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张洵今年是第二次会试了。
跟他同年的还有孙举人,以及建孟府上次乡试的章解元等等。
以章解元的学问, 他大概就是选了那条路, 次年的会试故意落榜。
然后今年冲一冲二甲的排名。
纪元猜得大概也没错,章解元跟他的家族, 确实是这么做的。
所以章解元今年似乎很有希望中榜。
除此之外,那就是他的同年。
去年乡试第二的孟华伟,还有贾昊等等。
甚至还有,一考中举人,就香车美仆环绕的汪柱良等人。
他们来京之后,也找过纪元,等知道他的住处,陆陆续续过来几趟。
但真说相聚,那是没有的。
大家都紧张得很,还是好好备考吧。
不过也说了,等考试结束,他们肯定会坐下来好好喝一杯。
所有人压力都很大。
这是无可避免的。
三月三十夜晚,纪元被外面的风吹醒,睡得迷迷糊糊起来,只听到外面风刮得极大。
第二日起来才发现,天上竟然飘了雪花。
天气更冷了。
冷得有些不同寻常。
“城外的田地,是不是刚种上麦子。”
纪元他们二月十九到的京城,在京郊路上,看到大片田地,上面还有不少农人,耕牛在劳作。
这场不合时节的风雪,似乎有些不对劲。
好在雪下了一天,便也停了,可冷风依旧在吹。
听说会试贡院那边还在加紧修复,好像是风太大,害怕席舍不安全。
郊外田地确实遭了灾。
皇上似乎要派太子代他祭天,平息上天的怒火。
一个个消息传出来,似乎没有一个好听的。
武营再次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脸色难看的厉害。
他把房屋关好,确定没人听到,这才道:“五王爷的蹴鞠队,大概率要取消。”
取消?
这不是好事吗?
武营为何一脸凝重。
武营又道:“方才碰到王力他们,他们也是费尽力气才打听到,他们已经在另找出路了。”
“这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何要解散蹴鞠队。”
“皇上病了。”
“年前开始病的。”
所以年前的时候,蹴鞠队偶尔还会比赛,五王爷也有兴趣。
但年后彻底不踢了。
毕竟皇上生病,身为皇上的小儿子,怎么好去踢球。
听武营说着,纪元大概梳理出时间线。
从去年七八月的时候还好。
皇上他们甚至还去秋狩了,但天气转冷,皇上生病,陆陆续续到今年开春,身体好了些。
谁料这场春寒,让皇上的身体更差了。
这才有了,太子代为祭天祈福。
甚至太子代替皇上祭天,也是一种传位的预兆。
要说朝廷瞒的确实好,一般人对此根本不知情。
也就是这次事发突然,才走漏出一丝风声。
纪元算着时间。
要说皇上生病,差不多是秋冬时节,倒是没错的。
当今皇上二十二登基,以化远为年号,中间也未曾更换过。
今年是化远三十八年。
皇上今年,整整六十,在古代算不上年轻,老年人在秋冬时,确实容易突发疾病。
原来是这样。
刘军道:“那会影响今年的会试吗?”
纪元摇头:“既然不说出来,那就是一切照旧。”
“皇上的病,应当是能稳得住的。”
否则今年的会试定然直接取消。
他之前还是说,会试的情况会随着政策一同变化,若是时局稳定还好。
不稳定的话,估计就会像武举一样,不好说什么时候会开。
皇上六十,又病了几场,这次就算病好,也难说接下来会怎么样。
还是要做好提前准备。
以前在建孟府的时候,距离京城很远,这里发生什么,基本不会影响到他们。
就算是乡试出了那么大的变动,同样隔了那么远。
而在京城,皇上的一场风寒,都可能影响他们的所有人的命运。
球混混王力他们就是这样。
情况好的时候,跟着皇上的小儿子就能吃香喝辣。
上头出了一点事,他们就会有灭顶之灾。
京城。
也难啊。
当真是伴君如伴虎。
纪元对皇上没什么感情,自然更加理智分析。
白和尚他们知道会试不会影响,心里也稳了些。
可临到考试前三天。
会试还当真有了变动。
时间没有改,依旧在四月初八。
考试时长也没改,还是六天六夜。
主考官换了,从李首辅,换成之前另一个备选。
文渊阁大学士,兼任户部尚书,正三品的大员楚大学士。
也就是更信奉孔子“尊尊”想法的那位大学士。
主考官换了?
为何。
纪元试图在蛛丝马迹中找到真相。
白和尚,高老四,眼巴巴的看着他。
还有三天会试,无论风吹草动,他们都如惊弓之鸟。
之前在府学还好,府学有专门的夫子来安抚他们,甚至还有进士夫子给他们分析题目。
现在会试全靠自己,难免多想。
纪元之前给大家划过出题范围,那是在主考官定下来之前。
他当时说,无论哪个主考官,范围应该不会相差太大。
但考题归考题。
主考官的变动,到底还是牵动学生们的心。
所以,为何要临时更换考官?
首先对上位者来讲,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对他们带来不了多大的改变。
可到底也要改一改。
为什么呢?
纪元看向窗外,差不多要化了的雪。
前几日的三月雪本就不算大。
这几日差不多消失殆尽。
“太子代替皇上祭祀去了。”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