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也有不少人买了他家的青储料,如今看着他们成批成批地把青储料拉到堡李村,眼红得不行。
“安叔公发财了啊。”
“一斤都要三文呢,那料又实在压秤。”
“看看人家,这日子过的。”
“等他家再出个读书人,便彻底翻身了!”
不过说到读书,本就冬日清闲的村人忍不住提起县里考试的事。
好像还没有结果?
跟着喝酒的纪三叔似乎想到什么,直接道:“都说纪元不成,还考什么啊,看我儿子,直接去县城当学徒,日子不比他好?”
“当初老子让他去做学徒,他还不去!”
“现在肯定后悔。”
“我家要不是养个吃白饭的,肯定也能发财!”
里面有明事理的,直接道:“纪老三你还不知道吧?人家安大户家能发财,靠的就是纪元的主意。”
这话让众人一愣,又有人道:“是啊,他们做青储饲料的法子,就是纪元教的啊。”
众人忍不住笑话纪三叔。
家里有个小财神!
还不知道珍惜,钱都被别人挣了吧!
纪三叔眼睛发红,本就喝蒙了的他顿时恼羞成怒,又想到安大户家最近挣的银子,心里愈发不爽。
听说有很多银子!
那么多钱,都不给他!
“纪元又能读书,又能挣钱,可真厉害。”
“他爹也不错啊,当年在咱们村,出名的庄稼好手。”
“可惜了。”
“纪元有什么本事!还不是考县学没考上!”纪三叔直接发了怒,让众人噤声。
本来打趣的村人只觉得纪三叔奇怪,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
纪三叔直接推门回家,好个纪元,有赚钱的方法不给他,看他自己打不死他!
上次的鬼神惊吓已经过了半年多,这会仗着酒劲,纪三叔又想去打纪元,反正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怎么打纪元都没事!
纪三叔踹开柴房的门,最近一直在里面读书的纪元却并不在此。
“丧门星,去哪了。”
纪元此时已经跟着安五叔去县城,他怀里揣着五两四钱!
超多的!
安叔公把钱给得利落,还同意保密。
纪元拿了自己那份,原本打算直接送到赵夫子在家中,但想着赵夫子的脾气,定然不会收银钱。
既如此,还是自己买了冬礼过去。
给银子给不出去,那他就买礼物!
正好安五叔去县城采买,他说什么都跟过去。
不过这次,他们都没坐牛车。
村里的牛都被收回圈里,上次安大户家用牛车拉东西,都是额外多给了钱的。
按照安五叔的话来说,这么冷的天,宁愿自己挨冻,也不舍得牛挨冻。
入冬不用牛,是向来都有的规矩。
一个多时辰,终于走到县城。
幸好纪元平时干活多,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身子是透心凉了,要不是师娘给做的披风,估计更冷。
所以纪元头一个去的,就是布料铺。
安五叔介绍:“这条街四五家布料铺子,只有那家绸缎铺最贵,其他价格适中,一会我帮你。”
纪元一个孩子过去,难免会被蒙骗,安五叔自告奋勇帮忙。
纪元看了一圈,赵夫子一家七口人,四个大人,三个孩子,一共扯半匹布即可。
临近年关,物价都有些涨幅,半匹布要五钱银子。
纪元讨价还价,算是又添了些针线做添头。
伙计都忍不住道:“你这小孩,倒是会讲价,不过看你穿的单薄,要不你买身成衣?算你便宜点。”
到底是谁会讲价啊!
不过纪元确实有买衣服的想法。
这一身冻得他够呛。
“冬日衣服是贵了些,但你看看这做工,穿身上绝对暖和,只要你二百文。”伙计把小孩衣服拿过来,纪元却让他拿大两号的,省得以后再买。
二百文就是两钱了,纪元好说歹说,算是一百八十文穿到身上,又买了顶十文的帽子,三十文的厚鞋袜,这就是他冬日的装备了。
安五叔看着,也道:“都是穷人孩子早当家,看来确实没错。”
从布料铺出去,纪元手上便多了不少东西。
各色布料加起来大半匹,针线物件,又把他穿的衣服包好,总共花费七百二十文,七钱多银子。
这还不算完,冬日的节礼自然还有腊肉,干果,炭火之类。
最费钱的,却是笔墨纸砚。
这部分的花销是纪元自己的,他买的依旧是最便宜的笔墨纸张,蜡烛也是最低等的。
却在这上面花了近一两银子。
“这么多纸,你用得完吗?!”安五叔帮他提着买来的纸,要有半个纪元那么高了,忍不住问道。
纪元知道自己的疏漏在哪,那手字真的难看。
趁着冬日不出门,事情也少,他抓紧时间练字才是真的。
不管县学能不能上,他的字都要练好。
否则别说科举了,以后真的当账房都没人要。
一路走过去,纪元肉疼地花了四两多,剩下的一两六钱被他藏得好好的。
他没有太多机会赚钱,要再卖青储,那就是明年的事了。
剩下的一两六钱,是他接下来一年的花销,不能随便花出去。
所以书铺里的书他翻翻捡捡,还是没舍得买。
不能买太多东西,省得被别人盯上!
纪元自我安慰,心道:“不知道这个世界印刷术发展到什么地步,为何一本书就要好几钱银子。”
纪元跟安五叔满载而归,纪元这次专门给安五叔的女儿买了包糖和头绳,又给五婶买了时令的木簪。
赵夫子帮他许多,他记得,安五叔帮他的,他自然也记得。
这次安五叔并未拒绝,他知道纪元是个知恩图报的,也知道他跟着安叔公在青储料上赚了些银子。
即便如此,纪元还是道:“赚钱可真难,赚得艰难,花完却 简单。”
安五叔也点头,劝道:“你还是留些钱在身上,不要全都花了。”
纪元摆手:“没事,开春了我还能继续挖草药。”
安五叔听此,心道这果然还是孩子,心里也没谱。
罢了,以后多照拂他吧。
安五叔把纪元跟自己买的东西放到扁担两头,轻轻松松提起来,纪元看得一阵羡慕,自己要是能有这力气,每天挑货都能赚不少银子吧?
纪元赶紧摇头,想什么呢!
还读不读书了!
说到读书,纪元道:“安五叔,能陪我去一趟县学吗,我想去问问县学考试的事。”
虽说县学也已经放冬假,但想来门房还是有人的,他想去问问。
还是那句话,不管行不行,都要有数。
都来县城了,不问问实在不合适。
安五叔自然答应,两人一起去了县学,没想到门口也有人在问。
“快了,也就这两日出成绩,县学太忙,衙门原本定好的阅卷官也有事,故而耽搁了。”门房回得清晰,想来回答过很多遍,最后又指了指县学里面,“学生们都放假了,咱们夫子,博士们还在忙呢。”
“最迟不过腊月十五!会把消息送到下面!”
最后一句,安了不少学子们的心。
今日是腊月十二,也就是说,最多三天时间,便可以知道结果。
纪元回去的时候,又托了附近堡李村的村人,让他们帮忙把这个消息告诉李廷,那边肯定也在着急。
三天,纪元回头看了看县学。
希望能有好结果。
回到安纪村,不少人都纷纷侧目,打招呼道:“纪元,终于换上冬衣了。”
“是卖青储料赚的吧?明年也教教我啊,我也能挖窖。”
“终于穿上厚衣服了,真好。”
纪元笑着应和,安五叔帮他把东西送到赵夫子家门口,这才离开。
赵夫子听到外面动静,就看到纪元和他身边一大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