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首辅的信件开头是例常问候,不过重点提了两件事。
一,宁安州的税收肯定要交,这点不能再拖,新到镇南关的知州会把这个消息带过去。
二,橡胶已经风靡到汴京,作用之大,让工部所有人啧啧称奇,说是能应用到各个方面,暗示他加大产量。
头一件事,纪元已经在做了。
第二件事,则是加大产量,这件事却不简单。
如今提取橡胶,多用的是本地水冬瓜树,做出来的橡胶并不多,而且其中一部分还只能用在做染布的胶质上。
天齐国两万万人口。
那么庞大的市场。
他们这两个地方,真的供应不过来。
没想到,销量太好,也让人发愁。
李首辅的信非常有用,让他可以提前做准备。
李首辅还提了另一件事。
这个问题有些眼熟。
那就是问他,下一个任期想去哪。
纪元是化远三十九年六月到的宁安州。
但真正的任期,可以从三十九年的正月算起。
也就是说,他等到化远四十二年年底就可以离开。
四年任期也就满了。
如今为四十一年的十月份下旬。
这么算的话。
还有一年的时间,他便要离开此地。
纪元都没想到,时间会过得这样快。
提前一年询问,自然是让纪元自己选个合适的地方,好提前报上去。
李首辅作为吏部尚书,最明白里面的关键,也能给他安排合理的位置。
去哪呢?
纪元看着宁安州的文书。
其实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只觉得时间好像怎么都不够用。
此事先压下,纪元继续拆信件。
这次拆的,便是好友们的了。
安纪村的小河,他今年二十二,乡试未过,还在潜心读书。
也给他哥大海写了信,问他们在这边习不习惯。
在正荣县的好友李廷,钱飞两人,都已经成婚,去年的乡试都未考上。
科举失利,家里倒还和谐,李廷今年二十五,女儿已经两岁,钱飞二十三,他儿子刚出生不到半年。
他们还在正荣县。
李廷想做县学的夫子,不过县学人实在满了,估计被附近的私学请了过去。
钱飞则正式接手家里的生意。
两人日子过得都还算不错。
如今在建孟府府城的李锦,今年整三十,去年乡试同样没考过,不过他家里有钱,带着老婆孩子依旧在府学读书。
这些人里,二十七岁的蔡丰岚是真的考上了。
化远三十六年的乡试,他本就只差一点点。
潜心又读了三年,这次甚至考了建孟府乡试第三。
这样的成绩,已经非常不错。
看蔡丰岚给他写信的时间,应该是去京城考会试之前写的。
会试是在今年的四月份,成绩肯定公布了。
只是信件送来得太慢。
算着时间,差不多十二月份,纪元能收到蔡丰岚新的信件。
不过这封信里,蔡丰岚还道,他本来还担心在京城考试的住处。
原本岳家周家说给他银钱,好在纪元同他讲,去了京城可以住到纪元的宅院,还省得麻烦了。
纪元自己都笑。
他那座御赐的宅院,也算物尽其用了。
之前他写信就说,若考过了乡试,那会试可以住到他那边,宅子的钥匙原本在白和尚手中。
白和尚外放出去,钥匙就给了他们熟悉的厨娘。
参加会试,有个合适的住处,肯定会事半功倍。
科举,似乎离他真的很远很远了。
想来以蔡丰岚的学问,会试多半能过,就看什么名次。
其他人的信件,纪元全都认真看一遍。
白和尚,武营他们的则铺开纸张回复。
武营如今在西北边塞,好像要换防了,那边实在辛苦,日子也不容易。
说到西北边塞。
纪元的笔又顿了顿,随后附上一张图。
图里画的是西北那边特有的一种蒲公英,这种蒲公英同样能提炼橡胶。
纪元又把蒲公英提炼橡胶的方法写上去。
橡胶即将成为天齐国日常用品之一。
这东西,说不定能改善那边百姓的日子,他相信武营会处理好。
除了蒲公英之外,还有杜仲,杜仲的树皮也含有橡胶。
纪元再次奋笔疾书,告诉白和尚他们,也去找找这种产物。
橡胶多面开花,对天下百姓都有好处,还能缓解他们这边两地的压力。
忙完这些事,一天也就过去了。
十月二十二。
在纪元的吩咐下,宁安州官府去收购新来百姓的占城稻。
十六万斤的稻种,按照高于市场价给收购过来。
如果不想要银子的话,可以换成布匹,农具,建造房子的材料等等。
反正都可以挑选,肯定高于市场价。
每家每户都有稻种,这些稻种都能换东西。
这些河辉国来的百姓们,如今也被称为新宁人,他们的慌乱逐渐少了些,看着官府来收购稻种,更是大大松口气。
如今的占城稻,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种子,能换成生活物资,自然是好的。
各家如火如荼地换购,这些占城稻尽数被运到官田附近。
这些占城稻的产量过低,必须经过改良才行。
十二月份的时候就可以种下去,等到明年二月收获。
这次的种植,就是头一次改善稻种。
加之官田里的稻种极多,还有纪元寻来的农人。
想来等到明年,这占城稻的产量,就会大幅度提升,纪元对此很有信心。
官田得到了新稻种。
新宁人得到了足够生活的物资。
很快,配套设施一起端上来。
什么人口统计,什么修建水渠,什么划分田地,再加上询问要不要上官学,还有伐木会找厉害的伐木工等等。
四五千的新宁人,甚至没有什么工夫伤春悲秋,就要投入新生活了。
这次的新生活,似乎跟之 前完全不同。
如果都是这样的官府。
那他们真的愿意给税收的!
只是四个村长有些好奇。
带着他们过来的那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官府的人嘴都很严,全都不能说。
也不是纪元不去看他们。
他是偷偷出去的,知道的人并不算多,更不能大张旗鼓地出现。
否则让河辉国的人知道,是宁安州的知州亲自把人拐走的,这像什么话啊。
纪元还接到另一个口信。
那些在河辉国边城做买卖的商贾们,给纪元写信的时候还偷偷抱怨。