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不必迷茫和怀疑,我们就是会成为最强大的国家。
“当年牛瘟横行,那么多国家无计可施,我们却可以在短短二十年间将牛瘟在全国范围内肃清,彻底消灭。那时候我们更艰难,现在一切都在变得更好呢。
“如今我们也正在消灭牛肺疫,很快就将成功。
“我们有这么广阔这么富饶的土地,有千千万万如你我一样正在努力学习、立志建设祖国的上进人士,有最勤劳、不怕吃苦地在一线劳作着的农民、牧民、工人同志。
“我们有经过改G革后最先进的规则、政策和精神面貌,我们的文化、哲学和智慧经过5000年不断洗练而成。
“技术层面的落后我们可以学,可以拼,可以追,能有多难??
“会克服的,一定会。
“可思维层面、哲学层面的、文科的东西却是别人拍马也追不上的先进,我们的‘主义’从不是空谈。
“我们会种出最多最好的粮食,会养出最多最好的牲畜,会制造出最多最好的工业产品,会造出最高的大楼,会建成最令人类惊叹的桥梁……
“大家不必迷茫,也无需着急,我们正朝着那个方向勇进呢。”
整个讲堂里静得落针可闻,学生和穿插其间的老师、教授、校长等所有人都凝望着林雪君。
她的语气和神态实在太真诚了,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她百分百地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仿佛她真看到了那一幕繁华,那一桩又一件的发达与先进——
这是一种所有人都不曾感受过的感染力。
大家好像也借着她的相信而相信,借着她的眼睛看见她所见。
林老师描绘的一切,仿佛真的发生了一样。
一直以‘农业牧业兴邦’为己任的校长悄悄红了眼眶,他走出去过,见过,所以比身边的孩子们更知道国家现在的艰难和落后。
无论多么不容易,他都与志同道合的同志们一同扛压前行,维持学校的课业,竭尽所能地培养更多人才去推动牧业农业的发展。
这个过程中,这个国家中的任何一环都遇到过困难,或许还走过弯路,甚至被坏人动摇过,但大家一直发挥着自己的热能、扛着自己的责任,坚定向前。
有时校长也会想,新成长起来的孩子们能理解吗?
也会像他们一样砥砺前行,不悔、不畏惧、不犹疑吗?
“会赢的。”
站在讲台上的林雪君忽然接上自己前面的话,用很轻盈的语气道出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她并没有多激昂,可就是这份轻拿轻放的淡然,更加显得她信心十足。
无需太过兴奋,她只是在讲一件自然而然会发生的事而已。
这没什么。
校长忽然仰高面孔,藏起自己情绪复杂的笑容——
这笑容很大,可眉眼是下撇的,仿佛宣泄着过往吃过的苦和接下来还要继续吃的苦,但唇角勾起的大大弧度表达的却是信任,是对林雪君所说的那些话的信任。
这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其实是个充满希望的、幸福的笑容。
讲堂里有人鼓掌,接着稀稀落落的掌声变得热烈,甚至震耳欲聋。
林雪君伏在讲台上笑,这掌声不是为她,而是为她说的话,为她描绘的那些未来,为那些支撑起未来的伟大先辈和无名氏们。
大家的情绪激昂了好久讲堂里才恢复平静,林雪君继续将这一节课完成。
校长悄悄拎起自己的凳子,弯着腰穿过学生,步出讲堂。
在后门口又站了一会儿,他才拎着凳子穿过走廊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阳光透过未封窗的走廊打在身侧暖烘烘的,转头再望有些疏落的秋,都不觉萧瑟了。深秋叶子的飘落,是为积蓄力量,等待来年绿出更绚烂、更蓬勃的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杜川生教授的学生们:终于知道每次让杜教授情绪起伏的信是谁写的了。
第303章 风云际会
钻进右耳的‘吧唧’声忽于脑内炸开,轰一声炸红了她面颊。
林雪君在农大讲了两个多月课,明明课不密,常常还有时间在爷爷家里或者办公室里写文章,将自己分享课中一些合适内容整理成论文形式或文章形式,给各大报社发表。
但可能是某些课上情绪激动,讲得有点激昂,11月末时嗓子竟然哑了,不得不休课一周。
在她休息期间,忽然再次受到校长接见。
坐在老旧的校长办公室长沙发上,林雪君捏着沙发上破皮的毛毛,搓啊搓。
难道是她的分享课讲得太散了?不够专业?
还是这一周假期请得不合适?
如果被辞退,杜教授一定会很为难吧。
而且……会不会成为农大第一个被开掉的特邀讲师?
校长递了杯茶给她,微笑着问:“喝不喝得惯浓茶?我们这些老家伙习惯了这个味道,年轻人是不是都觉得很呛?”
林雪君接过茶道谢,忙饮一口,然后郑重表示喝得惯,一点不浓。
校长点点头,在边上沙发座主位上坐定后仍保持着笑容,聊起正题:
“有没有兴趣来这里读书?”
“啊?”林雪君眉头挑高,没想到校长要说的是这个。
不等她回答,办公室门被敲响,校长应声后杜教授推门走了进来。他看一眼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坐在林雪君身边后问道:
“聊上了吗?”
“刚开始聊。”校长道。
“校长说希望你来农大读书,光做分享课太可惜了。你在这里读三年,把专业知识打扎实了,系统地把你说的那些都深入学习一遍,然后直接留校当老师。”
杜川生快人快语地道出这段时间校长一直在跟他商量的事儿:
“我是觉得你可以直接当老师,但校长还担心你的基础知识不扎实,毕竟是在一线磨砺出来的,可能还缺少点知识基础。
“要我说,你最不缺的就是知识,书看了那么多,好些老师不知道的你也知道。
“反正,这个大学你要来读,当即留下来就行,手续给你办好,立即安排宿舍。”
校长本来还想慢慢跟林雪君聊,哪知道杜川生这么一口气地就全讲出来了,一点国内最大农科院校的身份都不顾了,根本就像是在求她来读书嘛。
虽然……他的确是非常非常想要将她纳入校内,但……
林雪君错愕转头,视线与校长对上后,校长点了点头,示意这正是他的意思。
收回视线垂眸沉思了一会儿,林雪君脑中浮现许多许多未来会发生的变化,国家日新月异,城市的变化尤其大。
可是又想起过去几年在草原上的生活,虽然那边很冷,但大队长他们其实也没有真的让她受冻。更不曾饿到她,甚至还时常往她院里送肉,阿木古楞和沃勒他们也常常猎到猎物回来。草原上那一张张面孔,一只只亲人般的动物浮现脑海,还有那些个被春风夏雨和绚烂秋日包围的清晨与傍晚。即便是冬天,冰雪中的木屋也总是令人谈之便想要微笑……
人活着到底为什么呢?
她呢?
她活着是为什么呢?
想要如何过自己的一生呢?
人们竭尽全力求财,出卖健康、付出时间精力和梦想,换来他人认为的‘成功’,却常常忘记了钱其实只是购买衣食住行所需的工具而已。
大家不断观察这个社会,追逐社会意义上的‘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生活富裕’,生怕自己落后,是否将‘合群’和‘幸福’搞混了呢?
即便是穆俊卿他们这些最初一心想要回城的朋友们,如今的想法也早不是如此简单的回到城市里找份工作那么简单了吧?
视野一旦拉高拉远,世界忽然就变得辽阔了,人生也是。
她抬起头看向校长,终于摇头道:
“虽然真的真的很心动,但我还是想回到草原上去。”
校长皱了皱眉,“不如回去再考虑考虑,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吧。”
林雪君照旧摇头,“我自己的事自己就可以决定了,父母爷爷他们都会支持我的。”
“……”校长为难地张了张嘴,又看向杜川生,期望对方能给自己当一下说客。
杜川生看看林雪君,终于还是朝着校长摆了摆手,“那就每年年前或者年后,提前回来一个月,或者延迟回草原一个月,来农大开一个月的分享课吧,你觉得这样行不行?这一个月的工资照旧学校开给你。”
“这样当然可以,谢谢校长。”林雪君爽快应下,对上校长遗憾的表情又不好意思地道歉,“我在草原上也能做很多事的,而且基层一线总需要有人在。”
“嗯。”校长叹口气。那能怎么办呢,她既然拒绝了,也只能如此喽。
接下来三个人又聊了聊过去林雪君这堂分享课的反响和接下来的安排,校长看着林雪君的右手终于忍不住了:
“林老师,你再抠下去,我的旧沙发就要彻底不能坐了。”
林雪君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抠校长的沙发,本就起毛起皮的地方被她抠出了个洞。
“啊!”她忙收手,不住口地道歉。
“哈哈哈。”
“哈哈。”
校长和杜川生齐声哈哈笑起来,又请她不要介意,这沙发的年头的确太久了,破得如此千疮百孔,也非她一日之功嘛。
…
林雪君的分享课讲到12月底时,兽医方面已经讲到牧区最常见的疾病和牛羊出生起就会经历的一切,无论是跟牧、疫苗、阉割,还是人类养殖时必须注意的四大点:养、健、防、治。
畜牧业则延伸到了集约化养殖,种养结合,比如牧场边种大规模的饲料玉米等作物,牲畜的排泄物则作为肥料还田。再比如羊粪无害化处理后成为最优质的废料,猪粪还能做饲料养鱼……
她的课堂上也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成年人,听说有北大清华的老师、教授,还有来首都出差的其他省份农大老师,以及一些农业部、草原局的工作人员和《科学探索报》的主编……
1月初时,她的分享课堂上迎来了她绝对想不到的、身份最重量级的一位大佬——
中农科学院院长。
隐藏在学生之中,院长静静听完了林雪君关于先进牧业农业发展方式的畅想,也听到了她描绘的呼伦贝尔大草原,那河流交错纵横、水源丰沛、背靠大兴安岭的得天独厚好环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