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淳雅一头雾水,去前院干什么?
金风玉露一听,忙准备起来,给年淳雅挑衣服的挑衣服,备首饰的备首饰,积极的都不用年淳雅吩咐的。
桃枝点了点头:“是,小福子公公说他在外等着侧福晋收拾妥当,好给侧福晋引路。”
两刻钟后,年淳雅收拾妥当,披着厚厚的大氅,手里的珐琅彩手炉暖呼呼的。
小福子在前引路,年淳雅看着眼前和去书房完全不同的路,不由得问道:“这是去哪儿?”
小福子恭敬道:“回侧福晋的话,主子爷吩咐,让奴才引您去前院的练武场。”
年淳雅但凡来前院,十次里有十次都是去书房,没一次去过旁的地方,这还是第一次去练武场。
不过四爷让她去练武场做什么,总不能是教她练武吧?
年淳雅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很快就到了练武场,也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拉弓的四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感觉四爷往她这里看了一眼,然后右手一松,箭矢嗖的一下飞出去。
凭借她5.0的视力看去,正中靶心。
一箭射过,四爷身后的小太监立马接过四爷手里的弓。
四爷这时才转身朝年淳雅看去:“过来。”
年淳雅慢吞吞的走过来,意思意思的屈了屈膝,仰着因匆忙而只涂了面脂的白嫩小脸道:“爷叫妾身来练武场做什么?”
四爷没说话,只把她手中的暖炉拿走,递给金风,拉着她的手就往练武场里用来休息的亭子里走。
直到进了亭子,年淳雅才看到亭子里的桌子上,摆了一排大小不一的弓。
还不等她再问,就见四爷松开她的手,拿起了最小的弓递给她,介绍道:“这把弓是爷八岁时用的三力弓。”
年淳雅试着拉弓,结果用尽了全力也不能完全拉开。
她有点窘迫,好像听到了四爷在笑她。
接着四爷又开始继续往下介绍:“这把弓是四力半弓,爷十二岁时用的……这把是七力半弓,爷刚刚用的就是这把弓。”
年淳雅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眨巴了下眼睛,故意道:“所以呢?”
四爷抿唇:“所以,不是四力半。”
第44章
年淳雅有些惊愕,四爷竟会因为她一句脱口而出的玩笑话,而特意把她叫来练武场证明自己。
不知为何,年淳雅觉得她心里有些难以言说的微妙。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年淳雅吵着让四爷教她射箭,四爷瞥了眼年淳雅手上拿着的小弓,也没反驳,只是把她手里的弓拿走,交代了苏培盛几句。
说了什么年淳雅没听清,只知道等苏培盛折返回来,再落在她手里的弓,她已经能尽力给拉开了。
年淳雅:……
好吧,是她身子弱,没什么力气,怪不得四爷瞧不起她。
在练武场里玩儿了近一个时辰,直到四爷有别的事,年淳雅才回了雅园。
或许是射箭时候有些热,出了些汗,回来的路上又吹了冷风,一到半夜,年淳雅就烧了起来。
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依旧留了一份警惕的四爷很快便察觉了异样。
他倏地睁开眼,眼神清明的像是从未睡着过,感受着怀中滚烫的身子,脸色微变,当即朝外道:“点灯,去把府医叫来。”
这个时辰,外头早已宵禁,太医是请不来,只能先让府医顶上。
今日在外守夜的是玉露,听到内室四爷冷凝的声音,连忙一个轱辘从地铺上爬起来,快速的卷了铺盖推到角落,拿了火折子进去点灯。
而守在最外头的小福子连忙喊醒在角房休息的苏培盛,又片刻不敢耽搁的往前院把府医扯来。
不消片刻,整个雅园灯火通明。
四爷披了件外衣,目光沉沉的盯着府医给年淳雅诊脉,好半晌,府医才回禀:“四爷,侧福晋身子底子弱,寒气入体以至于引发了高热,奴才先开副方子熬药。”
他记得,年侧福晋之前就发热过,李太医开的方子这次应该也能用。
不是他不愿意给年侧福晋重新开方子,而是他自认为自己的医术不及李太医,且年侧福晋的身体也是李太医负责调养的,他开的方子,会更适合侧福晋的身子。
四爷不知府医的心思,他让府医去配药熬药,又吩咐丫鬟打了盆冷水,亲自绞了帕子为年淳雅降温。
摸着年淳雅烧的通红滚烫的脸,四爷难得的有些自责愧疚。
明知道她身子弱,还在这样冷的天儿里把人叫去练武场……
年淳雅迷迷糊糊中,只觉得嘴里很苦,也不知道是什么,下意识就排斥那股苦味儿。
但那股苦涩的味道还是经过她的口腔,强势的冲入她的喉咙。
翌日一早,宵禁刚解,李太医就被请了过来,重新给仍在昏睡中的年侧福晋请脉开方。
正院,众人看着右侧首位空空如也的椅子,有好事的人心思就开始翻腾。
“怎么不见年侧福晋?”
宋格格受了乌拉那拉氏的恩惠,本就对乌拉那拉氏恭敬的她,这下是彻底的倒向了乌拉那拉氏。
听见这话,乌苏里氏难掩酸气道:“许是年侧福晋伺候爷累着了吧。”
在座的谁不知道昨晚四爷又歇在了雅园。
乌拉那拉氏一出来,就正巧听见这话,她也没故意放纵人揣测年淳雅,磊落的说明了原因:“昨儿个半夜,年侧福晋发了热,人到现在还没醒呢。”
众人一愣,显然没想到是这样。
只有李氏,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昨日又是去练武场缠着爷教她射箭,晚上又是侍寝的,如此劳累,就年氏那风一吹就倒的身子,不病才怪。”
“说到底,还是没福气。”
话说的有些难听,郭氏忍不住道:“年侧福晋的身子是弱了些,但李侧福晋您这样说,怕是有些不合适。”
“不合适?”李氏 笑了:“哪里不合适?本侧福晋哪句话说的不是事实?”
郭氏哑声,不知该如何辩驳。
张氏朝着郭氏哼了一声,讨好道:“李侧福晋说的是。”
本来就是年侧福晋没福气,受不住四爷的宠爱。
病了?
病了才好,年侧福晋病了,就意味着她不能再伺候四爷,那她们不就有机会了?
不止张氏是这样想的,在座的怕是除了乌拉那拉氏和郭氏以外,都有这样的想法。
争宠,成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目标。
于是从这日起,四爷只要踏入后院,就开始被偶遇。
刚开始,四爷还能耐着性子和人说两句话,直到后来次数越来越多的偶遇,让四爷烦不胜烦,索性直接去找了乌拉那拉氏,让乌拉那拉氏正一正后院的风气。
乌拉那拉氏先是一愣,随即温和道:“爷莫要生气,只是爷这段时间心思都放在年妹妹身上,难免忽略了她们,所以才会出此下策的。”
她笑着给四爷倒了杯热茶,“况且她们都是伺候爷多年的老人了,爷就是不体谅她们,也该给她们留些体面才是。”
四爷不说话了,哪怕他宠爱年氏,可也不得不承认乌拉那拉氏说的在理。
实际上她们并未做错什么。
乌拉那拉氏见四爷默然,就知道自己的话四爷听进去了。
她也没继续多说什么,有些话,点到即止。
———
年淳雅养病期间,后院大多数人都来看过,但除了四爷和郭氏,个个都目的不纯,打着来看她的名义巧遇四爷,年淳雅也不耐烦应付。
郭氏瞧着年淳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的样子,不免关切:“侧福晋今日的药可喝了?”
年淳雅正要说话,嗓子突然有些痒,让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咳咳,喝过了,就是李太医开的药越来越苦了。”
“良药苦口,李太医的医术还是好的,瞧您的气色,估摸着再有几日,也该大好了。”
郭氏说着,拿了枚蜜橘剥开,将上面白色丝络一点点去除干净,递给年淳雅。
脸上因咳嗽而引起的红晕渐渐褪去,年淳雅接过蜜橘,一瓣一瓣的吃下:“那样最好,自打病了之后,我就被拘在这屋子里,再也没出去透过气了。”
四爷和金风玉露把她看的紧紧的,一步都不许她踏出房门也就罢了,竟连窗子都不被允许稍稍开大一些,只能开一条小缝。
她平日可以自己待在屋里不出去,可和被人拦着不能出去,那是两码事。
听出了年淳雅话中的幽怨,金风哄道:“侧福晋就再忍忍,等太医说您身子好全了,奴婢一定不拦着您,到时候您想去哪儿,奴婢都陪着您。”
每当年淳雅抱怨的时候,金风总是这一句话,年淳雅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不高兴的睨了金风一眼,“罚你给我敲核桃。”
话里透着一股孩子气,金风失笑,二话不说的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拿着小锤开始敲核桃。
郭氏看的只想笑,她忙捏着帕子压了压上扬的唇角:“今儿个奴婢去正院请安,福晋提起了五阿哥的四周岁生辰,听福晋的意思是,打算从外头请个戏班子来热闹热闹,到时候侧福晋也就不觉得闷了。”
府里能不能热闹,都是得看宫里的。
颁金节那段时间太后身子不适,宫里宫外,哪家都不敢办宴取乐,生怕招了宫里的眼,给扣上一个不孝没心肝儿的罪名。
现在乌拉那拉氏主动提起要给五阿哥办周岁宴,还要请戏班子,想来宫里是没什么事了。
年淳雅一听,来了兴致,她还没听过戏呢。
“五阿哥生辰是什么时候?”
“这个月二十七。”
年淳雅算了下日子,今日是十一月二十,离二十七还有七天。
无聊又漫长的日子一下子就有了盼头。
年淳雅也不再整日唉声叹气的嫌闷了,反而掰着手指头,一日一日的数着日子。
赶在五阿哥生辰的前一日,年淳雅的身子终于好全了。
五阿哥生辰当日,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到正院给乌拉那拉氏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