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些捡青冈子的人过来,只看见吓得屁滚尿流的耀祖媳妇,还有两个昏迷不醒的父子。
地上是散落的红薯干和萝卜干,这才知道,他们带的粮食被野猪盯上抢了。
徐耀祖父子送回村里,许东帮忙检查了一下,人看着昏迷,其实没有大伤。
除去满身泥污青紫,主要还是又饿又累又惊吓,再被野猪撞过就晕了。
唯一诡异的是两人的衣服被野猪撕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耀祖媳妇哭哭啼啼见人就说山里有野猪伤人,自己去大伯家借点粮食还被野猪吃了大半。
李老实在旁边听得挤眉弄眼,他不说话,忍不住躲起来偷笑。
这事怎么听都是佩奇干的!
什么在山上大伯家借的粮食?
山上两家人早就说过不许人去打搅,根本就不认回来的徐家人。
自己也拦过路不许上山,这家人是偷摸上去的,害得自己也要被江大嫂子当失职。
现在好了,被猪拱了!
别人相信野猪伤人就他不信,李老实是深知佩奇那个吝啬到家的心眼子,一根草都不许外人拿的小性子。
如果不是江大嫂子亲自送的东西,而且还要小满他们送一段路,肯定会被小野猪抢回去。
也幸好佩奇是跟人长大,平时玩闹也是只动手不动口,没有受伤见血,小野猪也没有暴野性,徐耀祖父子逃过一劫。
张军头听到野猪伤人就过来查看,若是附近有猛兽,他就要安排狩猎。
可现在只是野猪抢了吃食,没有伤人,于是只让大家别随便进到深山就丢开不管,他还正忙事呢。
还是许医官一通扎针放血再加灌药,徐耀祖和徐长寿才悠悠转醒,可两眼发直,精神萎靡,口中说着胡话:“野猪吃人,野猪吃人!”
看样子是吓得不轻。
同是徐家人,徐根宝和徐根有兄弟俩过来探望,送了一些磨过的青冈粉。
同回来的另外三户人家也送了一些野菜,然后就问起山上长庚伯小满过得咋样。
耀祖媳妇自然把小满他们的无情无义说了,说他们有吃有喝不接济亲戚。
还给别人看自己脸上被江婆子打出来的伤。
江婆子嘛,在座谁都知道不好惹,送上门去挨打挨骂都正常。
耀祖媳妇把自己撇得干净,可在带回来的红薯干和萝卜干上却无法说圆。
她不好说自己动手抢的东西,只能说送,说小满家给点东西就打发走人。
这话听在徐家其他人耳中那就是另外一个意思。
不管怎么说人家好歹给了粮食,你就是嫌少才说这些话冤枉人。
大家都是庄稼人,收成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淘洗干净晾晒的红薯干就是一把筋。
以前山里就没有人种过地,现在看来山里真的种不出粮食,在山里躲着也缺吃。
小满爷是个厚道人,断没有送亲房这种下脚料的,只有可能是他也没吃的
原本徐根宝还想过上山借粮,可山上没有粮还有野猪伤人,他顿时就歇了这心思。
不光是他这样想,其他几家也这样想,于是再无人提上山借粮的话了。
第132章 鸡血藤膏
却说小野猪没有在山下找到自己铃铛失望回家,哼哼唧唧的很不痛快。
江枝给它安慰着挠痒痒,等放翻在地后,仔细检查小野猪牙齿上有没有肉沫骨渣什么的。
自己让小野猪只吓唬人,可到底是野兽,咬人伤人都有是可能的。
徐长寿他们很可恶,但还罪不至死,况且跟小满爷还是血亲,为这种打打闹闹的小事还没有杀亲戚的。
现在徐家村人已经回来,不再是流民,官府已经在各地登记户籍,社会秩序逐渐回归,出现死人的事会有查询。
小野猪也不能成为伤人的凶兽,先例一开野性难驯,以后会招来杀身大祸。
江枝检查见猪嘴的尖牙上只有一些红薯渣,身上也没有外伤,知道没有正面冲突过,这才放心。
刚才小满跟着下山远观过,听到耀祖媳妇喊救命,就害怕佩奇下口咬人。
现在佩奇乖乖听话完成任务,江枝就装成找到铃铛,又给它煮了一锅菜糊糊作为奖励。
没有人再来山上骚扰,日子重新回归平静。
江枝见徐大柱的腰伤好转明显,除加强每天的刺激性锻炼,又重新熬了鸡血藤药膏给他服用辅助治疗。
熬药膏简单,现在巧云已经能独立完成了,只需要将鸡血藤洗干净碾碎加清水煎煮,熬到水少就继续添加,煮5个小时。
【资料来源:谢观《中国医学大词典》《江苏省中药成药标准暂行规定汇编》第一册 1964年】
如果按照产业化节约成本,就需要取出药汁,重新添清水反复三四次,再把几次药汁混合过滤,小火熬成浓膏,以滴纸不渗为度。
现在自家人用不需考虑成本问题,就只取第一次的浓汁熬膏,只可惜没有冰糖调制口味。
鸡血藤膏用于血不养荣的筋骨酸痛,手脚麻木,月经衰少。
除去徐大柱要用,江枝觉得自己这副身体也需要开始调理了,原身早年吃苦太多,亏空得厉害,一直以来都是硬扛,而且小满爷奶现在同样能用上。
这只是补益类内服,自然还有活络的草药。
现在是冬天,外面百草凋零,铁螃蟹和酸酸草已经没有了。
江枝就找来四季常绿的蜈蚣草,配合伸筋草,大血藤,锯锯藤给徐大柱用上。
妮妮打人没有被批评,小满奶抱着她又是欣慰,又是心疼道:“妮妮这样泼辣,就怕以后被人说道不好嫁人。”
小满奶说的没错,世人对女孩子的要求都是温顺听话,但也得看情况,不主动惹事,欺到脸上来也不怕事。
春凤当面没有多说,回到自己房里却好好夸了一顿:“妮妮做得好,女孩子还是要自强一些,不能只知道听话,被人随便欺负都不知道还手。”
说着她又有些难受,若是自己以前就很厉害,不事事都靠着男人。
大柱哥也不会在受伤后,怕自己吃苦送回娘家,结果反而吃尽苦头。
现在妮妮这性子好,以后要是自己跟大柱哥再没有孩子,有妮妮也有依靠。
徐大柱见春凤眼中有泪,知道她又为以前伤心,拉住她宽慰道:“以前是我错了,你别难过,以后你再不能离开我,我也离不开你。”
春凤咬着唇点头,自己是不会再离开妮妮和大柱哥的。
小满对侄女的表现满意得不得了:“妮妮,以后小叔天天教你打拳!”
妮妮欢喜得咯咯笑:“好啊,以后妮妮也像小叔一样厉害,打那些坏人。”
“哈哈哈!妮妮真乖!”小满抱起妮妮举高高。
年节将近,两家人把房前屋后都收拾干净,等着过年。
谁知道腊月二十五时,李老实又上山来,跟他同行的还有离山一月的向德金。
坐在崖下小满家的正屋里,向德金先给两家送上一些点心红糖,另外还有一大袋子糙米。
“老爷子,婶子,这是过年衙上发放的粮食,我一个人吃不完,家又离得远,还是送给你们,还望你们不嫌弃能收下。”
小满爷乐呵呵道:“你伤好后就该回家去看看,我们这不用带这些贵重礼物。”
虽然是糙米,但在现在这节骨眼上那也是难得的。
向德金道:“我的军饷已经托人带回家去,这些粮食是衙门发的,卖不上几个钱,借着张军头来县城,我就送到你们这来了。老爷子不会嫌弃吧?”
小满奶嗔怪道:“看你这孩子说得太见外,你们能来爬这山我们就开心了!”
大家齐齐笑起来。
江枝看着他身上的衣服道:“你之前还说要重新回军营,怎么想到又去衙门的?”
之前向德金他们说的都是要回军营拿军功,可现在才离开一月,突然又进了衙门,变化太快。
向德金拉拉自己身上的公服,笑着道:“还是托婶子的福,上次跟着一道去了平川县衙,被章县令记住,这次我们兄弟几个伤好就去投奔他。章县令就留我们在县衙做了衙役,也算是吃上公家饭。”
小满和徐二瑞满是艳羡。
江枝问:“我之前听人说过,衙役分三班,你是哪一班?”
向德金没想到江枝会问出这话,忙道:“现在各处流民还没有安稳,暂时是壮班。
章县令还需要扩充人手,若是婶子愿意让二瑞和小满谋一份差事,现在也正是时机!”
县衙的工作人员除去文职,又叫“三班衙役”。
分“皂班”,平时鸣锣开道,开堂呼威,就是法警的意思。
“快班”则是捕快,做寻人查案,类似派出所民警。
而“壮班”是防守库房,守护城门街市治安,等同城管武警。
虽然衙役都是一年制,但基本上不会随便变换人手,现在向德金他们从军营转成地方保安,就是一个长久饭碗。
看向德金特意问话,多半是章县令的意思。
章县令初建班底,肯定需要各种知根底的人手,他跟小满徐二瑞有一面之缘,自然要问上一问。
只不过,江枝不愿意徐二瑞和小满当衙役。
在世人眼中,衙役并不受人待见。
阎王好说小鬼难缠,老百姓的事需要从衙役手中过,里面坑拿卡要的就太多了。
小满性子急躁,徐二瑞过于憨厚单纯,做不了那般圆滑之事,掉进染缸被人套进去都不知道。
而且自己要做的事也需要可靠人手。
江枝笑着摇头:“他们俩有家事拖累,干不了这个,倒是你们怎么想到入衙门的?”
向德金也不隐瞒,就把自己为什么脱离军营,进入衙门的原因全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