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不是不害怕的,口中一直说着奴才不敢。
其中缘由他一开始也和李侧福晋解释过了,但李侧福晋才不听这些,她只知道,这个奴才瞧不起她,连给蘅芜馆的膳食都比不上雅园的。
李氏不耐烦再听小六子说不敢,直接下令掌嘴。
院外,苏培盛也终于找人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眼皮子不由得跳了跳,他早该知道的,年侧福晋那儿的差事就没什么简单的。
苏培盛深呼吸着踏进院子,故意咳了两声,打断了清脆的巴掌声:“奴才苏培盛,给李侧福晋请安。”
李氏本是背对着苏培盛,闻声,转身看去,方才还是怒容的脸上转瞬便消,甚至还隐隐带着欣喜:“苏公公起来吧,可是爷让你来寻我?”
看见苏培盛的那一刻,李氏脑子里浮现的便是四爷去了蘅芜馆,发现她不在,特意让苏培盛来请她回去的。
苏培盛尴尬的笑了笑,“回李侧福晋,是主子爷吩咐奴才来带走一个人的。”
李氏脸上的笑顿时僵住:“谁?”
苏培盛弯了弯腰:“是一个叫小六子的小太监。”
李氏正在让人掌嘴,岂能不知小六子是谁。
她脸色更加难看了:“这好端端的,爷怎么会知道一个膳房太监?”
苏培盛也没隐瞒,因为哪怕他现在不说,过后李侧福晋也总会知道,还不如现在卖李侧福晋个人情:“是年侧福晋想要小六子伺候,所以爷才让奴才来领人。”
李氏的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又是年氏。
牵扯到年氏,她不太想放人,奈何这是四爷的意思,李氏不得不听,只得眼睁睁看着小六子被苏培盛给带走。
半路上,苏培盛忍不住感叹道:“算你小子运道好。”
小六子一笑脸上就疼,但还是高兴道:“苏爷爷说的是,奴才是运气好了点儿。”
选对了个好主子。
苏培盛睨了小六子一眼,没再说话。
把人带回雅园,因为小六子脸上有伤,苏培盛并未让他进去见四爷和年淳雅,而是把人交给玉露,自己进去复命:“爷,侧福晋,奴才把人带回来,已经交给玉露姑娘安置了。”
四爷听了一耳朵,抬手示意苏培盛退下。
一个奴才,不值当他费心。
至于年氏为什么会突然要一个奴才,明日苏培盛自会向他禀报。
不过……想起今日的事,四爷状似随意的问:“听说你今儿从正院请安出来不高兴,发生了何事?”
莫不是不乐意去给福晋请安,特意做给他看的?
四爷的话叫年淳雅愣住了,她不高兴?这是哪儿来的传言?
“爷这话是从何说起?”
年淳雅满脸的疑惑和不解,也让四爷怀疑起了他听到的话是真是假。
四爷直勾勾的盯着年淳雅望过来的眼睛,没有从她似水的眸中看出半分心虚,有的仅仅是不明所以。
刹那间,四爷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般,连忙收回视线,“没什么,爷只是怕你在福晋那儿受了委屈。”
年淳雅似是信以为真,笑道:“那爷可是多虑了,今日妾身去给福晋请安,可是带着礼物的,福晋便是不看妾身的面儿,也会看在礼物的面儿上,不为难妾身的。”
“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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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李太医宣布年淳雅的身体痊愈后,四爷接连在雅园歇了三日,之后又在前院宿了几日,再进后院时,先是各院都走了一圈,然后被四爷刻意冷落了许久的乌雅格格终于侍寝了。
“真是恭喜乌雅妹妹了,苦尽甘来,爷总算是还记得府里有你这个人。”
正院请安,宋氏率先开口,语调阴阳怪气。
宋氏这个人,平白无故的不会与人结仇,更别提是主动与乌雅氏结仇了。
众所周知,乌雅氏可是背靠德妃娘娘,不是谁都能招惹的起的。
如今连宋氏这样谨慎的人都看不惯乌雅氏,可见那次乌雅氏不成功的截人,是彻底被宋氏给恨上了。
乌雅氏侍了寝,腰杆子更直了:“多谢宋姐姐,不过宋姐姐这话,妹妹是不赞同的,爷一直都记得妹妹,不然怎么会一得空,就去了妹妹房里?”
宋氏一梗,“那还不是全仰仗了妹妹的好姓氏。”
要不是姓乌雅,谁把她一个脑子浅薄又愚蠢的人放眼里。
乌雅氏得意洋洋:“那又如何,至少妹妹与姐姐你是不同的,按照关系来说,我也能叫爷一声表哥的。”
表哥表妹的称呼,成功踩到了乌拉那拉氏的雷点:“什么表哥,乌雅格格,既然进了雍王府,你就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爷的妾室,与宋格格她们都是一样的,这种话,日后切莫再让本福晋听到。”
乌拉那拉氏语气有些重,即便乌雅氏不愿意,也不敢当众反驳:“是,奴婢记下了。”
斥了乌雅氏,乌拉那拉氏又道:“近日天儿是愈发热了,各位妹妹也要顾好自己的身子,大中午的,正是日头最大的时候,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好,免得得了暑热。”
话落,李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瞧福晋这话说的,若是出来能偶遇爷,天热怕什么,就是下刀子,那也得出啊。”
乌雅氏面色当即就有些不好。
她能侍寝,全都是自己锲而不舍的日日出门,偶遇了四爷。
乌雅氏咬牙暗恨,抬眼瞧了瞧正云淡风轻的坐着,一脸浅笑的年侧福晋,心中愈发不平。
自己侍寝一日,就遭了她们如此冷嘲热讽,可年侧福晋侍寝的次数比她多多了,也没见谁有胆子说到她面前。
“奴婢也只是运气好罢了,哪里比得上年侧福晋,福气深厚。”
众人一惊,纷纷挑眉望向乌雅氏,想看看她一个才侍寝的格格,是哪儿来的胆子敢攀扯被爷宠着的年侧福晋。
年淳雅也没想到,自己看戏看的好好儿的,结果自己也被逼上了台。
她似笑非笑道:“乌雅格格确实是运气好,只不过乌雅格格得明白,这运气也不常有,说不准,你也就这一次了。”
她有时候不能拿李侧福晋如何,那是因为李侧福晋和她同为侧福晋,还生了三阿哥和怀恪郡主。
但乌雅氏一个格格,想找她的不痛快,她有的是办法。
坐在乌雅氏旁边的张氏见她得罪了年侧福晋,心里竟有种诡异的痛快。
宋氏巴不得乌雅氏倒霉,乐的笑出了声:“侧福晋说的是,只是乌雅格格还年轻,不知道轻重,日子久了,她会明白的。”
待看够了乌雅氏的笑话,乌拉那拉氏才提起了别的话题:“说起来,后日就是武格格的生辰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武氏见福晋突然提起她,为的还是她生辰,忙起身服了服身子:“是,福晋竟然还记得。”
乌拉那拉氏微微一笑:“本福晋自然记得,待你生辰那日,本福晋会吩咐膳房给你备一桌席面,好为你庆生。”
武氏受宠若惊,再次行礼道谢:“福晋慈爱,奴婢感激不尽。”
第19章
府中妾室生辰,乌拉那拉氏都一视同仁,到了那日,就会吩咐膳房备下席面。
虽然这些事情只是一句话的事,但当家主母能记得妾室的生辰,还给足了面子,这足以让人心生感动。
武氏生辰那日,乌拉那拉氏早早的命人送去了赏赐,李侧福晋看不上一个不大受宠的格格,不愿给武氏做脸,于是也只让人送了赏赐,并未亲自去武氏院里给她庆生。
福晋和李侧福晋都没去,年淳雅也熄了想去凑热闹的心思。
武氏也不失落,扬着笑招呼着来的格格们:“快尝尝,这是福晋今早才命人送过来的好茶。”
今儿个武氏是主角,谁也没打算给武氏找不痛快,凭白给自己多树立个敌人,纷纷都夸的赞不绝口。
只有乌雅氏,掀开盖子看了看清澈的茶汤,嫌弃道:“比起我在永和宫见到的,还是差了些的。”
话落,武氏脸上的笑险些绷不住。
乌雅氏这话,不止是在打她的脸,更是在打福晋的脸。
她有心想反驳,可嘴又笨,怕说的不得当了会得罪德妃娘娘,可不反驳,旁人就会当她默认了这话,得罪了福晋。
武氏一口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的,脸涨的通红,看着乌雅氏的目光恨不能生吃了她。
还是宋氏站了出来,“我等身份不比宫里娘娘和福晋,这茶自然也是一样。只是乌雅妹妹这般大放厥词,姐姐我还以为妹妹是品尝过更好的茶,却原来只是见过啊。”
最后一句话,宋氏说的阴阳怪气,就差指着乌雅氏的鼻子说她身份低微,只配见好茶,不配品尝。
宋氏三两句扭转了局面,武氏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再看向乌雅氏时,眼里尽是嫌恶:“乌雅妹妹嫌弃福晋送给我的茶不好,不知乌雅妹妹又送了什么好东西给我?”
今儿个人人来她这儿都带着礼,只是当着人前去看别人送的礼到底有失礼数,她便让人收了起来,不曾看过。
钮祜禄氏放下喝了一半儿的茶,笑盈盈道:“武妹妹想知道,不若让人拿来看看,想来大家也都是想知道的。”
耿氏不明所以的看了钮祜禄氏一眼,不明白她怎么会掺和进这事儿里,但也配合着说了句:“是啊,乌雅妹妹出身大族,想来送的礼也不会寒酸到哪里去,武妹妹还是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也好。”
方才的火气散去,武氏无视乌雅氏逐渐变得青紫的脸色,欢欢喜喜的叫丫鬟去把乌雅氏带来的礼拿来。
锦盒只有两个巴掌大小,看起来平平无奇,打开一瞧,里面是一对看着精致,实则并不值什么钱的银制酒杯。
宋氏当即拿了团扇遮住嘲讽上扬的唇,“这……莫不是武妹妹的丫鬟给拿错了?乌雅妹妹可是与德妃娘娘出自同族,怎么会这般的……小气。”
武氏那丫鬟也是个机灵的,委委屈屈道:“宋格格这可冤枉奴婢了,各位格格带来的寿礼,奴婢可是仔细的登记过了的,必然不会有差错,这锦盒,也确确实实是乌雅格格身边的巧菁姑娘递给奴婢的。”
武氏忍着笑道:“宋姐姐,我这丫鬟的记性可好着呢。”
张氏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我不得宠,家世又低微,所以送不出什么好东西给武姐姐,可乌雅妹妹不同,妹妹即便没什么体己,但你才侍寝,难不成主子爷也没赏赐妹妹什么像样的首饰衣裳?”
如今府里一众格格里的地位,就属她最低,受人欺辱的久了,心里难免有些扭曲,见乌雅氏出身比她高,处境却不比她好多少,张氏巴不得上去踩一脚,好让乌雅氏和自己一样才行。
一直沉默的郭氏闻言,怯怯道:“怎么会,妹妹第一次侍寝时,主子爷还赏赐了妹妹两支簪子并两匹妆花缎呢。”
说着,还不忘抬了抬手,摸了下头上戴着的其中一支簪子,那支簪子比其余首饰都要贵重,很明显是四爷赏的。
乌雅氏顺着郭氏的动作看过去,几乎要呕出血来,凭什么郭氏这个贱人侍寝都有赏赐,还这么贵重,而她却只有寒酸至极的两匹寻常绸缎,连妆花缎都比不上?
周围嘲笑的目光像是一根根针一样扎在她的身上,让她既难堪又难以忍受。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明明在永和宫时,郭氏处处被她欺辱打压,一朝来了雍王府,她竟处处都比不得郭氏。
乌雅氏呼吸急促了些许,人再也坐不住,倏地起身打算离开这个让她受尽屈辱的地方。
谁知她起身动作过猛,身后的绣凳非但倒在一旁,更是带累了坐在她身旁的郭氏也一个不稳,摔坐在地上。
巧芸和离郭氏最近的耿氏慌忙去扶,却见郭氏脸色煞白,捂着肚子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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