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又怎么样,他们正荣县出了个酸诗狎妓的秀才,真是笑死人了。
想到这,许多人都头又仰起来。
他们还是比正荣县好的!
至少他们名声很好啊!
不就是考秀才的比例高吗,那又怎么了!
如果这种话不是咬牙切齿讲的,正荣县的人还真信了。
一直到四月初四,府学附近还算平静,备考的学子们奋进向上,只想着抓紧时间读书。
临阵磨枪,不利也光啊。
但就在四月初四清晨,十几个面黄肌瘦的学生到了府学面前。
目的只有一个。
请求府学学政做主!
替他们讨回公道!
他们望同县县试舞弊!
请求学政做主!
舞弊?!
这件事牵动所有准备府试学子们的心。
这些考过府试的,自然都经历过县试。
所以,对方是怎么舞弊的?
他们这十九个人,到底有怎么样的苦楚?
郭夫子也关心这件事,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还是在府试前闹出来,若没个合适的说法,怕是朝廷都不会答应。
虽说童试考秀才,不过是最低级的科举考试。
但事关朝廷养士,事关科举,不得不重视。
连知府都过问此事,让府学学政必须查明白,最好还在府试之前查清楚。
今日四月初四,四月初八上午就要考试。
满打满算,四天时间。
李勋他们都被喊过去帮忙,看来事情不小。
不过李勋过去处理,消息也灵通些。
正荣县的人也终于知道怎么回事。
那望同县的县试,未免太荒唐些了。
先拿正荣县的县试来说。
大家都知道,正荣县的县试比较严苛,直接仿照府试,所有学生进到考场里三日。
那三日有多严格,相信很多人都知道。
其他县不像正荣县这般,比如爱赌的合远县。
他们县的县试也是二月初六开始。
初六考一天,阅卷官们从初六的考生中筛选出一批。
这一批知道自己通过,在初九考第二场,名为复试。
同样地,考官再筛选一批,二月十二考第三场。
期间考完试之后,学生们可以回家,可以休息,等着通着考试就行。
一直考完第五场,也就是二月十八,最终选出合适的人数。
考试的题目跟正荣县自然没什么区别。
考题也看当地官员的喜好。
这样看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从二月初六,一直考到二月十八。
一般的县试都是这样,虽然拉的时间线比较长,但还算有规矩。
虽然不如正荣县严格,好歹确实是取士的正常流程。
现在考生告状的望同县,也是如同合远县这样的考法。
这种方法考生们很清楚,而且过了就是过了,没过就是没过,大家心里有数即可。
但考着考着,大家发现不对劲了。
在童试报名的时候,望同县的学生们交了一笔钱。
这没问题,考试报名嘛,所有学生都要交。
然后到第一场开始,第一场考试名为正声,考试之前,官府竟然通知再交一次。
如果没交钱的考生,那就不能入内。
为了考试,自然还要交。
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谁知道第二场考试前,又有通知。
发到考生手中的,不仅是考过的消息,还有交钱的消息。
什么?不交钱?
三十文你都交不起,还考上县试。
如果不交这三十文,就别考了。
许多学生认为,自己都过了第二轮,下面还有三场考试,考完就好。
于是交了三十文,参加第三场考试。
到第四场考试之前,大家心里也有数了,早就准备好四十文。
等到第五场,不少考生面面相觑。
明明已经考了那么多次,怎么感觉考生没有少很多?
难道决定胜负的,就是在最后一场?
钱还交吗?
肯定交啊,前面都给那么多了。
本以为到第五轮考试了,也是最后一轮了,考完总要宣布谁过了县试吧?
给望同县考生当头棒喝的来了。
县学教谕说,不行!
因为我们望同县的学生们太过优秀,第五场考试,也决定不出谁才能过县试。
还要第六轮!
但要参加第六场考试,还要再交八十文!
这?
这不是在耍人吗?!
等于你参加了一个一百人的选秀节目,这个节目只有十人能获胜。
第一场比赛一共一百人,想比赛先交钱,第一场你给了一百块。
第一场比赛结束,对方说我们经过激烈的比赛!终于淘汰了,一个人!
好了,第二场比赛了,想比赛,先交钱!这次两百块!
第二场比赛,还是淘汰一个。
那么请问,决出胜负需要多少轮比赛,你又需要交多少报名费,节目组又能挣多少钱?
这是一个复杂的数学题。
望同县的考生们,却是真的给出了答案。
过来求府学做主的学生们,他们一共参加八场县试。
各种报名费每人交了四百九十文。
他们还算有钱的,那些在第五轮,第六轮实在交不起钱的学子,直接被淘汰。
这比的还是学问吗?
分明比的是钱财。
没有钱的话,你连报名都不成。
一轮轮的耗费学生银资,还能让县学大赚一笔。
望同县第一轮考试的人数共计三百五,听说只淘汰了五人。
三百四十五人进了第二轮,然后第二轮淘汰了十人。
只能说望同县县学为了赚钱,实在是穷尽毕生功力。
最后筛选出来的人,必然是家里有钱的。
这样既能讨好本地有钱的大户,又能收敛钱财。
那望同县县学教谕,还真是敛财小能手。
但这些真正寒窗苦读的学生们,直接败给同县的有钱人。
纪元感觉,他们县学所谓的铜臭社,才应该赐名给他们才对。
此事原本没有闹大,一轮轮筛下来,也确实没有作弊,只是把那些穷但有本事的学生自动退赛而已。
可这件事比作弊还要恶劣百倍,这不是巧取豪夺,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