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大块头的集部,全都成了纪元的精神食粮。
连李廷,钱飞都跟着沾光,也能看上一会。
这些书的好处自不用说。
有些书看过一遍,可能根本记不住,但实际上你看过的字,看过的文章,都会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在写文章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四月匆匆过去,纪元转眼在罗博士那学了半个多月,也要迎来四月底的月考。
按照跟罗博士的约定,若排名落下前三,就不会再教小课。
许久不为月考紧张的纪元,此刻也难免提起精神,考试之前认真复习,看得同窗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
第一都这么努力,他们怎么能不读啊!
说起来,自从跟纪元做同窗之后,好像越来越勤奋了。
这点不用多说。
但他们的勤奋也被家人看在眼里。
以前在家的时候,或许还会贪玩,现在回家,还是忍不住念书。
现在整个县学丙等堂的学生,在家时,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在正荣县其他学子耳朵里,恨不得不要认识县学的学生,更不要跟他们当邻居。
否则家长肯定要说:“看看人家!看看你!”
哎,这点对县学学子来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啊。
受影响的也不止学生们,就连这里夫子都更加受人尊重。
听教谕讲,还有些人户,想把他们这里的夫子博士挖走,做自己的私人老师。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正荣县县学名声太厉害。
对纪元来说,这些或许只是听听,但收到安小河的来信,还是没想到。
安小河这封信写得扭捏,仔细读下来,更是能知道他的为难之处。
事情还要从过年的时候说起。
当时安二娘子脸色不好,就是为了她的秀才弟弟。
小河舅舅在府城读书,花费一直不少,不仅自家人补贴,已经出嫁的安二娘子也会补贴。
没想到刚过完年,小河舅舅竟然从府城回来,说是那边花销太大,也读不下去,不如回来备考。
其实小河舅舅是松口气的,在家至少能省点银钱。
没想到的是,小河舅舅竟然找到自己姐姐家,想要求安叔公帮忙疏通疏通关系,让他来正荣县县学教书。
为什么找到安叔公?
自然因为安叔公是一圈亲戚里最有钱的。
这几年的青储料,也确实攒下银子。
安叔公是抠门的,肯定不愿意。
七拐八拐的,知道纪元是县学学生,还一直是丙等堂第一,想让纪元帮忙问问。
这实在是荒唐。
纪元只是个学生,却问到他这。
所以安小河信件写的别扭,最后也讲,他只是说说,让纪元不用在意。
纪元确实不在意,写信回绝此事。
他只是个学生,再说了,县学教书是有名额的。
不是随便一个秀才就能过来,便是府城回来的,也要经过教谕同意。
他可没那么大的脸。
此事只是插曲,纪元还在准备四月的月考。
丙等堂的《礼记》已经学到第二十二篇。
《礼记·丧大记》,通俗来讲,就是丧事要怎么办。
从诸侯到平民亲人,当时的饮食,丧服,处所等等。
这些东西极为繁杂,很容易记错,所以要认真背诵才行。
背到最后,纪元下意识想到小纪元爹娘的葬礼。
那时候小纪元五岁,对他来说记忆却很清晰。
好像是纪三叔不知从哪把小纪元他爹的尸体带回来,小纪元他娘看着早就腐烂的尸体,哭的背过气,没两日也走了。
再之后,就是匆匆下葬,并未半点仪式。
虽说村里的规矩跟这些书上的规矩相差甚远。
但对比同村人来说,还是太过简陋。
若有机会,帮小纪元爹娘重修坟墓才是。
四月三十,月考来临。
上月第一的他头一个走进考场。
考试!
努力进前三!
第一的纪元都如临大敌,其他学生更是谨慎。
看在夫子们眼中,对这次考试的试卷大为赞叹。
“不错,这次考试,大家都很认真。”
“便是最后一名的文章,也有可取之处。”
“看来大家都认真学了。”
夫子们忍不住点头。
罗博士则拿起纪元的试卷,只见上面大写的“善”字,一看就是殷博士的手笔。
罗博士装作不在意地放下,哼笑:“还算可以,依旧是第一。”
“您仔细看看他的文章。”殷博士拿起纪元的试卷,“他已经把左传的想法,糅合到文章里了。”
《左传》就是《春秋》三传之一。
也就是说,纪元在大课的月考上,不只是死板的学习《礼记》的知识,更是在无形之间,把两者合为一体。
此等文章,若还拿不了乙等堂的第一,谁还能拿?
“不错,不错。”罗博士点头。
说罢,又板着脸:“还有进步的空间。”
“他现在在何处?我那的考试,他还没考呢。”
郭夫子答:“去尊经阁找房老夫子了,说是给房老夫子做了点心。”
罗博士:?
给老房做点心,那他呢?
他也是纪元的夫子啊。
不像话!
偏偏殷博士还在旁边道:“纪元倒是把我推荐的书都看完了,却也不能这样停下,等我再列个书单给他。”
罗博士:?
又一个抢学生的?!
这像话吗。
第40章
第40章
纪元用茶叶做的软糯点心, 既有茶味,吃着又香甜,房老夫子喜欢得很。
自己这个徒弟做点心手艺一流, 还每每照顾他的脾胃。
就连点心里的糖也用得少, 可偏偏味道刚刚好。
这让喜欢吃甜食的房老夫子更是喜欢。
今日月考, 月考下午放学总要早点, 纪元就利用这个时间给房老夫子做点心吃。
不过今日,房老夫子让他等一等:“纪元,你练字有多久了。”
多久?
纪元算了算,从去年一月下旬开始,到今年的四月底,已经一年两个月了。
时间竟然过的这样快。
房老夫子点头:“之前说, 等你字练的差不多,就教你画画。”
“前几日也让你开始练笔法,可觉得吃力?”
房老夫子只是随便问问,在他看来, 画画写字都是玩, 怎么会累。
好在他是在纪元面前讲, 换了其他学生,估计叫苦不迭。
画画写字,怎么是玩啊!
房老夫子又看了看纪元最近练习的笔法,稍稍点头。
算是入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