桃这个妯娌不了解,只听江婶子说不错,爷爷也说田家父母的人品不错。
虽然相信婶子和爷爷的眼光,田家人品行都不错。
但以后是要成一家人的,过的是鸡毛蒜皮的日子,光靠人品还不够。
还是奶奶亲自去看才能知道脾气性格。
小满爷和小满奶也是一时急迷糊了,听春凤这样一提醒,才反应过来,点头道:“你说得对,是要把小满的事说个明白。”
从二月时田家主动提了婚事,虽然才过去三个多月,小满和田桃却是天天相处的,脾气性格究竟好不好也该知道了!
从兵乱起,时隔两年多小满奶才第一次下山来。
当初上山时慌张逃命,这时候一样的慌乱不安。
虽然山路已经修过,可崎岖不平,两个老人走得很慢,一路上连骡背都不敢骑,生怕被晃下山去。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直挨到中午,李老实和二瑞才终于把小满的爷奶带下山。
此时村里已经恢复正常,该下地的人下地,该干活的在干活。
江枝把小满送去田家后,就让徐根宝和王小菊去镇上买来四套被褥枕席,还有两张木床。
两套是小满在田家用。
田家的房子有多的,随便收拾就能腾出来。
床也好办,几根木头一个竹蔑芭,再铺一捆草就能搭一张床。
被褥席子单子却没有多的,而且粘血带药的容易脏,自己准备好了换洗方便。
其余的是自己用。
她已经跟王小菊商量好了,要租她两间房子,等自己的房修好再搬走。
王小菊的房子也空。
家里只有她夫妻俩带一个孩子,一但出门弹棉花,房子就锁着。
刘氏每天还要专门过来打开通通风,现在江枝要租两间房自然没问题。
买现成的东西很快,等到小满爷奶到村里时,床已经买回来,巧云也铺整好了。
一见到小满爷,巧云就道:“叔爷,奶,我娘这时候在驿站跟宋亭长和张巡检他们说话。
她说要是你们到了,想歇就在这歇一会。若要想看小满,我就带你们过去。”
这时候恰巧江枝有事走开,巧云就来跑腿。
小满爷奶下山来已经很累,可不见到孙子平安,两人也坐不住,坚持先去田家。
于是,巧云抱上小彩霞,就带着他们往田家去了。
第347章 查案
问猪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瓢冷水浇猪头!
二瑞一行人从山路走过,无人发现在不远处的山崖上,早上被一脚踹开的佩奇正无聊的拱土。
抬眼看着下方走过的背影,大野猪的鼻端上下翘着,发出不满的哼唧。
等人走得不见影子也听不到声音,大野猪这才转身,悄无声息穿过几片山林,重新出现在另外一个山头的崖边。
在这里,有一条被野草完全覆盖的小路,是昔日采菇人曾经走过的。
不过此时那些野草断裂,地面凌乱不堪。
新鲜的土石翻起,露出下面一片片已经浸入草根,色泽暗黑的血迹。
大野猪在地上的血迹处嗅了嗅,把一柄断刀拱进草里,又探头往崖下乱石里看看,再次无声无息钻进林子。
野猪会经常洗泥澡,做皮肤护理,今天的佩奇也要做。
它受伤了,没有人上药,野生动物的习性告诉它,松脂和泥壳可以保护身上的伤口,不会引来山林里吸血的虫子叮咬。
野猪走了,山风吹动几根断掉枯萎的草茎,落在地上的血迹处。
相信过不了多久,只需要雨水一淋,这些血迹也就消失不见,草叶重新生长,一切又将被大自然恢复成最初的样子,无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当然也只是无“人”知道,因为还有一头野猪知道。
驿站里,江枝几人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老宋!”张军头敲着桌子,对已经任亭长小半年的老宋秀才大声道:
“我昨日就让你将镇上的外来人口查一下,你是怎么办的事?现在出了这样大的篓子,你该当何罪?”
宋俊衡从里正爬上亭长一职,职位上涨,脾气倒见小,也平易近人起来。
此时被张军头拍着桌子吼,他也不动怒,反而赔礼:“张巡检别生气,我认真查过,可这两日过节,各处走动的人多,家家都有亲戚来往,一时失误了。”
他这也是实话,这两日是端阳节,梨花镇上自然也有各处女婿们来去送礼。
江枝阴沉着脸:“老宋,你一句失误,差点就让匪徒火烧药坊,章县令还等着我半年交税。
这一停工,我伤人伤钱,损失惨重,至少要年底才能补上缺口,税金这一块是给不起了,还希望你自己看怎么办。”
自己正想赖账,这就有理由来了!
面对江枝这个牙尖嘴利的泼妇,老宋也没有形象可保留,呲牙瞪眼道:“那你想怎么办?”
江枝瞪回去:“你要亲自书写一份证明,跟章县令解释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停工不是我的错!还要把这盗贼的来历上报官府追查清楚!”
张军头也感觉头疼:“老宋,刚才你说这歹徒是在镇上勾结几个闲汉,现在找到一个,还有三人此时在何处?”
青泉湾中,两个匪徒都死了,没有留下活口问话。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小小梨花镇,也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自然有各种小团体。
青泉湾要建药坊的事,老宋早跟镇上那些“大哥”打过招呼,要他们管好自己的人,所以无人来骚扰,没想还是出事。
于是立即找了镇上的几个帮头老大来认尸。
跟小满动手那个人谁也不认识,但想纵火而被乱棒打死的却被人认出来。
此人外号叫“大虫””,实际姓毛,真实姓名不清楚。
没有妻儿,平时在镇上帮人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比如说来徐家村帮王小菊“搬家”。
其中一个帮头透露,大虫说找到一个好事能挣笔大钱,还有三个也不差,同着能小发一笔,现在那三个人还没有看见影子!
江枝心里着急,跟小满动手之人已经确信来自兰小姑,可剩下三人此时在什么地方?
不在青泉湾!
不在村里!
这些人会不会去了山上?
毕竟自己跟二瑞能住的就这三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