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妇人紧接着向他的大腿扎去,竹签子穿透了他的裤子,扎进了肉里。
顿时杨老三的惨叫声在空中回荡,但妇人们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在杨老三的惊恐和惨叫声中,七八个妇人将他死死压在地上,手中的竹签子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
没有多深,刚好破肉,一扎一个窟窿眼。
每一次扎入,都带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的身体渐渐冒出血点。
杨老三口中的骂声变成哀嚎,最后是撕心裂肺的求饶:“饶命啊!救命啊!我错了,不敢再打人了!”
王小菊一把拉过泪流满面,抖如筛糠的谭氏,将已经扎得失去锐端的竹签塞进她手中:“你也去扎,他以前是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扎回来!”
谭氏抱着孩子使劲摇头:“我不敢,不敢!”
王小菊气坏了,抓住谭氏的双肩使劲摇晃,就好像要把她脑中流不完的眼泪给摇出来。
“你想想自己受的委屈,孩子们的毒打,想想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
若不是江婶子把你们带回来,这时候你跟两个女儿已经死了。
你以为忍气吞声就能得人家的怜悯吗?你认为让孩子闭嘴不说,让孩子讨好那些恶人,他们就能手下留情放过你们吗?
不,就是因为你们不反抗,才让他们肆无忌惮,才让他们有恃无恐,才让他们拿捏得死死的,现在还敢来抓你们回去!”
“你难道还想让大香小香过那种生活,等着孩子长大再卖一次!”
王小菊每说一句话,谭氏的脸就白了一分。
到最后已经惨白如纸,拼命摇头,可就是不敢接过那竹签子。
眼看杨老三挣扎得厉害就要起身,秦婶子她们已经快按不住,旁边男人们也在准备绳子绑人。
王小菊顿时着急起来。
只要杨老三起身,叔公们就会把人抓起来送去官府,谭氏想亲手泄愤的机会也就没有了。
她嫌弃的看谭氏一眼,开口骂道:“哭哭哭,你哭了这些年,是把你爹娘哭活了,还是把虐待你的恶人哭死了!卵用莫得!大香香!”
王小菊把竹签塞进大丫手中:“你去替你娘出气!扎那个恶棍!”
从谭氏跑到蚊香作坊,要拉着两个孩子藏起来开始,大香香和小香香就不哭不闹,表现得非常镇定。
只有此时看着杨老三在地上挣扎哀嚎,听到王小菊的话,孩子们才红着眼睛默默流泪。
“大香香,你能不能护住你娘?”王小菊再问一句。
大香香咬紧牙关,伸手接过竹签,推开谭氏抱住她的手臂。
在众人的目光中,在谭氏震惊的呆滞中,一步一步走向地上那个男人!
这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是把自己带进痛苦的恶魔。
没有逃荒时,晚上只要听到娘痛苦低声呻吟,白天就能看见一张青紫浮肿的脸。
她知道,那是爹嫌娘生不出儿子打的。
每天自己跟妹妹还有娘,都有做不完的活,大娘和奶奶一直都说丑丫头卖不到钱,只有当牛做马,做得不好就要挨打。
自己问娘过为什么爹和奶奶会厌恶女孩子?
娘没说为什么厌恶女孩子,只说等以后有亲弟弟就不挨打了,现在别说话,只管多做事,不要出错。
什么时候有弟弟?可能不等弟弟来,自己和妹妹就已经被打死。
地上的杨老三看见大丫拿着竹签走过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又惊又怒,抬着头恶狠狠瞪过来,破口大骂:“小贱货,你这个不孝子敢扎亲爹,雷要劈死你!短命鬼,我以后一定要打死你……”
他话音未落,谭氏像是疯了一样扑过来。
一把夺过大香香手中的竹签,对着杨老三就没头没脑的扎下去,她一边扎一边放声大哭:“是我对不起你,没有生出儿子,你再怎么打我……我都认了。
可女儿是你亲生的,你还口口声声要她们的命!
你不要孩子们活,我就杀了你,我杀了你!”
杨老三满眼的不可置信,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谭氏般,口中喃喃道:“你还真的敢下手啊!”
竹签尖早已经杵平,可在谭氏的大力之下,依然扎进杨老三的肉里,把签头染上一抹血红色。
杨老三没办法再感慨了,他疼得大声惨叫:“别扎了、别扎了!求求你,媳妇儿,别扎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以前也是用花轿抬你进门的!”
谭氏跪在杨老三身边哭得泣不成声,双手抱着只剩半截的竹签子,哪怕手早已经绵软无力,还往杨老三身上一下一下的砸:“你为什么这样狠心?为什么?刚成亲时对我那么好!”
秦氏等人松开按压杨老三的手。
这时候杨老三浑身血点,不再挣扎,只喘息着,侧头死死盯着谭氏。
盯着这个对自己连大声说话也不敢的女人。
或许谭氏和女儿真敢对自己动手,已经把杨老三心里那点自信击垮。
只要谭氏和大香小香心里放下最后的血脉牵连,他就啥也不是了。
此时,杨老三有些后悔来这一趟。
自己连那个江恶霸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一群女人用筷子夺个半死。
或者不跟那个狗屎老头进村,还能躲过这一劫。
现在晓得已经迟了,这个村太邪门!
第393章 搞笑的李老实
等李老实拎着一包盐、二两酒晃晃悠悠回来时,杨老三已经绑起来关进驿站的马厩,正报往张巡检那里。
此时秦氏等还聚在工地的窝棚边。
一边安慰哭得抽抽噎噎的谭氏,也安慰受到惊吓的大香香和小香香。
秦氏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别哭了,光哭没用,人都是贱皮子。
你流那么多眼泪没让杨老三道歉认错,今天扎那几下,他就跟你跪下了。
你说,他是不是贱?”
李老实贱兮兮的凑过来:“秦嫂子,你们今天又在说啥?”
谭氏来了十几天,村里女人们时不时就要给她讲要伸起腰来做人,别怕这怕那的。
秦氏正说得激动,见到李老实凑过来,习惯性的一啐:“呸,我们说的就是你们这些坏男人!”
李老实没有像平时那般嬉笑着躲开,端端的被秦氏啐了一脸。
秦氏一下愣住,吼道:“你、你呆子啊!都不知道躲!”
李老实没笑,凑得更近,歪着头严肃看她的脸:“你脸是怎么回事?”
秦氏抬手摸了摸,刚才杨老三打的那巴掌不轻,现在脸上还带着印,可她不愿意说,立即板着脸道:“关你啥事,就是被人打了!”
“被人打了!谁?”李老实一声怪叫,引得旁边王小菊和没赶上趟的皮氏看过来。
王小菊眨眨眼,皱起眉苦着脸道:“李叔,秦婶子的脸被人打了,会不会留疤呀!”
皮氏瞬间感觉不对劲,转头瞪向王小菊:啥?留疤!
秦婶子的脸挨一巴掌虽然有些肿,跟留疤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吧!
李老实却炸毛了:“啥?留疤!
那赶紧找点药敷上,仓库里有药,我给你拿去!”
王小菊噗嗤一声笑出来,秦氏有些羞恼,对李老实吼道:“这点事要什么药,再说那男人也没落到好。”
李老实也回过神来,讪笑一声:“秦嫂子脸皮厚,是不怕打的哈!”
可话一出感觉又不对,赶紧道:“我是说秦嫂子胆子大,不怕这些小事!”
旁边王小菊笑得前仰后合,皮氏一脸懵的东张西望,不知道王小菊在笑什么。
秦氏憋红脸,咬着牙道:“李老实,你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就去驿站打听消息,有什么事就回来说一声。”
杨老三被小满爷他们带走,具体怎么处理还不知道,自己这些妇人也不好还跟着在外面招摇。
李老实这才知道自己错过一场好戏,而那个打人的杨老三还在驿站,立即起身就往村外走:“你们等着,我马上就去问了给你们回话!”
杨老三只在驿站待了一个时辰,张军头就让人送去县衙:寻衅滋事,拐带人口……反正江村长还在县里没有回来,让她自己看着办吧!
秦氏只感觉自己畅快淋漓的出了一口气,对这种打女人的东西,就该让他也吃吃苦头。
李老实这一天很忙,忙着传递消息,还抽空回到堆放药材的仓库里,翻翻捡捡拿出几种药。
撇开人少的时间送到秦氏面前:“秦嫂子,这药是可以治跌打损伤的。这药是行气的。这药是活血的……”
秦氏一脸惊讶,又满眼崇拜:“老实,你懂得真多!”
李老实嘿嘿一笑:“这点算啥,我懂的可多了,啥时候我教你!”
秦氏又啐一口:“呸,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这些药你拿回去,要是仓库里的药对不上数,小心江嫂子要用黄荆条抽你!”
李老实守库房,里面都是药草和蚊香,王小菊三五天就要对账,可不能出错。
李老实有些得意:“不怕,这些都是我自己采的。呃,是江嫂子教过我记下的。”
秦氏:“那好,我拿去试试!”
她的脸早就没事了,可鬼使神差的还是拿了几种药,哪怕知道自己肯定不会用。
这件事只在徐家村引起小小波澜,很快就被另外一件事给盖过去。
死了几次的徐长其终于死了!
徐长其就是徐根生那个从逃难回来就一直身体不好,在床上躺着大半年的爷爷,也是徐长明的二弟。
本来在年前就几天不进茶水,心心念念的是能躺在堂屋里停棺。
村里疯狂修房,他也住进新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