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默默叹了口气,冲着他摆了摆手,“这人我不要,你带回去吧,此事我会亲自同皇阿玛说清楚。”
说罢,他也没在管曹寅,转身朝着康熙住处的方向走去。
曹寅直接怔住了,似是完全没料到胤祺会是这般反应,看着旁边的那两个女子,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胤祺风风火火地来到康熙的住处,他也没着急说那两个女子的事,而是先把之前的差事汇报了一番。
然后,就在康熙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开了口:“皇阿玛,您就别让曹大人给我送伺候的人了,我不要。”
康熙不由一愣,反应了好一会,才皱着眉问道:“是何缘由?”
胤祺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说辞,此时自是也不慌:“安清忙着写那什么教学规划,我这把人带回去了,她哪里有精力管这些。”
说到这里,他又不由嘟囔了一句,“您又让她给您种地,又让她给您办农事学堂,为大清培养种地的人才,她对您交代的事可上心了,整日里都恨不得把睡觉的时间省出来了。”
然后,他还用一副‘您能不能别添乱’的表情看着康熙。
康熙不由一噎,下意识便想说给他送两个伺候的人,安清需要管什么,但转念一想,这事理论上是要由福晋安排的。
他本来觉得给儿子送两个伺候的人不是什么大事,但经胤祺这么一说,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有些理亏。
人家安清这么卖力地替他办差,他转手给老五房里塞了两个伺候的人,好像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再说了,这老五还没嫡子呢,安清膝下也没孩子,若是他再送人过去……
“行了行了,你不要就不要,哪这么多废话,退下吧。”康熙是越想越觉得站不住脚,只能很是不耐烦地开始赶人。
胤祺自是求之不得,麻溜地离开了。
他回去的路上,还在不由感慨自己这说辞找的好,这法子估计还能再用上几回,至于之后他皇阿玛再给他赐人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只要他不想要,总会有法子拒绝的。
解决了这么个麻烦,胤祺心情不错地回了住处。
谁知他一进来,安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一脸纳闷道:“人呢?”
胤祺一头雾水,问道:“什么人?”
安清也有些没反应过来,“就是皇阿玛没让曹寅给你送两个伺候的人吗,不应该啊,四哥和八弟那里都送了啊。”
难道是康熙偏心,只看重四阿哥和八阿哥?
胤祺也不傻,立即从她的话中抓到了重点,所以,皇阿玛也给四哥和八弟送人了。
但看安清的关注点竟然全在他皇阿玛偏不偏心上,他又郁闷又好笑,她真的是……让人拿她不知要怎么办好了。
“我没要。”胤祺如实回道。
安清不由一愣,没要?
“为什么啊?”她问。
毕竟,这是康熙对儿子表达关心的方式,是能说不要就不要的嘛,这总要有个合适的借口吧。
胤祺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只能回道:“麻烦。”
安清挑了下眉,嫌女人麻烦?
啧~瞧这话说的,这话要是放在后世,高低得是个霸道总裁呀。
当然,安清也知道胤祺不是这个意思,他口中的麻烦多半是指曹寅吧,毕竟,这送人的事虽说是康熙点头同意的,但人毕竟是曹寅选的,他应该是不想和对方扯上什么关联吧。
曹寅虽是康熙的心腹,但安清却是知道的,九子夺嫡中曹家可是站了队的啊,后期妥妥的八爷党,也不知道曹寅是什么时候和八阿哥搭上线的,难道是这次南巡?
不过她转念一想,应该不是,此时的八阿哥可还没什么太大的势头,九子夺嫡没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曹寅不傻,身为康熙的亲信,此时他自是不会轻易站队。
不过,这些和他们都没什么关系,胤祺推了曹寅的人也好,总归是不沾上麻烦的好。
安清“哦”了一声,随口说道:“原来爷是嫌麻烦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胤祺问。
安清挑了下眉,故意逗他道:“我还以为爷不近女色呢。”
胤祺气笑了,“爷近不近女色,你不清楚?”
安清耸了耸肩,其实她有时清楚,有时也不太清楚。
若是说他不近女色吧,他们每次床上打架的时候,他表现的也不像是不近女色的样子啊,但若说他好女色吧,却又完全立不住脚。
认真算起来,他们成亲有两年了吧,胤祺除了歇在她的正院外,就是歇在前院,后院其他人院子就没见他去过。
就算是像四阿哥那种看着清心寡欲的人,从和四福晋的闲聊中也隐约能看出来,他实则去后院各个格格侧福晋那里都挺勤的。
那胤祺这是为什么啊,安清下意识皱了下眉,等等,难道不是他不想,而是力不从心?
她倏地瞪大了下,似是一下子打开了思路,别说,还真有可能啊。
毕竟,现下回想起来,两人很多时候在床上都是她主动的!!
安清似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脸诧异地看向胤祺,“那个,其实麦冬医术还可以,要不让她给你……”
胤祺愣了下,一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当他随即反应过来时,顿时就气笑了。
他一直知道安清是个很大胆的女子,房事上也向来不扭捏,有时候还会主动来招惹他,甚至还理直气壮地表示,他们是夫妻,都是天经地义的,她不睡他睡谁?
她当然能睡他了,也只能睡他!
可是,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会……
事实证明,脾气再好的男人也容不得别人对他那方面的质疑,于是当天晚上,安清便为她的口不择言付出了代价,直接被折腾到了月上中天。
第二日起来,她扶着酸痛难耐的腰肢仰天长叹,胤祺他不近女色个屁,哼~就是单纯觉得把曹寅的人留在身边麻烦!
*
康熙在江宁府又待了些日子,依旧是东奔西跑,忙的不亦乐乎,连带着胤祺等人白日里也都根本见不到人影。
四月二十一日,御舟离开了江宁府,一路再次来到了扬州,也开启了此次南巡的回程之路。
康熙回去这一路上也没闲着,再次召见李光地等人商讨治河事宜,真的是把天子日理万机贯彻的透透的。
唯一有区别的是,回程路上康熙除了把胤祺、四阿哥和八阿哥带在身边参与政务外,还会时不时带上了九阿哥和十阿哥在身边学习,乐得两人每次见到安清都笑的没眼看。
回程顺风顺水,他们一行人于五月十七日回到了京城,彻底结束了此次南巡。
安清带着紫苏和麦冬重新回到了阔别三个多月阿哥所,首先迎接她们的便是翠柳的大熊抱。
“呜呜呜,主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们了!”
翠柳死死地抱着安清不撒手,安清被她勒的不行,哭笑不得道:“我看你这不是想我,是想谋杀亲主啊,快点松开,不然你主子我就要被你勒死了。”
紫苏和麦冬闻言,忙上来把翠柳拉开,“你这丫头怎的还没轻没重的,主子连日来舟车劳顿本就乏的很,你就别添乱了。”
翠柳不情愿地噘着嘴,控诉道:“紫苏姐姐,你和麦冬姐姐倒是好,陪着主子在外面快活的紧,自是不知道我和春晓守在家里的苦,瞧见没,我这都想你们想瘦了。”
紫苏忍不住给了她一个白眼,“臭丫头,你少来,瞧瞧你这脸又圆了一圈,这些日子定是没少让春晓给你做好吃的吧。”
麦冬也忍不住打趣地看向春晓,“春晓,你是不是每日都要开上三回以上的面包窑,来给翠柳这丫头做吃的啊。”
翠柳立马抗议道:“麦冬,你少污蔑我,我才没有!”
说罢,她还一脸委屈地看向春晓,希望她给自己作证。
春晓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本正经地替她解释道:“确实没这么多,也就一日三次吧,没有以上。”
听到这话,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相继笑的前俯后仰,翠柳也恼羞成怒地追着春晓打。
看着几个丫头打打闹闹的,安清眼里满是笑意,不得不说,这熟悉的场景确实还挺想念的。
还有这以小喜子为首满院子熟悉的人,熟悉的红墙绿瓦,她终于有些理解那句‘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的话了。
“这次南巡给大家都带了礼物,紫苏,你去分一下吧。”安清道。
众人立马欢呼出声,一拥而上帮着紫苏搬东西,分礼物。
安清笑着摇了摇头,带着翠柳和麦冬进了屋子,“这几个月宫里怎么样?”
翠柳回道:“放心吧,主子,一切都好。”
然后,她言简意赅地把她们这后院和宫里的情况说了下,确实一切都挺好的。
但当说到八公主时,翠柳突然顿了下,“就是章嫔娘娘有些不好了,太医说,应该就是这几个月的事了。”
安清不由一顿,随即默默叹了口气,世事无常,生老病死是最无法掌控的,只是苦了八公主兄妹几个了。
她看时间还早,便让紫苏把南巡途中给八公主准备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然后便直接去了趟兆祥所,去看看八公主。
安清过来时,八公主正准备去她额娘那里,看到她后不由一愣。
“五嫂,你怎的这会就来了,我还说明个去瞧你呢。”
南巡的大部队今日回来的事,在这宫里自不是什么秘密,八公主本想着安清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便想着让她休息一日,她明日再上门去。
只是,她怎么也没料到安清竟这会直接过来了。
安清瞧着面前的小姑娘,默默叹了口气,她又瘦了不少,让人瞧着实在是心疼的很,“八妹妹,你这样可不行,你额娘见了也是会心疼的。”
八公主不由一愣,立马明白了安清这定是听说了她额娘的事,才回这么仓促过来看她的。
这些日子来,不管是在额娘面前,还是在十三哥哥和十妹面前,她一直都能故作坚强,不再任何人面前掉泪,但她这会看到五嫂,却怎么也撑不住了。
“呜呜呜,五嫂,怎么办啊,我额娘她病的真的很重,都快吃不下东西了,我真的好怕,好怕啊……”
安清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轻拍着她的背,尽力地安抚着她,“别怕,你还有我们呢,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八公主听到这话,哭的更加厉害了,因为她很清楚,她额娘就快不能陪她了。
安清就这么默默地陪着她,等到她终于哭泪了,发泄够了,两人才慢慢地说起了话来。
她指着桌子上的东西,一一介绍它们的来源,这些东西并不贵重,都是安清在南巡路过的各个地方买的一些小玩意,有泥人,也有小风车等。
八公主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她真的很喜欢,因为这是五嫂特意给她带的,而且是路过每个地方都能想起她。
“这里是我特地给你带的一些补品,八妹妹,听五嫂的话,你每日都要用上一些才好,千万别把你自己的身子拖垮了。”安清交代道。
八公主轻点了点头,微红着眼眶回道:“多谢五嫂,我听话。”
安清又陪着她说了会话,八公主又哭上了几回,可能是哭泪了,也可能是这些日子来心里的压力有了释放,没多久她竟依在软榻上睡着了。
八公主的贴身宫女把安清送了出来,红着眼道:“多亏五福晋您过来了,前两日章嫔娘娘突然不好了,幸亏太医给救了回来,我们公主也因此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安清没想到还有这事,忙问道:“章嫔娘娘现下如何了?”
宫女回道:“娘娘在硬撑着,说是无论如何要等到皇上南巡回来,就是这个念头一直在撑着她,但现下皇上回来了,待见到皇上后,奴婢怕娘娘……”
她虽未说完,安清却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