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传什么令,自然是命怀恪郡主去给年侧福晋赔罪的令。
怀恪听见这命令,骤然变了神色:“这是嫡额娘的意思?”
荼白心中畅快,面上却不落人口舌:“回郡主的话,是主子爷的意思。主子爷还说了,郡主昨日行为有失,明日去过雅园后,需去正院接受福晋教导。”
一句昨日行为有失,怀恪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阿玛竟然让她去给年氏赔罪,那年氏也配?
尽管她心中再不情愿,怀恪也不会当众反驳四爷的意思,憋屈的应了是,转头回了屋里就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发泄。
李氏心疼的心直抽抽,连忙让人按住怀恪:“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千万别摔了,额娘好不容易存的银子,一会儿就让你给嚯嚯没了。”
前两日出的那几百两银子,她到现在都还心疼着呢。
怀恪本就委屈,一听李氏这话,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额娘,难道在你心里,女儿受辱,还没有这些死物重要吗?”
李氏不是不心疼女儿,怀恪是她第一个孩子,哪怕不是她期盼的阿哥,可她也是在怀恪身上倾注了心血的。
她将怀恪搂在怀里,轻拍怀恪的背,是怀恪小时候难过时她常做的动作:“你觉得屈辱,额娘心里又怎会好受。你要是不愿意去,明日额娘豁出去这张脸,替你去。”
话落,怀恪哭声更大了。
怀恪到底没让李氏替她去,要是她额娘这次替她在年氏面前弯了腰,日后就要永远低年氏一头。
所以她哭过之后,还是决定亲自去。
不就是赔罪么,她赔就是了。
不知是不是四爷怕年淳雅和怀恪郡主再闹什么幺蛾子,怀恪郡主到雅园的时候,四爷也在。
怀恪郡主僵硬着表情问了安,之后嘴巴就像被粘住了一样,怎么也开不了口。
年淳雅一点也不急,反而还很是悠闲的拿银签扎了剥好的葡萄塞进嘴里。
四爷看的眉骨突突的跳,好半晌,他冷着脸道:“前日不是很能说,这会儿怎么不说了?”
屋里只有他们三人,四爷就知道年氏还是给怀恪留了颜面的。
怀恪的眼泪倏地掉下来,嗫嚅着唇道:“年额娘,是怀恪有口无心,怀恪不该对您不敬,怀恪给您赔罪了,还请您原谅怀恪。”
说着,怀恪深蹲了下去,朝年淳雅施了一礼。
按照平常,怀恪郡主见了年淳雅,也只需行屈膝礼,年淳雅还要再还半礼。
今日这深蹲礼,也是怀恪豁出去了,若是四爷不在,怀恪郡主也只会行屈膝礼。
至于跪礼,年淳雅就没敢想。
年淳雅见好就收,也没有为难怀恪郡主,亲自把怀恪郡主给扶起来,当着四爷的面儿做出了一副和睦的样子。
怀恪郡主离开后,年淳雅把自己塞到四爷怀里,用自己刚刚用过的银签扎了颗葡萄喂给四爷,阴阳怪气的问:“爷是怕妾身会欺负郡主,所以特意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放心么?”
四爷刚把葡萄咽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倏地觉得下巴上一凉。
他低头看去,原是年淳雅用那扎葡萄的银签抵在了他的下颌。
再往前一点,若是年氏手一个不稳,他必然是会见血的。
四爷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他是应该生气的,可他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刺激?
象征着男性的喉结微微滑动,四爷眸光微敛,不含一丝怒气的吐出两个字:“放肆。”
第35章
“真的放肆吗?”
年淳雅本来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才做了在现在的人看起来是很以下犯上,很大胆的举动。
结果事情好似没有往她预期的方向走,而是变得奇怪了起来。
和四爷相处过几个月的年淳雅,不敢说对于四爷有多了解,但一点点,还是有的。
四爷这副模样,明显就是往日情动时的样子。
年淳雅被眼帘遮住的眸子轻转了下,捏着银签的手微微向上用力,四爷也配合的抬了抬下巴。
她同样仰着头,凑近四爷的下巴,轻细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呵气如兰:“爷,妾身真的放肆了吗?”
四爷下颌紧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底的神色越来越暗,里头的漩涡好似能把人给吸进去。
可惜年淳雅只能看到四爷挺直的鼻梁,以及听到那不知何时变得暗哑低沉的嗓音:“雅儿。”
一声轻唤,没有多余的话,足以表明了四爷的内心。
年淳雅轻哼,另一只空闲的手从四爷的腰身处缓缓上移,在胸膛的位置一点点打圈,动作轻柔,隔着衣衫布料,略有些微微酥麻的痒意,有一种隔靴搔痒的感觉,让人不得尽兴。
“爷还没说,您赶在郡主给妾身赔罪的时候过来,是不是怕妾身欺负郡主?”
她刻意把声音放的既娇又柔,与平日轻声细语的淡然大有不同。
四爷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他身体里不知名的情绪涌动,在这清凉的屋子里,额角硬生生的溢出了几颗硕大的汗珠,顺着侧颊滑过青筋暴起的脖颈,最终隐没在衣襟里消失不见。
一只搁在年淳雅肩头的宽厚手掌微微用力,掌心的温度热的发烫:“怎会,爷是怕怀恪再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气到你。”
不管四爷当时是怎么想的,此刻说的话,年淳雅还算满意。
至于是真是假,年淳雅不想去探究,若是事事都要刨根问底,弄个清楚明白,就太累了,倒不如该明白时明白,该糊涂时糊涂,这样对谁都好。
“那妾身就多谢爷关怀体贴了。”
抵在四爷下颌的银签被收回,丢在果盘上,年淳雅也撑着身子起身,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和衣裳,笑意盈盈的看着火气正盛的四爷:“想来爷还有事要忙,妾身就不留爷了。”
身体的异样尚且未消,猛然听到年淳雅的话,四爷的脸霎时黑如锅底:“年氏!”
年淳雅眉眼一弯:“妾身在呢,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四爷一把扯过年淳雅的手腕,咬牙切齿:“你很得意?”
只管点火不管灭火,简直是放肆。
年淳雅被扯的一个踉跄,整个人都趴伏在了四爷的腿上,那昂扬着的东西,正披着一层外衣,冲着她耀武扬威。
鬓边的流苏步摇剧烈晃动,打在年淳雅愣住的脸颊上。
微凉的触感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键,年淳雅的脸色瞬间爆红,语气也没了方才的淡定从容,结结巴巴道:“妾,妾,妾身没,没得意。”
尽管用了不少次,也见过它的真面目,可真面对的时候,年淳雅还是羞的抬不起头。
一直觉得怪异的四爷听见年淳雅结巴的话,眉心松开,这才觉得正常。
“那雅儿觉得,该怎么办?”
年淳雅羞的恨不能把头埋进胸口,听到四爷语气里隐含的一丝愉悦,突然反应过来,不是她在拿捏四爷吗,怎么不知不觉的就被反向拿捏了?
回过味儿来的年淳雅深吸一口气,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妾身忽感头晕,身子应还未曾好全,怕是不能为爷分忧了。”
那拙劣到没眼看的演技让人难以相信她的话,四爷松手扣住年淳雅的后脑勺,低头俯身,重重的堵上只会气他的那张嘴。
他从来没有亲吻过任何女人,可男人在这方面,总是无师自通的,从一开始的不得其法,到很快就撬开了对方的防守,在对方的领域内疯狂掠夺。
这个吻来的太突然,太猛烈,又是年淳雅的初吻,她不会换气,口中气息全部都被掠夺走,憋的她差点窒息,以至于不得不用力把人给推开。
就凭她的那点儿力气,根本撼动不了四爷分毫,可四爷终究是顾虑着年淳雅的身子,欲求不满的把人松开,恶狠狠的放下一句狠话:“爷等着日后从你身上讨回来。”
说罢,他抄起手边的茶盏,灌了一肚子的凉茶消火。
年淳雅被他吻的发丝凌乱,双眼迷离,粉嫩的唇上亮晶晶的泛着水光,甫一被松开,就像是沙漠里渴了许久的人,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缓过来后,她迷离的眸子对上四爷要吃人的目光,心虚的瑟缩了下脖子,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狠话谁不会说,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反正现在□□焚身的不是她。
不过……
年淳雅扶着四爷的膝头缓缓起身,体贴的替四爷打理衣襟:“爷今日如此得闲,不若今晚便留宿雅园可好?”
她辛辛苦苦的报复,还差点儿就要把自己给赔进去,可不是为了让四爷离开雅园后去找别的女人享受温柔乡的。
小心思几乎显露的明明白白。
四爷挑眉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不悔?”
这个问题,直到第二日看着自己抖的连茶盏都端不起来的双手时,年淳雅才有了答案。
本想让四爷看得见吃不着的,谁知道还是抵不过四爷的厚脸皮,把自己的手给赔了进去。
她手腕酸疼,茶盏都端不住,早膳自然也不能自己吃,得由人喂。
玉露盛了碗百合莲子粥,仔细的吹散热气,一勺一勺的喂到年淳雅嘴边:“侧福晋尝尝看,百合莲子粥清热去火,这个时候吃着再合适不过了。”
清热去火?
年淳雅觑了眼依旧红肿着的手心,咬牙道:“等四爷回来,把这粥给四爷送去一碗。”
四爷比她更需要去火。
“是,奴婢待会儿就吩咐下去。”玉露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还有一事,怀恪郡主昨日在正院被罚跪后,今日一早就被郡主额附给接了回去。”
“这么突然?”
瞧着怀恪郡主那架势,还以为要一直住下去呢。
玉露微微一笑:“哪里突然了,本就没有出嫁女在娘家长住的道理,若不是主子爷心疼郡主,郡主早早就该回去了的。”
“况且奴婢听小福子说,昨日主子爷让人去了趟乌拉那拉府,今日郡主额附便来接人了,怀恪郡主走的时候,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严格说起来,这也算是被四爷给赶走的。
当然,小福子能跟玉露说这些,也是经过四爷默许的,不然借小福子一百个胆子,小福子也不敢把前院的事往外说。
一碗粥吃完,年淳雅就着玉露端来的漱口水漱了口。
以后在府里看不见怀恪郡主,年淳雅只觉得空气都好了不少:“还有别的事吗?”
玉露想了想道:“还有郭格格,郭格格小产,主子爷去看望过一回后,别的院里都送了东西,咱们院子里,奴婢也擅自做主,开库房挑了一些补品之类的,昨日让人送了去。”
昨日一整日四爷都没离开雅园,玉露也一直没找到机会禀报这件事。
说起郭格格,同为女人,年淳雅也是有些同情她的,想起那日郭格格身下刺眼的鲜血,不免多问了句:“郭格格的身子如何?”
“听说郭格格小产血崩,伤了身子,日后怕是子嗣艰难了。”
玉露说着,还有些唏嘘,子嗣对于后院女子而言是何等重要,郭格格以后的日子怕是没什么盼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